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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爷,你可真让我好找啊,不声不响就从相郡跑到这远州城,隔着几百里路你们这一家子是怎么到这片的?嗯?说来听听,也好让彪爷我涨涨世面……”
只见罗建彪大步走到宋文奎跟前,从身后打手手中接过一根长长的烟杆,尔后深吸一口,吐出一个烟圈,一脸惬意的等待着宋文奎的回话。
宋文奎早已吓的不知所措,只是冲罗建彪不停叩头求饶:“彪爷,您就高抬贵手,饶过我这一家子吧,这几个月我已经给了你不少银子了啊……”
“哼……”罗建彪闻言冷笑一声,随后在一张桌子前坐下,一边抽烟一边说道,“宋爷,你给的这些个银子就连付利息都特码不够,还好意思让我放过你?这今天要传出去,彪爷我的规矩可就全坏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当初你问我借这四十万银子的时候,我可是白纸黑字跟你说的明明白白,按时还钱,还不上每个月这利息钱总得还吧?
可结果呢?不声不响就跑了?你当彪爷我那四十万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总之今日就想听宋爷一个交代,这欠的银子打算怎么办?”
罗建彪说完,就一阵摇头晃脑,直看的宋文奎万分的紧张,最后才哆哆嗦嗦开口说道:“彪爷,请您再宽限我十日好么?到时我一定把钱给您还上!现在我真的是没钱啊……”
罗建彪闻言,不屑地说道:“真没想到啊,堂堂宋家世阀,远州五大家族之一,居然会落魄到这般地步,十日?怕是再给你十年你都还不上钱!
到时你再屁股一拍开溜,让彪爷我上哪儿找你去?我这底下百十号人都吃喝拉撒的不要钱么?”
宋文奎的目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刘策和宋嫣然,向他们投去一抹求助的眼神,希望他们能帮自己解围。
然而,宋嫣然只是默默端着茶碗轻泯茶水,刘策见宋嫣然不动,自然也不会管宋文奎的事,一想到这个当父亲的居然这么对待自己女儿,刘策没亲自上去将宋文奎揍毙,已经是相当理性克制了。
刘策和宋嫣然的冷漠,顿时让宋文奎失去最后一丝希望,只能跪在罗建彪跟前不住求饶,顺便开始欺骗道:“彪爷,再宽限几日,在下已经和我堂哥宋濂联系上了,他答应我最多十天时间就会资助我一大笔钱,介时就有钱还你了……”
“宋爷,你这话蒙三岁孩童的吧?”罗建彪当即揭穿宋文奎的谎言,敲了敲抽完的烟杆,将内中烟渣倒出烟锅,继续说道,“宋大人要真给你出头,为什么你还待在这么个破地方,瞧瞧你现在这模样,还世阀子弟?出息……”
说完,罗建彪冲自己手下挥挥手,立马就有人把一份借款单据放在宋文奎眼前,说道:“宋爷,你还是老实点,把钱都还了,你这日子也就轻松了,还能少吃些苦头,上面这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又有你的手印名讳,甭说宋大人出面,就是到了总督大人那,理亏的也是您,
若继续执迷不悟,那彪爷我可就不会这么心平气和跟您说话了,咱知道,您现在没钱,但可以拿其他东西来抵债啊……”
宋文奎望着那印有自己手印和签字画押的借据,再看着罗建彪那一脸抖动的横肉,与是怯生生地问道:“彪爷,您说怎么办吧……”
罗建彪冷哼一声,对宋文奎大大咧咧说道:“好办啊,宋爷你不是没钱么?可以拿人来抵债啊,你那一家子的人也值几个钱,你把他们交我处置,这事儿啊就算结了……”
“这怎么行!”宋文奎一听,断然拒绝道,“那些都是我的家人,如果我把他们交给您,那岂不是畜生不如么?不行不行!”
“呵……”
不远处的刘策听到宋文奎这么说,不由冷哼了一声,敢情真的是一直以来没把宋嫣然当自己女儿看待,他所言的家人里肯定不包括宋嫣然,毕竟当年宋文奎的无耻他可是亲眼所见,巴不得宋嫣然死在胡人手中……
坐在刘策边上的宋嫣然则是面色平静,脸上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因为她早对这些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来完全看清了宋文奎的嘴脸。
罗建彪闻听宋文奎这么说,沉思片刻,忽然抬腿一脚踹在宋文奎脸上,直接将他踹翻在地,恶狠狠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你讹彪爷的银子是天经地义了?我告诉你,就算天王老子来给你求情也没用!”
说完这些,罗建彪猛的一拍桌子挽起袖子冲门外大吼一声:“把人都给彪爷我带上来……”
话音一落,酒楼之外就传来一片喝斥声,和凄厉的哭喊声,不一会儿,宋文奎的两个儿子宋青峦和宋青岩以及自己的女婿还有女儿都被人押着送到了罗建彪跟前。
宋嫣然闻听这阵动静,望将过去,只见那些昔日里正眼都不会瞧自己一眼的宋家少爷和千金们,如今各个面色憔悴,身上的锦衣服饰早就被百姓常穿的粗布麻衣给替代,再也没有一丝贵族的气息。
“唉……”
见到他们如今落到这般田地,宋嫣然只是幽幽叹了口气。
“爹,救我,救我啊……”
宋青峦和宋青岩一见到宋文奎,立刻大声哭喊着向他求救,观他们鼻青脸肿的模样,显然之前遭受过不小的折磨。
“爹啊,你要救救你女儿啊,他们要把我卖到烟柳巷啊……”
而宋文奎的几个女儿,也是冲宋文奎凄声哭喊起来,哭的是如同恶鬼一般,让人乍以为是母夜叉落下凡。
望着家人在自己眼前的凄惨景象,宋文奎是心如刀割,想要出手相救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对罗建彪拱手说道:“彪爷,您不能这样啊……”
罗建彪没理会宋文奎的求情,指着宋文奎一家子犹自说道:“这远州城里的达官显贵多多少少有点龙阳之癖,你这俩儿子自小养尊处优,也算有些身段,先送入戏班磨练个一年半载,定能卖个好价钱,
至于你这几个女儿嘛,啧啧啧,说实话这模样真的不敢恭维,上不得台面,怕是青楼都进不去,也就送烟柳巷混了,好在他们都是世贵出身,好歹也值几个钱……”
说到这里,罗建彪顿了顿,眯着眼对宋文奎打趣道:“我说宋爷,你不行啊,这么多女儿咋就没一个像样的呢?哦对了,你那弃女宋小千金是个例外,
也不怪人家军督大人会疼惜有加,可惜啊,这么水灵的女儿你居然将她扫地出门,真是不知道你脑子进水还是眼瞎,到底怎么想的……”
宋文奎早已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是不停冲罗建彪磕头,说着相同求饶的话语。
而他那些个儿子女儿也是哭成一片,整个酒楼里如同嚎丧一般,让宋嫣然也为之眉头一蹙,隐隐起了一丝恻隐之心。
罗建彪对此全然不顾,依然命人将宋文奎家人的卖身契和笔墨取来放在桌子上,继续对宋文奎施压道:“别哭了,赶紧把字签了再画押,然后你也解脱,彪爷我也解脱,大家都皆大欢喜,你我之间的债务也一笔购销!”
宋文奎忙抱住罗建彪的大腿凄声求道:“彪爷,求求你了,你不能这样做啊,这样的话,我就真的完了……”
“爹啊……爹……”
“女儿不去烟柳巷,爹……救我啊……”
宋文奎的儿女也是放声求饶道,一想到自己后半生的命运,顿觉万分恐惧。
“赶紧画押!”
罗建彪显然失去了耐性,猛一拍桌子,冲身后打手一挥手。
那几个打手心领神会,立马上前架住罗建彪的双臂,然后死死扳开他的手指往红色印泥里一蘸,接着向契约上按去。
“不,不行~”
宋文奎死死挣扎,咬紧牙关奋力反抗不让手印在纸上落下,但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最终还是在卖身契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一张接过一张,足足十六张全部按上了宋文奎的手印。当打手甩开一脸汗水的宋文奎,将一堆纸张递到罗建彪跟前时,罗建彪这才满意的笑了。
“宋爷,你的儿女彪爷我会好好照料,现在开始你还欠我的三十四万八千四百多两银子本钱一笔购销,至于利息……呵……算啦……彪爷也是讲道理的人,告辞了……”
说完这些,罗建彪起身就带着打手和宋文奎的子女,不顾他们哭喊就向门外走去。
听着耳边传来凄厉的哭喊声,宋嫣然再也坐不住了,不及刘策反应过来,忽然起身来到罗建彪跟前。
“彪叔,还记得我么?”
却见宋嫣然笑着冲罗建彪欠身行了一礼,那姿态似乎和罗建彪异常熟络。
罗建彪一愣,仔细打量了一阵眼前这个水灵可人的姑娘,然后点点头,狐疑地说道:“是很眼熟,敢问姑娘您是?”
宋嫣然微微一笑说道:“彪叔,您忘啦,当初在相郡街市上,你出手救下一个被人贩子拐跑的小女孩,还带她去吃了一顿饱饭,那个女孩就是我啊……”
罗建彪闻言,仔细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指着她满脸不敢置信地说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是宋丫头?”
宋嫣然闻言轻颌一下眼眸:“彪叔总算记起来了?嫣然真的要好好谢谢你呢……”
罗建彪摇着头,望着宋嫣然感叹道:“真没想到啊,当年那个满脸脏兮兮的小丫头片子居然出落的这么水灵,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宋嫣然瞥了罗建彪身后那群“亲人”一眼,随后对罗建彪说道:“彪叔,能否给嫣然几分薄面,放过宋文奎这一家子,他们欠你多少银子,和我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