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李夏失踪(1 / 1)

日子就这么平坦地过着。李夏的画室办过了交接,方丽子她爸也快要出院,夫妻俩的关系还是那么一直僵持着,没再闹出点什么事情,也没说就这么好了,总归就各自拖着。

刘枭去外地出了差,临走前信誓旦旦地对李夏说“那小警察真不适合你,我特地请人算了,你俩八字不合”。

李夏那时拿了身边的一张纸,抹了点水,吧唧往他脸上一盖,脸上特别真诚“不怕,我打小身上就有仙气”。

刘枭的污蔑未能成功,心事重重的上了路;庄天明却因此喜上眉梢得厉害。他这些日子习得追姑娘大法,心领神会之后,决意每天定时定量给李夏发些短信过去,内容是他精挑细选的,正直、向上,且脱离人民低级趣味,比如他们食堂里的菠萝为什么还能当菜,比如队里新来的上司为什么刚过四十就秃了顶,再比如隔壁老姚家的狗为什么一定要在王寡妇门前大解,等等等等。

李夏觉得这些短信挺有意思,有时候得空了就会挑着回复一些过去。这让庄天明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错觉,觉得李夏一定就是那个等在自己生命之中,注定要跟他在民政局走上一遭的女人。

李夏要是知道庄天明这会儿的想法,她铁定得跑,而且是芒刺在背,长鞭不及。好在她洞察力向来不强,此刻依然乐观得出奇,觉得这不过就是个普通朋友间的气氛,纯洁的就像她肚子里的牛奶一样。她没有想到,牛奶经过了肠胃的消化会产生出并不纯洁的碳酸化合物,而一男一女经过了长时间的你来我往会衍生出莫名暧昧的情绪,如果想要保持最初的单纯,那么一方必须眼睛有点儿瞎,或是另一方长得有点儿丑,但她和庄天明显然并不具备这样的优势。

这会儿,这位喝多了牛奶的李夏同志正捂着个肚子从公车上下来,使劲往家里赶着。她这些日子刚去新应聘的设计公司里报了到,虽说是个闲职,却也要进行日常的上班打卡,朝九晚五的作息,与她以往宽松舒适的工作环境相比,辛苦了许多。

刚一进小区,看见一大群老头老太太往自己这边走来,李夏赶紧知趣的往一边儿躲了一躲。里头一个眼尖得尤大爷还是见着她了,立马上前抓着她的手一个劲地开口“哎呀蛋儿啊,你是不知道,昨晚上咱小区死了个女的,全身光光的,什么也没穿,手啊脚啊的都被分开了,刚才警察来说,才在草丛里发现了一条胳膊呐”。

李夏一听这话,心里不禁有点发憷,连带着腹部的尿意更甚,应付几句想要离开,却没想那尤大爷一脸痛心疾首,还是意犹未尽“不过听说这个女的是个做三陪的,哎哟,你说这么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做什么不好,非要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啊”。

李夏直觉肚子里有千万个细胞在造反,握住尤大爷的手沉声道“大爷,您实在是太有社会责任感了,真真儿的,咱社区里有您这样儿的人,我相信那个罪犯肯定立马就会投案自首、重新做人”。

本想着这样天花乱坠的乱夸能让大爷满意而去,没想那尤大爷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舞,挺了挺胸膛,脸上更加严肃了“也不能光靠我们嘛。你们这些年轻人,自己现在上班下班也要时刻注意着,特别是蛋儿,你说你这么漂亮一小姑娘,要是”。

“大爷!”李夏猛地打断尤大爷的话,抬头很是急切地回他“大爷,我姥姥说家里炖了只老母鸡,再过几年就要成妖的那种,还没关火呢,让我回去先给关上”。

“哎呀,那还说什么,你快去快去,对了这关了火啊,其实最好还是把总阀门也给关了,虽然现在是天然气管道,但是说起来”。

李夏趁着尤大爷挥手驱赶蚊子的空荡,迈开步子拔腿就跑,仿佛身后有怪物张牙舞爪,要将她抓去严刑拷问一般。等回到家里,一头钻进厕所,等终于解放完生理需要再出来,她这才像是又回到了世界上,走过去,接了屋里的电话,懒洋洋地“喂”了一声,那头六子听见她的声音,立马发出一声大吼“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你快来医院,丽子她爸今儿早上跳楼了”。

李夏心里忽的天旋地转,从解放后的舒爽立即转变为巨大的惊愕,拿起钥匙、手机头也不回的就往医院里赶去。

人来人往的医院看着还是和过去一样,丝毫也没有因为某一个人的死亡而变得低沉,李夏赶到住院部的时候,地上的东西甚至都已经被处理得差不多,只剩下一滩深红的血迹还残留着,显得凄厉。

方丽子坐在病房她爸住过的床位边上,不知在想着些什么,一动不动,像是个没有了灵魂的躯壳。赵岳晨坐在她的身边,就那么默默地看着,也不说话。

李夏没有进屋里去,就站在门口就那么安静地看着,直到六子从后面赶来,轻拍她的背部,说了一句“她爸昨儿个被检查出来了艾滋,可能是想不开,下午就跳了”。

李夏沉默了许久,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了句“那,那个女人也被感染了吗?”

“哪个女人”。

“吴梦,她爸外面养着的那个”。

“得了吧,她爸就是被那个女人给传染的”。六子说完许是觉得烦闷,抽了根烟放嘴里点上,递给李夏一根,被推了回去。

“我最近戒了”。

六子看着她点了点头,说“戒了也好。你说她爸那么大一官,女儿都这么大了,弄出这么件破事,最后把自个儿的命都赔进去了,是为什么呀”。

李夏沉默了一阵,深吸一口气,转身回答“谁知道呢,你一边儿抽去,我烦”。

这话说得多好啊,这世上这么多事要是都能有个理由,哪儿还有那么多疯子、痴男怨女的故事。人为什么生,人为什么死,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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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人对于死亡有多少疑问和不解,丧事总还是要办的。

而这些事情,现在都落在了方丽子的身上。她妈那个病秧子已经指望不上——她爸出事前一天,警察、监察部的人轮番上他们家里翻箱倒柜,拉着她妈审问了一通,一下把她妈那个得了好些年的祖传神经病给吓好了,往地上一趟,嚷嚷着要回天津她娘家屋里。

好在还有李夏他们,几个人先陪着方丽子在医院把证明开了,又打着电话联系了市里的几家殡仪馆,最后选了一家离市区较远的,晚上将尸体拉了过去。

“你说,丽子她爸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连监察部和公安局的人都来了”忙完了一天的事情,六子坐在灵堂的木板凳上沉声开了口。

“我哪儿知道啊,你不如去问问二胖,看他有没有什么消息”。

“也是”,李夏这话一说,倒像是给六子提了个醒,站起来,走到一边的平地上,给二胖拨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暗沉。

“他怎么说”。

“他说,丽子他爸可能被举报了贪腐,而且”

“而且什么,丽友又没在这,你倒是快说呀”。

“而且,他爸可能跟最近那个碎尸案的凶手有关”。

“啊?”李夏坐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这,这事儿你先别跟丽子说啊”。

“知道,只是说有关系,又不是说是帮凶什么的”。

话虽是这么说,两个人说完却还是都沉默了下来,坐在原地看着脚尖,心里各自忐忑不安着。

好在丽子的两个姑姑,第二天一大早就从外地赶了回来,坐在灵堂里自家哥哥的尸体,各自哀叹着。丽子守了一个晚上,眼睛已经是红肿无比,见着有人来拜就鞠个躬,没有人就坐在一边的板凳上,一句话也不说。

刘枭第三天下午也赶了回来,在灵堂里拜过之后就到处找着李夏,被赵岳晨告知,在一边儿的小房间里睡觉呢。于是又转头去了一旁的房间,进去的时候,李夏已经穿着衣服在靠墙的那一张床上睡着了,眼睛下边有片淡淡的黑眼圈儿,桌上放了杯已经凉了的豆浆。

刘枭好些天没有见到李夏,心里实在想念的紧,叹一口气,俯下身去将她抱在怀里,想亲亲她又怕她忽的醒了觉得自己轻薄,只能就此打住,随她一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头快要落下的夕阳,叹了一口气,好一会儿见她还没有醒来的痕迹,就坐起身来,把桌上那杯凉了的豆浆拿起来喝了。

刘枭偷喝李夏的豆浆,已经是好些年的习惯了。那会儿老太太还没有退休,每天早上都会给李夏带上一壶家里打的豆浆,香气四溢,浓醇滑嫩。刘枭家里的早餐大多比较讲究,豆浆油条这种油腻的一般上不了餐桌,所以每回看见李夏的豆浆,都会拿过去尝尝,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李夏呢,也不小气,每回都是一脸狡黠地对他说“又欠我一本作业”。

这不是个好习惯,真的,因为这样的习惯让刘枭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吃了不少的苦。美国的早餐大多是面包鸡蛋加牛奶,刘枭吃不惯,每天早上吃上一点,到中午了就开始发饿,一饿了就想喝点儿豆浆,一提豆浆就想起李夏,一想起李夏脑壳仁儿疼,脑壳一疼,肚子就更饿。简直就跟个死循环似的,没完没了。

“嗯你,你怎么在这儿,出差回来了?”李夏睡了些时间,从床上坐起来,低头见自己手上套了个檀香链子,扬手问了一句“这什么”。

“给你特地上山求得,你就带着”。

李夏没犟,因为她觉得手上这串珠子还挺好看的,从床上起来,看了看桌上的空杯子,抱怨了一句“你又喝我豆浆啊”。

刘枭听了这话低头一笑,抬头说“要不赔你个人”。

“得了吧你就,为一杯豆浆,犯得着么我”。说完,打开门往外走去。

再下楼时,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是些方丽子她爸单位上下了班过来的人,刘枭在灵堂里找了李夏一阵没有见着,打电话也没人接听,在去卫生间的路上看见一杯撒了的豆浆,心里不禁有些莫名的烦躁,逮着正巧路过的赵岳晨问“李夏呢?”

“李夏?鞭炮不够,她去买了”。

“坐谁的车去的”。

“咦,不是说坐你的车吗?”

刘枭听了他的话心里一紧,转头松开赵岳晨的胳膊,往六子那儿走。

“六子,李夏坐谁的车出去的?”

六子看着他摇了摇头,回“刚才一大群人过来,我忙着和那个会计记份子钱,没注意啊,怎么了”。

“没什么”,刘枭没有再问话,深吸一口气,走出大堂,拿手机又往李夏那儿拨了一通电话。这次竟然通了,只是里头传来的却不是李夏的声音,而是一阵手机摔倒在地的撞击,以及一句“你他妈给我们老实点儿”。

电话戛然而止,刘枭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赵岳晨上来拍他的肩膀问“怎么了?”

他回头很是气愤的朝他低吼一句“你他妈干嘛让她去啊!”说完在赵岳晨万分不解的目光里跑向了停车场,问了门口传达室的老头刚才离开的车的方向,立马驱车跟上,手里将电话挂给了二胖。

“喂刘枭,我现在还在队里,晚点儿去丽子那儿”。

“不是,二胖,我跟你说,李夏被人劫持了”。

“什么?老夏被人劫持了?什么个情况,她不是在丽子身边吗”。

“是在殡仪馆这里被劫走的,我现在开车在追,之前我送给李夏一串手珠,里面有卫星定位,我等会儿把信息共享给你,你得帮”。

“别说这些废话”二胖打断刘枭的话,跟身边的队员低声说了一句,回头对着电话里的刘枭轻声嘱咐“刘枭,你听好,之前那个碎尸案的凶手,我们队里一直觉得和丽子她爸有联系。上次李夏收到的那个炸弹,寄件人写的也是丽子她爸的名字,这次她又在葬礼上被劫走,我觉得,事情应该不简单,你自己得千万小心”。

“放心,我知道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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