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辰?小辰怎么了?”沙孤坐了起来。
任绚夕神色有些萎靡,该不是那个小子的病又发作了?
“那倒不是。”任绚夕扯了扯唇角,冲着沙孤勉强笑了笑,“没事的师兄,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小辰最近可能只是对我有些冷淡。有些不太适应。”
她不想告诉沙孤,任炫辰已经被自己催眠了。
这件事如果沙孤知道师父也一定会知道,到时候他们一定会责备自己,毕竟任炫辰才刚刚苏醒没多久,脑神经组织还不稳定。而她竟然做深度催眠这种危险的事情,可能出现任何无法预测的状况。
“呵呵,“沙孤靠着床头摸起一根白色的烟卷,夹在手指上,“男人怎么能成天围着女人的裙摆转?他那是长大了。对了,他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怎么也不知道来看看这个瘫痪的大哥。”
沙孤说着点燃香烟,刚抽了一口,白色的烟雾后面,是护士警告的蓝色眼睛。
“病房里禁止吸烟。”
沙孤无奈的掐灭了烟卷,回神却发现师妹已经陷入魂魄游离的状态,双目放空看着前方的某一处。
“忙么……”
任绚夕眉头紧皱,似乎陷入了自己是思绪。
自从音乐节成功催眠之后,任炫辰果然只字不提报仇的事情——不,确切的应该是说,他根本就不在和任绚夕多说话。除了她问他问题会嗯啊的应付几声,其他的时间他都会呆在自己的房间,一呆就是一整天。
过往的任炫辰虽然也不太喜欢出去玩,但是现在他这种“宅”已经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境界。
他一整天呆在房间里竟然什么都不碰,客房服务员来收拾房间的时候都惊讶的议论,这个房间太好收拾了,包括床铺一样东西都没有动过。
任绚夕当时听到,心中咯噔一下。
那代表任炫辰根本没有上床睡觉……他不睡觉每天早就在房间里发呆,电视也不看的话,难道不会发疯么?
当然吃饭的还说正常吃。
不过这个时候的任炫辰更加可怕,他几乎一言不发也不看任绚夕一眼。
偶尔抬眼只是冰冷的扫过,仿佛对面坐着的只是一起拼桌吃饭的陌生人。过去他至少还会说说笑笑,现在他仿佛和食物有仇一样,狠狠的刺破或者嚼着食物,像是野兽在进食一样。
没错……现在的任炫就像一只野兽,在蛰伏,某天被激怒仿佛就会爆发出无穷的破坏力。
为什么预期当中那个开朗的男孩子没有出现?
难道催眠对他产生了副作用?
沙孤出院是在第二天上午。
任绚夕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沙孤往医院大门外走,洛北涯在身后拿着收拾好的随身物品。刚走到门口,远远的站在一个男人。
如果不是对他的身形容貌太过熟悉,任绚夕一定会认为那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小辰,你怎么来了?”她惊奇的问了一句。
任炫辰面沉似水,无声的看向沙孤,“你好。”
“小子,你还知道来?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几天没见,沙孤发觉任炫辰瘦了很多,一双和任绚夕同样漂亮的水眸里充满了血丝,但是却格外的矍铄发亮。
他缓步走到沙孤背后,接过轮椅,“任绚夕,这种事情还说让男人来做。”冷冰冰是视线随即投向一旁的洛北涯,唇缝里蹦出两个字,“废物。”
任绚夕急忙一扯他,”小辰,你说什么呢?他是你的姐夫,不要没有礼貌。”
任炫辰眉头一皱,“不要叫我小辰,我叫任炫辰。我是你的助理,跟着你也没多久。以后不要叫的那么亲密。我可不想让人误会我和你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一样,因为……”他抬眼冷冷的看向任绚夕,“你这个女人看起来就很讨厌。”
他说着推着沙孤大步往门外走去。
洛北涯吃惊一挑,刚才那个又拽又傲慢的男人是小辰?
“小辰是怎么回事?”
任绚夕舔了舔嘴唇,干笑了两声,“呵呵,这件事……说来话长。总之,他已经长大了,以后你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起天才计划和你父亲的事情就好。”
她咬住下唇,垂下头去。
洛北涯心中一动,抬手按住任绚夕一向单薄的肩膀,低声问道:“你催眠了小辰?”
当从自己女人眼里瞬间变得复杂的神情得到了肯定,他的手微微一抖。
催眠自己的弟弟,任绚夕该有多么无奈才做出这种决定。他虽然没有学习这个方面的,但是也知道任绚夕做的那种催眠是永久性的——相当于说,任绚夕放弃了她原本应该拥有的那个弟弟。
显然,此时任绚夕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眼前的任炫辰应该和她心目中预期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换言之,手术失败了。
原本的任炫辰彻底死了,但是现在这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半响,洛北涯拥住女人叹息着说道:“夕夕,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已经说过要帮你报仇,为什么你就不是不明白呢?”
“报仇?你要怎么报仇,就算你能狠下心来,那个人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难道要让那个我陷你于不孝?如果真的那么做了,你还会觉得我爱你么……显然不会,而我,又不能放着小辰不管。虽然这个办法有些无奈,可是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可是这样以来,我们洛家更加愧对于你了……所有的伤害都是由你们来承担,太不公平。”洛北涯收紧手臂,用力的抱住怀里的女人,他这辈子难道只能给心爱的女人带来伤害么?这是多么令人无力。
“如果真的愧疚,现在有一个让你弥补的机会。”任绚夕抬起眼帘微微一笑。
“哦?”
洛北涯第一次听她开口说要弥补,拉开身体专注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只听她继续说道:“四师兄对我和小辰都有恩,你照顾好他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弥补。至于小辰那边……我会让他好起来的。”
又是沙孤……
洛北涯拧了拧眉毛,心里虽然恨不得直接派人把那个碍眼的残疾专机送回威尔登,可是他也很清楚,任绚夕和沙孤质之间感情很深厚。这种感情虽然不是男女之情,却一样深入骨髓无法割舍。
他最终,还说选择了妥协。
驱车带着一行人回家,任绚夕和任炫辰两个人坐在后座。
一路上无人多话,眼看洛家的别墅已经在眼前,任绚夕偷偷的用余光看着任炫辰的反应。
越靠近熟悉的事物,可能就会唤醒过去的记忆。
任炫辰现在的状况已经在意外之外,她甚至有些担心等一下回家任炫辰会之间清醒过来。当时有些仓促,或许她应该选一个更好的时机催眠。但是小辰似乎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她必须提前下手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
只是……如果说能有更好的选择,她会应该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实施催眠,让所有对小辰的伤害降到最低。
但是,已经没有但是。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汽车缓缓的经过大门,任炫辰始终面色无恙,没有一丝表情。
下车之后,洛北涯让云童生把沙孤送回房间,任绚夕走到任炫辰的旁边拉住他的手臂,“小辰,姐姐带你回房间。”
任炫辰冷冷的抽出手臂,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光亮,阴冷的看着她。
“我最后警告你这个女人一次,不许你叫我小辰。我们之间的关系很亲吗?不是吧?那你为什么要叫的这么亲热?难道……“他忽然勾起唇角,抬手掐住任绚夕的下颌用力一捏,“你这个老女人喜欢我?”
任绚夕吃痛的一皱眉,一把推开他的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是你姐姐,喜欢你是必须的。”
“姐姐?什么样的姐姐?可以上chuang的那种成熟姐姐么?”任炫辰不屑的扫了任绚夕身材两眼,露出鄙夷的笑容,“就你这幅尊容,还是留给你那个眼睛瞎了的老公慢慢享受吧!以后不要跟我动手动脚的,你——“他稍微一顿,双眼露出一抹杀意,”很恶心!”
任炫辰说完扭头往楼上走去,任绚夕急忙追了上去,发现他已经找到了自己原来住的的房间,用力的关上房门。
任绚夕吃了一个闭门羹,咬着嘴唇返回楼下。
洛北涯已经安顿好了一切,坐在沙发上冲着他一摆手,“老婆,来。”
任绚夕一撅嘴巴,走到沙发前坐下一头钻进洛北涯的怀抱。
“你老婆被人嫌弃了。”
“我不嫌弃你就好。”洛北涯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抚道。
任绚夕从怀里抬起头来,瞪着男人不开心的反问:“你不嫌弃?难道说我就那么差劲?”忽然想起他们一开始认识的时候,洛北涯已经在嫌弃她的身材,还有她过分的不能自理。
“现在不一样了,你看我已经不是一马平川视线空旷了,这里是山丘,山丘你懂么?”
任绚夕努力的一挺胸脯,洛北涯视线下滑,从光滑修长的脖颈一路到分明的锁骨,然后一下子就滑到了平坦的小腹,完全没有任何阻碍视线的部分。
“老婆,你还说继续努力吧。不过小辰说的也没错,我不嫌弃你就好啊!”他说着将她用力的抱紧。
他知道自己的女人在想什么。
那种话她根本不会在意,一个头脑好使内心强大的女人是不会在意身材这种外界条件,她在意的是任炫辰陌生而冰冷的态度。
“夕夕,任炫辰以后都会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