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先明真的只给沈早早,没给应如羽吗?
不是的。
不论是求一个心安理得,还是为了堵人的嘴。
应先明给沈早早的东西,他都会准备一份给应如羽。
最后的结果是,沈早早不但欢欢喜喜地吃掉了,还说特别好吃,给自己回了礼。
亲孙女……
得,不想提,提了寒心啊。
“我拿回来的番薯干,你也尝过一块儿吧?那不是你妈做的,是沈早早给我的回礼。沈早早给我回礼了,你女儿给的是我一句回话。说什么‘爷爷,以后别再做这个了,脏兮兮的又不好吃。’‘爷爷,这种话梅别给我了,不卫生。’”
不论是烤番薯还是话梅,都是应先明从乡下带回来的。
话梅不是买的,是应先明和应奶奶自己做的。
真的,早时候的人穷啊,饭都吃不饱,哪有什么零食。
林子里的野果子树倒是不少,应先明就带着应先先采,采了晒干,做梅干。
这样做出来的话梅,其实不好吃,因为特别特别酸,酸得倒牙。
但应先先从来没有嫌弃过,总夸哥哥做的话梅特别好吃,她可喜欢了。
有时候运气好了,要能摘到一个蜂蜜窝子跟话梅放一块儿腌,也就这样的味道是真的还可以。
应如羽嫌弃应先明自制话梅不干净,吃了得拉肚子。
起初应先明夫妻俩还会给应如羽吃,看到应如羽直接丢了两次之后,夫妻俩就不干这事儿了。
他们做话梅也只是为了怀念应先先,孩子不爱吃就不吃呗。
这次要不是因为沈早早的关系,应先明还是不想给的。
是应奶奶说,不能让亲孙女伤心。
应如羽不吃,那是应如羽的事情,他们不给,就是他们当爷爷奶奶的不对。
后来可好,见到应如羽直接往垃圾桶里丢,任晓闻则拿着往屋外丢,老夫妻俩心里上更过得去了。
看到没有,这不单是孙女不喜欢吃,儿媳妇心里其实也觉得,他们做的东西,不干净,要闹人肚子的。
老人家在儿子家住了两天,不是没有受委屈,就是不习惯像孩子一样,有什么事都直接说出来,而是憋着忍着,熬过去。
今天要不是应有容先抱怨,应先明不准备提这事儿的。
让应先明这么一通指责,应有容夫妻俩的脸红了,羞愧不已。
“别总问我,我是怎么当爸的。你们先问问自己,你是怎么当儿子的,你又是怎么当儿媳妇的。我跟你妈,问心无愧,没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地方。”
就因为这样,应先明知道跟儿子住一起,他们老夫妻俩受委屈的地方多了。
所以应先明宁可跟老伴儿两人在乡下住着,也不往子女的身边凑。
“你的心是肉做的,你爸跟你妈的心那也是肉长的啊,会难受,会疼。那我跟你妈,朝谁喊委屈,让谁帮我们?你爷爷已经不在了!”
“是,我是喜欢沈早早那个孩子。我总说,应如羽不像我们家的孩子,你们不高兴是吧?你们再不高兴,我也这么说。我不但这么说,我今天还要补一句,跟应如羽比起来,沈早早才像是我们家的孩子呢。晓闻,今天都告诉你吧,我两次来,全是为了来看沈早早那个孩子的!”
瞒来瞒去的,都快把他给累死了。
任晓闻:“爸,你、你说什么?”
“你爸说,我们俩来你家,是为了来看沈早早。本来不想让你知道这事儿,怕你想太多,心里难受。我跟你爸一开始的打算也是在临江镇找个小旅馆住两天的,是有容非要把我们俩接过来。”
应奶奶也不瞒着了,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老头子说得对,她心也是肉做的,也会难受。
没人能帮他们,她可以帮自己啊。
任晓闻手紧紧握在一起,手尖都出现死白色了:“沈早早跟我们家……没什么关系吧?”
应先明:“没关系怎么了,缘分这事儿跟血缘没一定的关联。沈早早跟有容的亲小姑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我经常跑去看她。看到她,就跟我妹子还活着似的。有容,现在话说白了,以后我跟你妈万一来了,还是住临江镇吧。这么吵,你不累,我嫌烦。”
任晓闻脑子就跟被人拿锤子狠狠砸了几下似的,懵了:“沈早早长得像有容的小姑姑?”
“是的……”
后来应有容翻到他小姑姑的照片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因着应先先去逝好多年,应有容对她的样子是真没什么印象了。
可在看到应先先的照片后,应有容对应先先的记忆又似乎全回来了。
沈早早跟他小姑姑长得是真的像,哪怕不是一模一样,但冲这长像真容易让人怀疑,两人是不是亲戚啊?
但应有容记着呢,他小姑姑直到死都没生过孩子。
要不是小姑姑没孩子,把所有的钱放他爸那儿,说要支持他上学,他不可能有机会成为家里文化水平最高的那一个人,也不可能有今天。
对应有容来说,他人生第一重要的人是亲生父亲应先明,第二贵人是小姑姑应先先。
因着沈早早跟应先先一张相似的脸庞,这次沈早早的中考成绩出来了,甩了应如羽十八条街,应有容愣是没对沈早早生出什么龌蹉的心思,想着要做什么手脚。
哪怕他才产生这样的念头,一想到应先先,再想到沈早早的脸,应有容唯有无奈地放弃了。
应先明见到沈早早就跟见到自己的妹子似的,应有容也总觉得,在沈早早的身上找到了他小姑姑的影子。
他、他下不去这个手……
后来,教育部门因为沈早早独生子女五分的事,闹起了不小的风波。
第一时间,应有容觉得,或许是应小姑姑在天有灵,还在保佑着他呢。
他要不是冲着沈早早一张跟他小姑姑相似的脸,没能下这个手。
那么这个时候,同样要遇上麻烦的人还有自己呢。
心里多了这么一层顾忌后,面对爸妈对沈早早的执念,应有容变得比以前好接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