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佑一听这个名字,为之气结,心想肯定是昨晚那个假掌柜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就胡乱说个,不过也好,自己逃走后,也省得这些人顺着名字找到自己,想到这里,并顺着那名字解释道:“哦,这倪小傻是昨晚送我的父亲取的,母亲不喜欢就另取了个,谁知父亲又把这个名字给说出来了,以后你叫我小傻就可以了。”说完还装作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龙守豁然的点了点头,道:“也行!走,我带你去参见戚都统。”
“好”悯佑随着龙守过去参见了戚都统,都统训过几句后,并交由龙守带去领了头盔铠甲,去器械库取了长矛,着装后,来到操练教场,找了个最后的位置,龙守则走到方阵的最右边,跟着那些人一招一势比划起来。
悯佑在器械库看到除了长矛还有很多兵器,其中就有一把制作精良的弓,注视良久,终是没有拿起,因为实在没有心思跟着打仗,也就未说自己擅长弓箭。心里担心家人,正准备在夜深时,寻个路径逃出去,把刚才龙守交待他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此时正逢七月酷暑天气,火热的太阳带着炙热的光线照在大地上,仿佛要把世间万物都蒸发掉,一阵微风吹过,有如火炉边的滚滚热浪,令人毛孔直立,气热难当,在加上厚厚的盔甲让人更是无法忍受,挥汗如雨。
所有新征的步兵均在其列,约莫有五六千人,大家排成巨大的方阵,穿着厚重的盔甲,顶着烈日,跟着领头的官将一招一势地挥舞着长矛,呐喊声却是有气无力,但是目测仍是整齐有序,气势恢宏,仿佛他们感觉不到热。
原本忧闷的悯佑见此气势,心中有种莫名的激动,真想跟随这些人好好的干一场,可是这种激动转瞬即逝。战争就意味着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种事才刚刚发生在姨娘家。想到这里,心中又生厌恶,在看这阵势时,却笼罩着阴云,每人将带着恐怖的气息和死亡搏斗。
于一个时辰后,天气炎热,官将考虑到步兵的体力,通知操练暂停,让大家休息片刻,大家都跑到阴凉地方休息,争着抢水喝,悯佑看着周围和自己穿着一样的人,有些人的脸上布满了忧愁,仿佛他们也和自己有着类似的心思。看到这里,心中对这场战争更觉厌恶,正准备去找龙守说说话时,突然身子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急忙向周围的人群扫去,见那些人或喜或悲或愁,个个面带风尘之色却没有自己要找的那个人,他又在五六千人中,来回寻了几遍,一无所获,眉头渐锁,心里开始担心起来。
突然有一人拍了拍悯佑的肩膀,回过头看时,只见那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一脸笑容,却是刚才未见着的龙守,龙守笑嘻嘻的道:“小傻,你在找什么?”
悯佑初听他叫自己小傻,因心中有事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意识到这是那个假掌柜帮自己取的名字,才缓缓的道:“龙大哥,如果我要在这里找人,怎么样才能比较快?”
龙守仍然是微微一笑,道:“在这里找人很简单呀!这里所有的人都是经过登记的,只要你到登记处一查,并知你要找的人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想找两个人,你能不能帮帮我!”悯佑心中略松,也许这是他找人的唯一途径了。
“好吧!不过你要找哪俩人,说不定我认识呢?”龙守虽然才来两天,但是人源好,已经结交了许多人。
悯佑想了想,见龙守并无恶意,才将自己的要找的人说了出来,“我要找的人也是前两天被……也是前两天进来的,一人叫做董明辉,另一人叫董渤。”董渤是明辉的父亲,既董老爷子,悯佑的姨爹和姨爹的父亲。因突然想到他们是被总管大人以征兵为由强行带走的,如果不出问题应该就在这里,所以并四处找人。
当悯佑说完后,他急彻看着龙守,希望他说认识。
可是龙守听他说后,摇摇头,表示不认识,“等午饭的时候,我们趁空去登记处查查,就知道了。现在要开始操练了,好好练,别出错,如果出错是受罚的,知道吗?”
悯佑无奈地点点头,看了看那烈日当空,以前打猎都是走在山间树林,枝叶把大部分的阳光都遮去,何时有这等暴晒,心中有苦,却没处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走到渐渐成型的方阵里,拿起长矛,听着领头的官将,嘴里呐喊,一招一势地比划进来。
好不容易挨到了午饭时间,只见那些士兵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有的更是揉胳膊擦腿,怨声四起。悯佑还好有多年的打猎经验,身体强壮,不然几个时辰下来,估计也和那些人一样。他擦了擦脸上的汗,随便喝口粥,并跑去找龙守一起到登记处寻人。
当他和龙守一起来到登记处询问时,那小将给他们的答案是营中无此二人,悯佑一听,顿时奇怪,忙请求在重新查一遍,那小将本不同意,多亏龙守再三央求,小将又将名录里的人重新在审查一遍,仍无二人的痕迹。
悯佑失望透顶,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去,不停是自问道:“怎么可能,明明是说被抓去充军了,这边怎么又没有呢?难道这中间有什么地方不对?难道他们被抓去另一营中了?”
龙守走在他旁边,看他似有所思,并未询问,默默地在旁边走着,突然见小傻转过身子,道:“龙大哥,他们会不会把那两人漏掉了,又或者他们被分配到其它营中去了?”
龙守一直在幽州城中居住,对这军营一事,也略听街坊说过一二,在他进来之前和进来之后,未听说总管大人扎了两个军营,况且两个军营将会浪费很多财力,总管大人那么精道,决不会如此行事。
龙守看到悯佑如此失望,但自己却实又帮不上忙,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道:“应该不会,先不说那小将做事如何,光就这登记一事,也有好几成人逐一管理,如果出错,那岂不是乱套。而且此营中只有八千人,在容下两三千也是行的,总管大人这次征兵,只需八千,其中步兵六千,弓箭手两千,人数已经够了,他就没有必要在另扎一营。”他见小傻面色凝重,愁眉不展,忙劝道:“小傻,你也别急,也许总管大人见他们有其它的用处,并没有分配到军营里来,对他们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
悯佑见他安慰自己,并未问那两人与自己的关系,心中感激,投以一笑,“龙大哥,你放心,既然他们不在这里,我找也无用,以后必专心操练就是。”
龙守见他看开,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这就好,我们先去帐篷里休息一下,下午还要操练。”
在回来的路上,悯佑仔细的分析了下,“也许那总管大人是怕姨父在军营里说出他的丑事,败坏了自己的名誉,才没有把他们安排在这里,那他们到底在哪里呢?……先不管了,既然不在这里,那晚上先出去了在说。”
下午悯佑跟着六千步兵于校场中操练,晚饭的时候,悯佑特地跑到龙守旁边细细的聊了一下幽州方位和这里的巡逻哨岗。龙守也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他,悯佑听着,心中正在暗中规划逃跑路线。
晚上三更时分,帐篷里的人由于操练的缘故,个个都睡得正香,只有悯佑一人,睁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以他多年上山打猎的经验,己煅炼出超乎常人的听力。当他确定外面没有任何人走动的声音后,悄悄地爬起来,轻走轻脚地走到门口,看了看外面,只见外面每隔三丈远的地方点着一堆火把,几十处帐篷静悄悄地躺在大地上,白天看见的那个高台上仍然有人在把守着,那人距离帐篷较远,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砰砰的心跳,如果这次逃跑被抓,自己将会是死路一条,需万分小心才行。
他弯下身子,让自己近可能是靠近地面,回头看了看那些熟睡的人,又看了看龙守,眼中闪过一丝抱歉,确定没有人醒来后,他慢慢地走出帐篷,向帐篷后面绕去。
整个军营靠山而建,北面并是一座大山,大营成方形,其中西面为帐篷,门朝南开,供兵士休息,东面为操练场,因此营主为征兵,并未做防御敌军攻克的阵势,形势也是十分的简单,四方对角简单的做了一些高台,以便监督。
悯佑所住的帐篷位于西北方向,他悄声地转到帐篷后面,见有一队哨兵经过,忙隐身躲过,所幸那哨兵未发现自己。抬头看了看北面的那架高台,两哨兵正无声是站在哪里,手里拿着弓箭环顾四周,那高台少说离悯佑所在的位置也有几十丈远,悯佑仍然觉得那人在注视着自己,紧张又增了几分,不过刹那后,那哨兵的又将头偏移到另一个方向,悯佑趁机向最北的那一排帐篷移去,这已经是最后一排帐篷,在住东走一点,就是北门,他向北门处看了看,只见那里火把高照,也有两名哨兵把守着,根本就出不去。
悯佑早己计算好对策,只见他先缓步移到离北门最近的一个帐篷藏起,此帐篷离北门有七八丈远,估算好时间,然后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手中用力,朝东面离北门约有四五丈远的草堆扔去,发出一阵低沉的闷响。那两个哨兵马上惊觉,双双走到草堆附近查看,悯佑见势,迈开脚朝北门奔去,那两个哨兵回过头来时,见有人往门外冲,顿时高喊起来:“谁?给我站住?”拔腿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