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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九,蜀地,武都……
“欧阳武和李宿温他们都到哪儿了?送往大周各地的勤王令都送达了没有?为何几个月过去了,朕至今都还未收到他们出兵的驰报?”
充当大周临时执政的皇宫大殿之上,卫稹暴怒异常,指着殿内百官是不停破口大骂。
对于卫稹的暴喝,百官都是低头不语,默默忍受着他的怒火,这几个月以来,卫稹的脾气可以说是喜怒无常,时刻都督促着想要回到神都,将高密叛军剿灭。
毕竟蜀地虽然安全,不用担心被叛军攻克,然而却距离勃纥人的高原帝国太近,随时要面对来自他们的侵袭,无疑就是边境前线……
天子守国门?抱歉,先不说卫稹做不做的到,毕竟大周的政治中心是在北地的京畿各地,若不能早些夺回神都,时间一久,这大周皇室的威望也就彻底完了,因此客观条件也不允许卫稹去“天子守国门”,除非甘愿偏安一隅……
对于卫稹的怒火,殿内也唯有姚仲鼓起勇气站了出来拱手说道:“回禀皇上,镇凉侯的四万兵马已经渡过了渭河,只要能和欧阳武将军的三万人马汇合就能对盘踞京畿各地的叛军展开攻势,
微臣敢断言,只要能小胜数场之后,各地仍在观望的勤王大军必会直扑京城,将高密和他的伪齐大军尽数覆灭,皇上就能再次迁都回神都主持大局了……”
“那让欧阳武快些行军啊!”卫稹闻言焦急地说道,“只要能收复神都,朕的江山就能再次巩固了……”
姚仲说道:“皇上,相信镇凉侯跟欧阳老将军吧,他们一定会击败伪齐叛军,将高密逐出神都,皇上定能早日返回神都!”
听姚仲这么说,卫稹这心也总算是安了些,只是督促殿内百官加紧时间筹措粮草,早日收复京师好回神都主持大局。
不过,谁都不曾想到,此刻的渭河边上,一场惨烈的追逐遭遇战正式打响了……
“飕飕飕~”
“噗噗噗~”
“啊~~”
渭河南岸,箭雨如蝗,密集的流矢从空贯落,钉入前来收复京畿的雍州将士身上,伴随凄厉的惨叫,瞬间绽开一朵朵娇艳的血花……
一名雍州士兵扛着一面“李”字大旗,望着四周被箭镞洞穿身体倒地而亡的同伴,瞳孔礼充满了恐惧,不停挥动大旗,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咻~”
“噗~”
这时,一支锋利的箭矢迎面落下,洞穿了那名旗手的咽喉,只见旗手双眼瞪的滚圆,努力抓住手中旗杆,脸上神情是极度的扭曲,奋力的想要张开嘴巴大喊,可无奈却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最后身子一歪,连同那面大旗一起,重重的倒在了脚下这片干硬的土地上。
“树盾~”
李宿温在刀盾手的掩护下,面对从渭河南岸又一波袭来的箭雨大吼一声,立即命令步兵隐入刀盾之中暂避。
“笃笃笃笃笃……”
“噗噗噗噗噗……”
箭镞钉入木料的轻响以及刺入血肉之躯的绞响同时在渭河北岸回荡,躲入盾牌身后的雍州兵,从护盾的缝隙中眼睁睁的看着没来得及避开箭雨的同伴被一支支冰冷的羽箭掀翻在地,不少一时未死的士兵不断发出痛苦的嘶吼,却无能为力。
缩在盾阵中的李宿温面色十分阴沉,万万没想到刚出雍州边境就遭遇到了齐军的埋伏,在一波又一波箭雨的袭击下,转瞬间就有不下两千人倒在了渭河边岸的土地上,将士们流的鲜血都已经染红了半片河面。
当然,士兵的死对李宿温而言算不得什么,关键是这一次自己所遇到的敌人并不是高密的主力,而是高密之子高祥的两万偏师,这对一向心高气傲的“逐雁军后人”来说,是万分的憋屈窝火,却又无可奈何。
“李将军,暂时先退吧,看样子敌人早有准备啊……”李宿温的副将李精忠举着盾牌来到他身边劝道。
李宿温闻言,目光一寒,对李精忠说道:“这仗才开始,就这么退了?区区高祥小儿,我又何惧之有!传我军令,结阵渡河,一举击溃这支叛军,活捉高祥!”
李精忠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劝诫无用,转身就向后阵发号施令去了。
“呜呜呜~”
就在李宿温准备集结军队反击的时候,渭河南岸,齐军进攻的号角吹响了……
“哈~”
“哈~”
“哈~”
但闻齐军将士三声齐吼,分为数个列阵,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北岸靠来。肃烈的杀气让李宿温的军队一时胆寒,不由自主的纷纷向后退去。
身为这支齐兵偏师的主帅,高祥正策与马背之上,双目阴冷的环伺着李宿温的部队。
“少帅,这真的是名扬天下的李宿温么?为何跟传闻中的有些不一样?”
副将赵青锋敏锐的感受到对面李家军的怯懦,不由对高祥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高祥闻言,嘴角一撇,对赵青锋说道:“一直就听父皇提及过这位天下闻名的李大将军,他言这李宿温不过是欺名盗世之辈,打仗只会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如与他堂堂正正的对阵,根本就无需惧他,
说实话,起初父皇让我在此埋伏之时,听说对阵的是李宿温,我这心里也是没底,不过现在,我算是明白父皇所言不虚,
只要堂堂正正与之对战,这位卫家皇室的乘龙快婿,想来也不过如此而已,这一战我有十足的把握取胜,将他们逼回雍州!”
赵青锋闻言,也对此次战胜李宿温充满了信心,望着自己的大齐军队如排山倒海一般向北岸的李家军扑去,心中充满了自豪。
齐军刀盾手在前,长枪手在后,有惊无险的跨过了渭河桥面,直扑对面雍州大军而去。
面对汹涌而来的大齐军队,雍州军中一个阵列内的主将尤文豪,望着自己身边面带惊惧的士兵,扬起手中大刀,大声鼓舞道:“兄弟们,随本将军杀过去,我们是驸马爷麾下最为强悍的军队,岂能被这些叛军吓破胆识?随我杀啊~”
“嗷嗷嗷~”
尤文豪的话,激起了这些年轻将士体内的血性,整个阵列齐齐嗥叫一声,向着对面向自己扑来的齐军冲了过去。
然而……
“弓箭手~”
“哔~~”
齐军将领一声沉喝,原本前进的大军瞬间停下脚步,最前列的刀盾手一起半蹲在地,给身后从长枪兵中跻身而出的弓箭手手提供了良好的视野……
只见齐军弓箭手弯弓搭箭,瞄准了狂啸不止的李军士兵。
“放~”
“呼~”
六十步距离,弓箭手在齐军将领的喝声下,齐齐松弦攒射出手中的羽箭,一阵扭曲的齐啸顿时在这惨烈的战场上回荡而起。
但见日照之下,高速旋转的箭镞,冒着点点寒光,如同流星赶月一般,扑入热血满腔的雍州军阵中。
“噗噗噗噗噗……”
箭镞无情的撕裂雍州士兵胸前的甲胄,伴随着声声凄啸,中箭的士兵登时如同秋收的麦浪,成片成片的倒在了殷红遍野的地面之上,也将他们体内燃起的血勇尽数熄灭。
一队雍军士兵在前进的路途中,被一支支无情的箭矢洞穿的身躯,冰冷的箭镞灌入他的甲胄,将他体内那沸腾的血液一丝丝抽去,最后逐渐冷透凝固,变的无比冰凉……
“呃~”
又一名雍军士兵肩颈中了一箭,起初并没有感到不适的他在体内沸腾热气激励下,依旧一往无前的向齐军冲去。
但在短暂的跑动之后,他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的景物也逐渐模糊起来,最后忍不住发出一阵轻微的呻吟之后,再也没有力气继续前进,无力的倒在了前进的路上,被随后而来的同伴践踏而过,陷入了黑暗之中……
“杀~”
“喝~”
两波箭雨过后,雍州军还是冲进了三十步以内的距离,齐军将领一声令下,半蹲在地的刀盾手即刻起身,将身后的弓箭手护住,继续齐喝着向雍州士兵迎了上去。
“呀~”
“砰~”
“噗呲~”
冲阵的雍州军中,一名年轻的士兵,手举钢刀对准前牌一名齐军刀盾手狠狠的挥了过去,但刀锋还未落到盾牌之上,齐军刀盾手就快了一步,冷冷地挥出盾牌向前一顶,瞬间砸中那雍州军将士的胸膛。
雍州军士兵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洒在齐军刀盾手的盾牌之上,然后仰面倒在地上,还未等他起身,一支锋利的长枪就迎空贯下,透穿了自己的心脏。
那雍州士兵就这样在极度痛苦之中,结束了自己年轻的一生……
“噗呲~”
“噗呲~”
砍刀长枪破开躯体甲胄的声音斯斯入耳,一名又一名的雍州士兵倒在了齐军刀盾手阵前,齐军每前进一步,地上就会留下一摊殷红的血迹……
尤文豪眼见自己麾下的士兵一个个被齐军的战阵吞噬,心里是焦急万分,眼看着队伍即将崩溃,露出一脸决然之色,挥动长刀纵身一跃,朝一面圆盾狠狠的挥了过去。
“砰~”
“噗呲~”
那名刀盾手一个不慎,被尤文豪的长刀连人带盾一道劈成了两半。
破开一个缺口的尤文豪,在鲜血的刺激下,逐渐变的疯狂,不停挥动刀身,将眼前齐军士兵一个个砍翻在地,只几个回合功夫,他身上的甲胄就已经被鲜血染透。
“飕~”
“噗~”
“呃~”
就在尤文豪神情趋与疯癫之际,阵中一支冷箭直接将他的咽喉射穿,顿时止住了他的厮杀。
感受死亡来临的尤文豪,努力挥动手中的大刀,试图再杀一个垫背,可惜……
“噗噗噗……”
无数条长枪将他那雄伟的身躯扎的透红,在齐军士兵齐齐拔枪的一瞬,尤文豪丢下了手中的长刀,无力的倒在了齐军阵前,被无数双大脚踩踏而过。
个人武勇,根本无法主战场,纵使尤文豪再勇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