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关家群龙无首吵成一片的时候。关堇衍醒了,他脸色苍白,元气大伤。听闻关强情况凶险后,更备受打击。身子晃了一晃,勉强稳住。从嗓音挤出一句脆弱:“必须送到国外吗?”
高选给出最中肯的意见:“最保险的办法,送到国外治疗。”
关堇衍提出一个让大家顿时沉默的问题:“我们在国外生乡僻路,怎么保证父亲能得到比国内还好的治疗?”沈瓷高选张口都想帮揽下一些责任,关堇衍摇摇头,态度强硬不由拒绝:“让最好的医生来,取弹。”
他闭着眼假寐,被子下的拳头青筋暴起。我不信……
不知道关堇衍是太过心力劳神,还是强势太重。这次关堇衍昏睡了很久,沈瓷一直在旁边陪护,傻的也不知情况不好。还是高选巡夜时发现关堇衍体温异常,持续低烧,连夜推进抢救室。
寇成一觉醒来,就听病房外乱糟糟的。护士的脚步生风,主刀医生也边走边匆忙套着白大褂。护士道:“…肺部充血,还没找到出血点。”
“取弹时没发现异常?”
“没有。取弹是高医生主刀,术后恢复不错,白天还清醒了一会。”
主刀医生一听高选的名字,驻足一下。神色如常,三步并做两步匆匆又走,“血库血够吗?”
“够。冯警司也来了。正让人看着献血。”
“这感情好。”主刀医生眼睛一亮,附在护士耳旁道:“你去给血房的人说,只要来献血的抽。血型对的拿来给急救室,不对的存血库。”
护士神色为难:“这样好吗?”
“让这些特权阶级气焰嚣张,为人民服务一次委屈了不成?”医生冷哼,推门进抢救室。
沈家里,沈平疆压抑着怒火,“二爷还没出来?”下人抖抖索索,“老爷——”声音满是求饶的意味。沈平疆挥手让他下去,不愿牵连无辜。
佟姨娘院子里夜夜笙歌,此刻沈平疆站在门外,怒气冲冲赶来的焰火。被空气中甜腻的香气消融了一半,他举着手犹犹豫豫,竟不敢敲门。怕进门春光,辱沈含疆面子。
烟笼软纱的香色帐子里,沈含疆的眼神亮如晨星,直勾勾的盯着佟姨娘,一分一毫都舍不得离开。佟姨娘站在床边,低声和小丫鬟说:“大爷若进来,赶紧通报。”
“玉枝——”沈含疆不耐烦喊了一声,声音慵懒,带有不易察觉的依恋。像孩子离开母亲久了的愤懑。佟姨娘挑开帘子,居高临下望着他。声音温柔:“含疆不睡了?”
“你不在,睡不着。”沈含疆一头扎进埋雪堆砌的胸脯里。
“你大哥来找你了。”
“不见。”沈含疆拉着她的手,贴在脸颊磨蹭。“越来越香了。”猛一用力,佟姨娘跌在他的怀里,沈含疆低低一笑,俯身上去。佟姨娘冷静道:“含疆,起来。大哥来了。”
沈含疆停下动作,委屈的看着她。眼里渴望而?”
沈平疆气颤道:“你的礼义廉耻呢,就这么落井下石?以我们两家的交情”
“交情?大哥,你和关强生死兄弟。这些年我所作为也对的起他了。既然他从未看的起我,只把您当兄弟。现在又何必在我这里谈交情。”沈含疆拂一拂袍角,稳然不动:“大哥您也别用落井下石这种刻薄的词,我不曾恶害过关家人,我女儿至今也在关家对其照拂。我只是不愿再插手。”
提起沈瓷,沈平疆更气了,怒火中烧掀了桌,热茗茶碗翻烫一地。“你魔怔了!阿瓷是你女儿,你即想远了关家,把她送去又算什么。”
“她自己要去的。”沈含疆理所当然道:“大哥觉得是你拦得住,还是我拦得住?”
“沈、含、疆!”
咆哮间,佟姨娘缠枝绣花的藕色旗袍在门外闪过一角,沈含疆失神。佟姨娘探头微微一笑,示意他先忙。端庄秀丽,精致的南方姑娘。左颊梨涡浅浅,一低头离开了。沈含疆视沈平疆怒吼声于无睹。“大哥,我去屋小憩会,下午还有个应酬。”心不在焉的撂完话,不待回答,径先出门。
“给我把沈瓷接回来!”沈平疆在他身后吼道。
沈含疆恍若未闻。
晚上的时候,关堇衍再次有惊无险的出来。大家都松了口气。同时,冯承辉还带来个好消息。韩城找到了。他还活着!寇成道:“二少还活着。”
“活着?”
“不,不是。他现在虽然死了,但是他能复活。他能复活。”
“韩哥!”沈瓷拔高音调,一把推开他。“够了,回家吧。大家很需要你。”
“我说的都是真的!”韩城拽住推门下车的沈瓷,指着别墅:“看见没。那就是例子,活生生的例子。言琼,她死的时候只剩下一堆白骨了,然后她复活了。她自己都承认了!”
沈瓷怔住,呆呆的望着韩城激动而颤抖的手指。轻声问:“没骗我。”
韩城赌咒发誓,“骗”。沈瓷拦住:“不用。说这些没用。需要我帮忙吗。”
韩城赶紧拿出一张小纸片,上面皱巴巴写写着一个地址:江宁市吊桥街弥生花店。沈瓷接过来,反反复复的看:“这是?”
“言琼藏二少的地点。”
“你从哪弄来的。”
“言琼给我的。”
“她怎么会?”
韩城苦涩道:“说来话长。”
言琼这一辈子都过得糊里糊涂,出生来历都是她自己猜出来的。韩城回到沪都后,第一件事不是回关家。而是跑去跟踪言琼,验证那个匪夷所思的传言。言琼很快发现自己被跟踪。
言琼没有多想,直接告诉孟清寒。孟清寒当即派人去抓韩城,起初韩城还反抗,他不恋战,打完就跑。孟家没辙,只好从言琼身边下手,派人严加保护。言琼觉得麻烦,这天刚转个拐角,旋身又退回来。
韩城一个不防,和她撞个正着。言琼双手环胸:“跟着我干什么?”韩城伸手,一条十字架的银色挂链,在她眼前跳动。“神父。”言琼瞳孔紧缩:“他回来了?”言琼记得,西德大教堂的曾有位威望很高的神父。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离沪回国。
“他没有走过。”韩城开门见山道:“言小姐,你是怎么复活的。”
言琼冷眼:“忌交浅言深。”话未落音,韩城拳风厉厉的扑过来,言琼一招还没接过,韩城借虚拳打幌的目的达到,右手持枪对准言琼太阳穴。韩城声音干哑:“言小姐,我求你了。我不想伤害无辜,也不想置你于险地。我只想救一个对我们很重要的人。”
“代价我可以付,要求你随便提。只恳求不要藏私。”
言琼摇头,并不害怕:“你太无礼了。”
孟清寒的人很快包围了韩城。缴械拷住,带回捕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