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与死寂在刹那充斥弥漫于两人之间。
叶故一瞬间感受到了一阵灵魂出窍般的颤栗。他的灵魂像是被投入水中一般,沉沉浮浮飘飘摇摇,良久之后才得到了归位般的回神。
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带着渗人的冷意,叶故将自己的手覆上去,正好能将乔默的手完完整整地包裹住,像是想将乔默冰冷的手温暖起来。
“你的手太小了。”叶故道,“这样是掐不死我的。”
他带着乔默的手慢慢地缩紧。这个时候他能感到乔默在轻颤着,这种颤抖不是源于害怕,也不是源于激动,仿佛只是他在失去安全感和掌控感时下意识的颤抖与克制。
叶故的声音因为被卡住喉咙而说得艰难了起来,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往外蹦:“你要用两只手才能成功让我呼吸无法喘气,像现在这样……”
手猛地用力,叶故因突然降临的窒息感下意识地扬起了头,张开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乔默倏然甩开了他的手。
抑制不住的干呕感让叶故腹部收缩,弯起了腰,从窒息中逃脱出后习惯性地咳嗽了起来。
他一边咳嗽一遍说:“如果你想杀我,我建议你换一种方式。”
乔默心底突然闪过一丝茫然,隐隐又感受到了某种事物脱离控制的焦躁和不安。
就在他神游天外的刹那,叶故游刃有余的一个翻身,迫使乔默踉跄地往旁别跌倒了两步,随后叶故站起身来,反手将乔默扣在沙发上,胸膛和乔默的头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撞了下,乔默迫不得已地向后倒去,被叶故支起的双臂圈住。
这个姿势让叶故带给乔默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他将手插进乔默柔软的头发里,沉声问:“你说完了?”
和他坚硬的外壳截然相反,乔默的头发十分柔顺,发丝擦过叶故的指腹,带着爱人低语般的温柔缱绻。
叶故道:“是不是……该听我说了?”
乔默的胸口因方才激烈的动作而轻微起伏着,叶故压下身子,和他鼻尖相触,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将原本压抑沉闷的气氛搅动成了令人心悸的暧昧和温存。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难以接受?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愤怒、惊惧、惶恐,然后和你大吵一架摔门而去?”叶故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可说着说着,心底又升起一股悲哀,“乔默,你能不能对我多一点信心。”
乔默的目光凝成一条线,落在叶故脸上,唇瓣轻轻颤了颤,却说不出话来。
叶故又道:“我承认,刚听你坦白时,我确实有些难以置信,可你总要给我反应的时间。你不能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这样判了我死刑。”
乔默的声音有些沙哑:“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我不知道。”叶故语气平稳,“我的性格你是了解的,也许我确实这么想过,但是我这其实并不重要。我的想法从来都指挥不了我的行动,它只遵从我的心。”
叶故看着他,眼中仿佛蕴藏着千万种情绪:“而我的心告诉它:我爱你。”
乔默的呼吸一滞,整个人仿佛在运行中被拔了电源的电器一般,突然沉寂了下来。
“我爱你。”叶故又重复了一遍,“我的心说:我爱你的灵魂,不在意表象美丑,也不计较行为善恶,我不问是非,不辨正邪,只是毫无理由地爱你。”
乔默从来都不知道叶故也能把情话说得这么动人。他如今仍有些仿佛置身梦中的虚幻感,就像他不知道叶故是怎么将原本针锋相对的吵架在一息之间扭转成示爱和告白的。
叶故继续道:“哪怕我从来没有了解过真实的你,这也无法妨碍我的爱。”他抓住乔默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你感受到了吗,它在为你而跳动。”
指尖透过衣物抚摸到胸膛出沉稳有力跳动着的心脏,带着一点温度,乔默忽然觉得这温度有些灼热,让他的指尖恍若烧起来了一般。
过了一会,乔默才仿佛从梦幻中惊醒一般,惊慌地收回了手:“你……我……”
他语无伦次了半晌,才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如果,我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呢?如果你爱的只是你想象中的我,而不是真实的我……我的灵魂,你见过吗?”
“那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叶故注视着他,“给我一个认识真正的你的机会,而不是用争吵将我推开。”
乔默一下子沉默了。
“我不会离开你的。”叶故说,“你不是一直都想把我关在这里吗,其实大可不必这么麻烦,只要你在这里,我就没有离开的理由。也许真正的你是一个心狠手辣、残忍无情的人,可你不让我认识一下,又怎么能轻易地下结论说我一定不会喜欢这样的你呢?”
叶故握住他的手,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像是被一下子剥开了坚硬伪装,露出毫无保留的自己,乔默有些无措地发了会呆,才道:“你不会喜欢的。”
他顿了顿,接着道:“连我自己都不喜欢那样的自己,你凭什么说你能接受?凭你的一无所知?凭你的胡乱猜测?凭你那不受控制的冲动和荷尔蒙分泌过度的深情?”
乔默的话一下子尖锐刻薄了起来。
“凭我的心。”叶故道。
“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乔默咬着牙,喉结滚了滚,却没说出话来。
半晌,他才艰涩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知道招惹我是什么下场吗?你知道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会是什么结果吗?”
“那你就不要给我后悔的机会。”叶故语气平静地道,“那一天不会降临的,我不会脱离你的控制。”
他说:“在这世上,我只认识你,只感觉得到你,只需要你。*”
心跳骤然加快,那一刻乔默突然将所有的顾虑都扔了出去,伸手用力按住叶故的脑袋,将两人之间薄如纸片的距离消弭于无形,狠狠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