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佳这么多年来所吃的苦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包括最亲近的程爷爷。独自一个在陌生的城市讨生活，肩上负担着医学院昂贵的学费和程舟每个月大部分的生活费，她的生活一向单调，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其余的时间全都在用自己廉价的劳动力赚取那点可怜的薪水。她从来没有朋友，即使想要倾述也没有对象。而现在陪伴在她身边的两个女人，一个比她年纪大，一个比她年纪小；一个雷厉风行，一个温柔如水……
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李佳佳再也停不下来，把多年的委屈和辛苦全都说了出来。她表达能力不好，又因为情绪激动连话都说不完整，可赵晴和徐可却没有丝毫不耐烦，边听她说边安慰她。
等李佳佳哭累了，赵晴说：“你今晚住哪？”
李佳佳哽咽道：“程舟给我租了房子住，我必须回去。万一他去看不到我，一定会很担心……”
“现在已经是午夜了，你一个人回去太不安全。”
赵晴说完，一直在书房里的唐书海走了出来，他穿戴整齐，手上还拿着车钥匙，“我送你回去。”
从来没有被如此客气对待的李佳佳有些不安，“不，不用麻烦了。”
“没关系的。”唐书海微笑道，“我刚好有空。”
徐可站起身来，“那我也走了。我就不用送了，走几步就到了。”
赵晴点点头，“好。有什么情况我们再电话联系。”
徐可和他们在楼下告别后，独自走回公寓。凌晨的小区异常的安静，带着凉意的晚风让她不禁缩起了身体。
明明答应过顾初阳要早点回去，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徐可出门时比较着急，连手机都忘了带。徐可已经可以想象出顾大少爷被独自留在家里，又联系不到她大发雷霆的样子了。
才进了大楼，就见电梯门边上有个人一动不动地站着。
深夜出现这样的情景让徐可心中警铃大作——不会是什么可疑人物吧？
徐可正犹豫该采取什么措施，要不要去大门口叫保安的时候，那人突然朝徐可大步走了过来。
徐可吓了一跳，转身欲跑，右手臂却被拉住，随后落入了一个带着凉意的怀里。
感受到青年熟悉的干净清爽的气息，徐可噗通噗通狂跳的心脏才渐渐平静下来。
徐可拍拍青年的背，“大半夜的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顾初阳没有回答，拥抱住她的力度又加大了不少，徐可简直快要喘不过气来。
“初阳？”徐可艰难道，“你先放开我……”
顾初阳低下头，在徐可肩膀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细微的疼痛让徐可忍不住叫出声来。
“你去哪里了？”青年的声音闷闷的。
徐可心里咯噔一下，小声道：“公司……”
青年咬牙的动作让脸部肌肉都痉挛起来，“你骗人。”
“呃……”
青年又咬了一口徐可的耳朵，看似惩罚却又让人觉得有种若有似无的暧昧，“我去你公司了。”
“哎？”徐可震惊了，“你去我公司做什么？”
“你那么晚还没有回来，手机也放在家里，我能不担心吗？”青年愤怒中又带着那么一点点委屈，“我开车去你公司，整栋楼都漆黑一片，根本没有人加班！”
让青年为自己担心徐可感到很愧疚，但又有点隐隐的开心，毕竟这好像是第一次她如此明显地体会到青年对她的在乎，“抱歉，我……”
“我以为你出事了。”顾初阳用力收紧胳膊，嘟囔着：“最近不是有多类似的事情吗？女大学生突然失联什么的……我都快疯了，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报警了。”
徐可轻轻抚摸着青年的黑发替他顺毛，“我没事的，我没去公司。骗了你很抱歉。”
顾初阳抱了她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那么，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要说谎？难不成，你去和/奸/夫偷/情了么！”
徐可哭笑不得，“才没有。一直站在电梯口像什么话，回家我再和你慢慢说。”
顾初阳不太情愿地“嗯”了一声。
徐可本来打算好好和顾初阳解释，可等她洗完澡出来，青年好像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除非身体不适，徐可从来不会拒绝顾初阳的求/欢。老实话，顾初阳的技术很好，每次她也很有感觉，她喜欢和顾初阳做——当然这种丢死人的话徐可打死都不会说出口。
夜风从没关紧的窗户里吹进来，徐可放在顾初阳背上的胳膊微微有点凉意，青年汗水淋漓的赤/裸脊背也逐渐变得干燥冰凉。
本应该是欢/爱过后淫/靡的场景，却奇异地让人觉得安逸。徐可抱着顾初阳，突然觉得如果能这样长睡过去，似乎也不错。
刚旅行回来，又闹了那么一出，徐可早就疲惫不堪，困得眼皮直打架。青年却坏脾气地不让她睡，“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去哪里了呢。”
“啊，这个啊……”徐可勉强打起精神，“是关于你姐姐的事情。”
“啊？”顾初阳呆呆的。
“李佳佳，在找你。她希望通过你，见庄悠倩一面。”
青年猛地坐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徐可，“你说什么？”
徐可把事情一一告诉了他，顾初阳越听脸色越难看。等徐可说完，他第一句话就是：“你就为了那种女人骗我？”
徐可一愣，青年的话让她觉得不太舒服，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赵姐叫我去的时候我并不知道……”
顾初阳不耐烦地挥挥手，“这次就算了。总之，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以后不用管了。”
“那你见李佳佳吗？”徐可小心翼翼地问。
顾初阳冷哼一声，“不见。”
徐可皱起眉，“她很不容易的……如果可以，大家还是坐下来面对面谈比较好。”
“她经历过什么和我有关系吗？”顾初阳打断徐可，“就算她为那个男人付出了那么多又怎么样？没有人逼她，是她自愿的。现在这个结果，她不能埋怨任何人。自己选择的路，留着血也要走完。”
这样冷漠的顾初阳让徐可觉得陌生。“但是，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可怜？相比之下，我姐不是更可怜吗？好不容易找到个相爱的人，马上就要结婚了，却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个女人要硬生生地把她未婚夫抢走。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庄悠倩的确受到了伤害，这点我承认。在这件事中，没有哪个人是没有过错的。李佳佳错在她太傻了，可是没有她的傻，又哪又今天能让庄悠倩喜欢上的程舟呢？”
“既然犯傻就不要怨别人！”顾初阳提高了声音，“现在摆出一副受尽委屈，哭哭啼啼的样子给谁看。我最讨厌这种女人。”
“好吧，但无论谁对谁错。你们都不应该让程舟失去他的工作啊！”
“有什么不可以？如果没有我们家的关系，你以为就凭他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普通医科生在短短几年混到这个地步？我们能给他，自然也能拿回来。”
“可庄悠倩不是爱他吗？”徐可辩解道，“既然爱他为什么要剥夺他的梦想？”
“你的意思是我姐姐做错了吗？”顾初阳冷冷地说，“抱歉，我没看出来。”
“顾初阳，”徐可也急了，“你不能因为庄悠倩是你姐姐，就这样偏袒她。”
顾初阳看着她，表情是徐可从来没见到的漠然，“哦？我怎么觉得是你在针对她？因为凌澈的事。”
徐可整个人都僵住了，胸口一阵刺痛，眼圈瞬间变得通红。
和她交往后，顾初阳一直在有意识地避免提到凌澈的事，这次也是因为他太生气一时口不择言，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可骄傲如他实在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向徐可道歉，更何况，他是真生气了。
顾初阳粗暴地下了床，拎过丢在地板上的衣物，冷冷地说了句“总之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少管”就沉着脸转身走开。
徐可被丢在床上，身上还残留着一些热度，可不久前的亲热缠绵就像是假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