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和令狐冲闻言陡然一悚,回头一望,却见两道人影遥遥飞掠而来,身影一晃,便是十余丈距离,眨眼间就已到了思过崖上。
令狐冲和田伯光都吃了一惊,特别是田伯光,此人号称“万里独行”,在江湖中为非作歹,却依旧能活到至今,最重要的一个缘故便是轻功极高。
可此时见了这二人,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的轻功与这两人一比,简直不值一哂。
令狐冲惊道:“两位是何人?为何擅闯华山?”
一身白袍的青年笑了笑:“你可以唤我为朱无视。”
“朱无视!?”
田伯光、令狐冲同时惊叫出生,这可是如今江湖中最初风头的一个名字,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至于来华山,一来是华山景色极佳,我正好来瞧一瞧华山美景。另一方面,则是见一位老前辈。当然……”
夏云墨眸光一转,霎时间凝注到田伯光身上,微笑道:“如今见了田兄,却又多了一个缘由。”
不知为何,瞧着夏云墨的笑容,田伯光心思一沉,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入脑髓。
“我自问从未得罪阁下,为何来与田某为难?”
田伯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夏云墨,右手紧握刀柄,太过用力,导致指节都有些发白,背后已被冷汗打湿,额头上的汗珠滚落眼角,却不敢伸手擦拭。
“因为……我不喜欢采花贼啊,恰好又遇到了你……”
夏云墨呵呵一笑,缓缓向田伯光走了过去。
田伯光的性情也算是不错,可偏偏做了采花贼这种下流勾当。
在这贞洁比性命还重要的时代,那些被他侵犯过的女子,只怕还会自寻短见,芳魂渺渺。而一条性命的逝去,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却是一次天大的打击。
像这样的采花贼,死了百次,千次也不足为过。
望着夏云墨一步步走来,田伯光只觉得一股可怕的压力扑面袭来。似天塌、似地陷、似岩浆喷涌,是天坝决堤。
“啊!给我死!!”
田伯光双目赤红一片,只觉得好似下一刻就要被这可怕的压迫感将整个人碾压的粉身碎骨一般,心脏猛烈的跳动,似要跳出胸膛。
明知不是夏云墨的对手,可他终于安耐不住,咆哮暴起。
他脚下用力一踏,地上立时出现了道道蛛网般裂缝,碎屑纷飞,整个人向夏云墨呼啸而来,手中单刀挥舞出大片刀光,猛地劈向夏云墨。
刚刚他见识了夏云墨和勾魂的轻功身法,竟连跑也不敢,只能搏命一击。
田伯光亦是颇有名气的刀客,生死间有大恐怖,他已被逼到了绝境,将一身精妙刀法展现的淋漓尽致。
唰!!
霎时间,田伯光手中的长刀撕裂长空,发出一阵刺耳的破空声,刀法如狂飙飓风般呼啸而起。
令狐冲心中骇了一跳,这下才知道,先前田伯光与他交手,还有极大的保留。
夏云墨面容镇定,只是他浑身气机越发虚虚渺渺,无迹可寻。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搭,似是拈着一朵花,面上犹带着微笑。
拈花指!
这一指缥缈虚无,毫无丝毫烟火气息。
咔!
随着这一指点出,半空中的刀光倏然破碎,就连田伯光那一柄百炼精钢长刀,也崩成了数快碎片。
与此同时,夏云墨嘴角扬起一丝古怪的笑容,天魔迷梦大法运转,一股股魔念好似潮水般向田伯光涌了过去。
田伯光眼神顿时涣散,神情恍惚,好似在一瞬间坠入无边深渊。
也不知道如此坠落了多久,他眼前一道轰光闪过,却不由得“啊”的叫了出声。
眼前他已置身于一片奇妙境地,赤红色的高山,无边的火海,血红色的长河。
哗啦啦!!
忽然间,血河中浮起一具具恶鬼,它们有着高大的身躯,赤红色的皮肤,扭曲的躯体,充斥着无边的怨恨与恶毒,向田伯光冲了过来。要将他撕碎,要将他的血液饮干。
田伯光想要逃走,可自己的身子忽然就不听使唤,一动不动,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这些恶鬼铺面袭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它们的血盆大口张口,田伯光已能嗅到腥臭的味道。
下一刻。
血肉淋漓,撕心裂肺的巨疼传来。
啊!!!
现实中,令狐冲一脸呆滞的瞧着田伯光。
在他看来,田伯光被夏云墨一记“拈花指”破了狂风刀法后,就呆立不动,紧接着双眸涣散,然后露出惊骇欲绝的表情,紧接着就是尖叫哀嚎声响起。
这尖叫哀嚎声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仿佛正在地狱中遭受严重的酷刑一般,直听得人不寒而栗。
过了好半响,令狐冲才一幅忌惮之色的瞧了夏云墨一眼。
他知道,一定是这家伙用了某种可怕而邪门的武功,才让田伯光如此。
“勾魂。”夏云墨唤了一声。
“属下在。”勾魂恭敬的回答道。
“我用“天魔迷梦大·法”暂时控住田伯光的心神,一天后就会失效。但我很不喜欢这田伯光,所以你认为应该怎么做?”
勾魂思忖了片刻道:“凌迟处死?千刀万剐?”
“太血腥了,我不喜欢。”
夏云墨摇了摇头道:“所行之事,十倍奉还。他玷污了那么多女子,所以也该让他尝一尝这滋味。”
勾魂疑惑道:“属下不太明白。”
夏云墨为这愚蠢的属下叹息了一声:“你知道昆仑奴?”
勾魂怔了怔,虽不解其意,还是答道:“这个属下知道。”
夏云墨道:“那你就去找一些昆仑奴来,要那种又黑又壮的。”
勾魂道:“这属下知道了,然后……”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夏云墨摇了摇头道:“先前我说了,让他体验体验被那些被他糟蹋过无辜女子的感觉,你难道现在还不明白?什么叫迎·男而上,什么叫断袖之癖,什么叫龙阳之好。”
这愚蠢的属下啊,非得让他把话题挑明了说。
勾魂怔怔了片刻,方才抱拳道:“属下……属下知道了……”
夏云墨挥了挥袖道:“带田伯光下去吧,短时间内可不要让他死了。”
勾魂躬身抱拳道:“是。”
说罢,抓住田伯光的衣领,便飘然向山下飞了去。
令狐冲往这勾魂离去的身影,面色古怪无比,却也并未阻拦,的确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的处罚田伯光。
夏云墨又将目光注视到令狐冲身上,微笑道:“令狐兄,若是我刚刚我没有瞧错,你使出的是五岳剑法吧。”
“这……这……”
令狐冲顿时冷汗涔涔,这五岳剑法的确是他无意发现的,闲极无聊,再加上习武之人的好奇,也就忍不住观摩了一番,却想不到今日被田伯光一逼,下意识的就使出了五岳剑法。
虽说是无心之举,但无论如何,他这也算是偷学其他门派剑法,违反了江湖规矩。
“既然如此,也让我来开开眼界,瞧一瞧五岳剑法的精妙之处。”
夏云墨的身影一晃,已掠入一旁的洞穴。
“不好,那山洞里不光有五岳剑法,还有五岳剑法的破法,若是被人传了出去,那五岳剑派只怕就再无翻身之日。”
令狐冲心中顿时一惊,抄起手中长剑,追入山洞之中。
洞穴中是条十余丈甬道,不时的可以瞧见一具尸体,衣衫都已腐烂不堪,兵器却光滑如新,闪烁寒光,一看便知不是凡兵。
甬道的尽头,则是个宽大的山洞,洞内昏暗遍布蜘蛛罗网,同样也有好些尸体。
这里本来是昏暗一片,不点火把,难以目视。但夏云墨已修成“虚室生电”,即使是漆黑如夜,只要他愿意,也是亮如白昼。
夏云墨抬眼望石壁上瞧去,但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无数图形,深达存许,苍劲有力,线条简单明了,大致看得出有人在施展武功招式的样子。
这些图形中,一半是五岳剑法,另一派的剑法正是五岳剑法的破法。
五岳剑法自是不用多说,都是五岳剑派的高手,历经数百年时间凝练而成。
或许乍看之下不算厉害,但能流传至今,成为一个大门大派的立足之本,自然是有其独特之处。
而那五岳剑派的破法,稍微显得要浅陋一些。
这些破法虽能克制五岳剑法,可武林高手真正交手起来,却是内力与剑法相得益彰,战局更是瞬息万变。
这些破法若是对上五岳剑派中功力较浅,经验不足的弟子,自然可以轻松破解。
但若是遇上了对五岳剑法研究极为精深,内功深厚的高手,就不太管用了。
但无论如何,这些破法也算是魔教高手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绽放出最璀璨的花,颇有值得借鉴之处。
“喂,上面的不能看!!”
夏云墨方才看了几眼,就听得令狐冲的声音声音响起,他的轻功和夏云墨差的太多,现在才刚入山洞之中。
“定!”
夏云墨口中吐出一道真气,这真气曲折如意,从他的身旁饶了过去,好似利箭一般刺向了令狐冲。
令狐冲打着火把,走在甬道中,只听山洞中传来夏云墨轻轻一道声音,自己的身体立刻就不受掌控,竟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好似被点了穴一般。
夏云墨的记忆里惊人,一目十行,简简单单的将这石壁扫视了一番,就已记在脑海之中。
莫约有思忖了一刻钟的时间,夏云墨已揣摩完毕,大步向石洞外走去。
甬道口,令狐冲眼中的惊骇之色尚未散去,见到夏云墨走来,眼中明显的有着惶恐之意。他实在无法理解,夏云墨只是轻轻说出一个字,竟让他全身无法动弹。
“解!”
夏云墨一挑眉,口中又吐出一个字。
令狐冲又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力,口中喘着粗气,一脸冷汗道:“你……这是什么邪法妖术?”
夏云墨微笑道:“这是一门极高深的武学,令狐兄你的见识不足,认为是邪法妖术也不足为奇。”
令狐冲沉默了片刻:“你见到了石壁上的图形?”
夏云墨道:“不错。”
令狐冲轻轻一叹,道:“令狐冲远不是阁下对手,但绝不能任由本门剑法和破法外传,得罪了。”
锵!
但见剑锋闪烁不定,银光飞舞,令狐冲猛地刺出一剑,这一剑当真快若闪电,势如奔雷,倒也真是叫人不可小觑。
“退!”
夏云墨淡淡的开口。
一字吐出,立时就掀起一股滔天气浪,轰然向令狐冲席卷而去。令狐冲身形再难维持,整个人宛如破布娃娃般飞出洞穴之外,重重的砸在一颗石头上,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夏云墨手一抄,抓住了令狐冲的那把长剑:“剑还不错。”
他衣袍一挥,长剑激射而出,宛如利箭般刺向令狐冲的胸口。
这一剑速度极快,再加上令狐冲受了内伤,根本来不及躲闪,下一刻就要穿胸而过。
就在此时,一道劲风“嗤”的响起,却是一颗石头飞了出来,“当”的一声撞在了长剑上,长剑被击的偏离方向,插在了一旁的石头上。
“嗖嗖”破风声响起,思过崖上已多了个青袍老者,神气郁郁,面若金纸。负手而立,一派渊渟岳峙的宗师气派,极为不凡。
夏云墨抱了抱拳,笑道:“在下朱无视,见过华山剑宗风前辈。”
这次倒是没有白来,在他的感知中,这风清扬简直就是一柄再世神剑,虽神剑藏匣,但剑一出鞘,必然是浩荡剑意,横扫四野八方。
令狐冲心中一喜:“莫非这是我华山前辈?难道他一直生活在华山思过崖?”
风清扬瞧了瞧令狐冲,叹道:“蠢材,气宗教下来的果然都是蠢材。修炼了华山剑法多年,竟还是这般不堪入目。”
令狐冲挣扎起身子,抱了抱拳道:“是弟子愚钝,给前辈丢人了。”
“倒也怪不得你,输在这等大高手之下,也没什么丢脸的。”
风清扬目光又望向夏云墨道:“阁下若要杀这华山晚辈,简直在轻松不过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夏云墨笑道:“若不如此,风前辈又怎会出来与在下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