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的继承人难道不是昀烨么?”洛北涯轻轻的放下手里的搅拌勺,“你想诓我回去,也不需要这种虚伪名头。”
如果用亲情召唤,也许他会更乐意一些。
洛尚斐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他是继承人,你也是。算了,反正也不是我丢了儿子,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利害关系你自己考虑。”
他说什么了,他根本什么都没说。
洛北涯冷笑一声,站起身来,“等一下麻烦你转告洛刑天,记者会的事情我要食言了。”
洛尚斐像是早就猜到这个结局一般,扬起头看着他高高伫立的面容,“小琊,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清冷的语调,像是公事一般的询问,没有一点期盼。
这个男人就是他的亲人?为什么心里没有一点温暖和期盼的感觉?看到他和一个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无妨,反正他对亲情这种事情本来看得很淡。
只是……心里忽然有些阴霾聚拢。
如果他真的是飓风的继承人,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摆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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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童生走了之后,洛北涯并没请做饭的阿姨,所以任绚夕一直在考虑人生最大的问题,吃饭。
站在装修一新的厨房,她进也不是,不进还饿。
听到门口传来开门声,她怏怏走了出来,看到洛北涯小脸一垮。
“老公,我饿。”
洛北涯一路都在纠结那个严重的问题,甚至回到家之前脸都绷得紧紧的,但是这一句饿让他瞬间笑了出来。
过去他认为自己绝对不能失去这个女人,如果没有她,他应该活不下去了。
不过现在他认为一切都反过来了,如果没有他,这个女人还能活么?
会不会直接饿死了?
“等我,半个小时之后开饭。”洛北涯放下衣服往厨房走去。
任绚夕惊喜的瞪大了眼睛,“你竟然会煮饭?我还以为你十指不沾阳春水,高居庙堂之上,傲视众生庸庸碌碌。”
洛北涯挽了一半的袖子,停住手,扭头瞥了她一眼。
“要是你这嘴巴上功夫能有十分之一用在厨艺上,你老公我也许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任绚夕歪着头看着他,“你的意思是现在不幸福么?”她说着跳到他的面前,扬起下颌轻轻在他脸颊啄了一吻,“竟然敢给本姑娘不幸福,惩罚你。”
轻柔温香的气息萦绕着他的鼻尖,撩动心底发痒。
不知道为什么,幸福二字此刻竟然听起来忽然有些沉重。
他轻轻揽住她的身子,回她额头轻吻,一言不发往厨房走去。
任绚夕疑惑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犯嘀咕。
他怎么了?
洛北涯是轻狂的傲慢的嚣张的冷漠的,但是从来不是沉重的,他从来不曾在她面前这般的沉邃过,让她举得有些不适应。
“咚”的一声,不安的巨石瞬间掉落心之中,隐没了踪迹。
悄悄的走到厨房门外,刚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他忽然背对着门口说道:“我不习惯有人看我做饭,你去客厅。”
“哦。”
任绚夕嘴上答应着,却没有离开,悄无声息的趴在门框上,只露出两只精灵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个忙碌的男人,高大俊朗的身影有条不紊的在厨房里准备所以的食材,沉着专注的得很让人眼热。
她的男人很帅,她知道。
可是,只有她知道,似乎有些不安。
如果她忽然消失了,似乎没有人会知道她和他之间曾经这么幸福过,似乎一切都会在这个庸庸碌碌的世界上消失的一干二净,他和她在所有人看起来,都好像没有任何交集。
她会被遗忘,那个男人可能最后也会遗忘……
爱这个词汇,现在看起来为什么这么不找着边际……
走回客厅,她无聊的摆弄着电视的遥控器,巨大的屏幕不停的被切换,任绚夕眼睛的焦距始终不在电视里的内容上,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的按键,一个女记者报告新闻的声音高高的传了出来。
“据最新的消息报道,原洛洛氏医药执行董事洛北涯先生已经请辞,他本人并没有对外宣布任何的缘由。洛氏的新闻部也不回应任何的采访,有关人士透露昨天上午所有的洛氏人员都被执法部门驱逐出洛氏,传闻是洛氏已经易主,新掌权者不准备继续聘用原有的职员,而洛北涯先生为了保全所有下属的职位,自动请辞……还有人透露这个神秘的新掌权人有可能是洛氏原董事长洛刑天先生……”
任绚夕的眼瞳缓缓的扭转过来,望向已经端着一盘精致炒饭走出了的男人。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洛北涯轻声说道:“吃饭的时候不谈公事,你不是饿了么?”
他走到沙发前打横将任绚夕抱起来,走到餐桌旁准备放下来,任绚夕忽然手臂一紧,用力的攀住他的肩膀不肯下去,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闷闷的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不吃。”
“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何必要说。”
“洛氏不是你一生的心血吗?现在没有了你竟然说是小事?”任绚夕抬头瞪大了眼睛质问道,“如果你难过可以告诉我,至少……我有知情的权利,我是你的妻子啊……”
她有些无力的说道,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如果洛北涯不想和她说,那就是代表着她带他的心里太过不堪一击。
他的女人竟然是个废物,还有什么比这个认知更让她无地自容?
洛北涯低头看了看她执拗的目光,索性抱着她坐在椅子上,用勺子舀起一勺金黄的炒饭放到她的嘴边,”你先吃。“
“不。”要是他不打算告诉她,今天她就饿死算了,反正活着也是废物。
洛北涯无奈的叹了一声,”吃完才有力气听我说啊……”
“那好吧。”
他肯告诉自己,她当然开心的吃饭了。
酒足饭饱,她也没从洛北涯的怀里下来,一直腻在他的身上,好像只有这样近的距离,才能消除她心里的不安。
洛北涯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一头银发,低声问道:“夕夕,你好像从来没有说起过为什么你的头发会变成白色的……”
“这很重要么?”
“就像你想知道我的事情,我也希望知道你的事情。”
“那好,你先说,我再说。”任绚夕撅着嘴巴讨价还价,她执拗的样子像是一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子,和洛北涯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心理一直掩藏的童真逐渐的暴露出来,好像她等了一辈子,终于等到这个宠她上天的男人,所以也愈发的任性幼稚。
洛北涯笑了笑,“它会变成白色,是不是和小辰有关?”
他低沉的问道,小心翼翼的等着任绚夕的答案……其实,他很怕听到她说,是。
如果是,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去问,因为那份仇恨已经很明白的展示在她的身体上,以后也会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她滔天的仇恨一直未报。
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甚至因为失神差点撞上过路的行人。
任绚夕轻轻抬手摸了摸头发,垂眸一笑,“为什么你会觉得是因为小辰?”
“伍子胥一夜白头,因为国仇家恨,而你,肯定也是因为仇恨。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一件事会被小辰被害更加让你恨之入骨?”
他笃定的说着,可是,他恨自己如此笃定的语气。
任绚夕抓住他手臂的手指忽然收紧,用力的一点一点深陷,仿指甲佛要掐到他的骨头里去。洛北涯的心也跟着一并揪起,钢针一点点的刺入心瓣,阵阵绞痛。
忽然,任绚夕松开了手指,轻声叹息了一声,“告诉你也没什么……这是为了祭奠我曾经犯下的错误,和小辰无关。”
无关?
她竟然说无关,洛北涯蓦地松了一口气,虽然希望她这样说,却不敢妄想。
“那是为了什么?”
“那个人,我一直叫他,小哥哥……”任绚夕的瞳孔一下子变得涣散起来,仿佛坠入了回忆的深渊,“小哥哥他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时间,只有十二年……然后,戛然而止……”
冰冷的海水,坚硬的礁石,呼啸的海风。
十二岁的任绚夕虽然个子很高,却瘦弱的吓人,站在凶猛的海风里,几乎要被吹散架了……她摇晃着往海边走去。
这一刻,她想死。
年轻的生命多数对生活充满了渴望,可是她不是这样,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死。
让她死,让她消失在冰冷的海水里,让一切的罪恶和痛苦终止。
她已经没有力气活下去了……
心里这样想的,脚步坚定的往沙滩里踏去。
“小任子,你要做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稚嫩却凌厉的喝声,任绚夕缓缓的转过头,是小哥哥,他远远的站在礁石上,逆着光芒看不清表情。
忽然那个瘦小的身躯像飞箭一样冲了过来,一直冲到她的身边,一把将她按在地上,大声叫道:“小任子,你是不是想自杀?!你要是死了,可就没有任何机会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