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识得族人？”
言琼不解的问她。言琼还从未听说有除族人外的人能分辨出不死人。沈绾念道：“曾经能。”
言琼心思一动，疾手如风向沈绾念袭去。手直直穿过沈绾念身体。沈绾念笑她：“别费力气了。我不是人。”言琼的手上带着鲜血的气息，空气中血锈味浓郁。沈绾念不解的问言琼：“你是鬼吗？”
言琼奇怪。“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只是不明白罢了。”沈绾念没在说什么。当年她被傅莺霆打碎神海，浑浑噩噩很久。突然有一天她的孩子们带了一具尸骨回来，隐隐约约，她感受到族人血脉的召唤。
那是种无法言述的感觉。
沈绾念破碎的神海无瑕让她思考更多。顺着本能。她吸干了那具白骨的骨髓。清醒的第一瞬间，她厉声质问孩子们：尸骨哪里来的。你们杀了她？
孩子们缩成一团，害怕的颤抖不断摇头。孩子们最聪慧拥有灵识的阿蒙小声说：“不是的不是的。娘亲一直在睡，都不理我们了。”
彼时沈绾念刚吸食族人骨髓，修复神海趋于急速修复状态。精力支撑不住，沉睡前的最后一句话。“葬了她。”
沈绾念上次见傅莺霆后，才后知后觉的猜到她当年吸食的骨髓恐怕就是沈冰的。婴灵们因为沈绾念迟迟不醒焦急万分，嗅到沈冰气息和沈绾念气息很像，便偷了沈冰尸体。婴灵不敢打活人的主意。但死灵中他们最大，所有阴物都要给他们让路。
沈绾念复杂的看着言琼。言琼的血脉和沈冰几乎同出一源。可她的模样却耐人寻味。美归美，和沈冰无半点相似。“你认识郑老板傅景耀吗？”
郑老板是十万大山旁支。沈绾念和傅莺霆不共戴天。和沈冰却是素来交好。刚到沪都，第一个人见的便是沈冰。沈冰苦于周嫱的缘故，一直斟旋着沈绾念和傅莺霆的关系。
郑老板见过两次的那个美人儿便是沈冰。
言琼一脸茫然。沈绾念失望而归，抱着婴儿离开。没有一点要伤害言琼的意思。
青色轿子缓缓浮来，一个小鬼婴满脸灿烂的为沈绾念掀开帘子。沈绾念弯腰点了点它鼻子，抱起它放进轿子。然后招呼其他小婴儿都坐进去。紫脸鬼婴似乎是里面最聪慧的一个，撅着嘴不肯进去。推着沈绾念的屁股往轿子塞，硬让沈绾念坐。
沈绾念无奈，抱起它亲了一口。牵着它走在前面。青色轿子亦步亦趋跟在沈绾念后面，婴儿咯咯哒笑声如银铃般让人迷醉。言琼不禁有些动容。
言琼连夜去了郑老板的茶寮。郑老板已经睡下，卸下门板打着哈气请言琼进去坐。言琼说我不进去了。我就问个人。
郑老板睡眼惺忪：“你问谁？”
“沈绾念。”
郑老板咋舌：“没听过沪都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言琼笑：“傅景耀。你去傅家堡帮我问问可好。”
郑老板指着她，惊愕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你，你是……”两眼泪花。
“嘘，别说。”言琼神色认真：“我很急。你帮我问问清楚。”
郑老板泪涕横流。“你还活着。”
“很复杂。暂时不方便对你说。”
郑老板不疑有他。只是出了庭华山，不好再回去。只连连保证一定调查清楚。手段言琼就别管了。言琼答应。
言琼何其聪明，寥寥数语便窥得端倪。
沪都谁不认识茶寮郑老板。只是不知道他竟然是庭华山出来的。得来全不费工夫。
郑老板的消息来的很快。来回不到十天的功夫。沈绾念是有记载的第一位以不死人之身生下孩子的女子。后被人强行改命致死。曾丧失一子。后化作元魄，不受六道控制，可操控婴灵。
孟清寒进门见孟娇趴在楼梯口探头探脑。好奇道：“娇娇玩什么呢。”
孟娇绞着手指头难为情道：“琼姐让我帮她做事我没做好。”孟娇指了指屋子：“琼姐虽然没说什么。可她进了屋子就没出来过。午饭也没有吃。”
“别担心了。你回屋去。我去看看她。”
言琼的屋子宽敞明亮，充满西洋风味。言琼坐在梳妆镜前发呆。孟清寒故意推门弄出很大动静：“娇娇说你没吃饭。”
“我没事。”言琼回头见是孟清寒，惫懒扯唇透出笑意。“周嫱还没找到吗？”
“听说是找到了。暂时不知道关家把人放到哪去了。你让我找周嫱，让娇娇给你请沈瓷。发生什么事了。”
言琼看着他，不知从何说起。没有力气解释。“我就是心慌。”
“慌什么？”
言琼没有说话。
孟清寒叹了口气。进屋半坐在梳妆台上，面对言琼。随手拿起桌上的珠花在言琼头上比划。“沈家小姐娇气，前阵子手被老鼠咬了都闹的好大阵仗。上次还气的你…”
“被老鼠咬了？”言琼加重语气重复。“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年后没多久？我下去给你查查。”孟清寒神色一凛，当机下楼打电话。
言琼还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盯着自己受伤的手看了许久。
——沈绾念在找周嫱？
归属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就好像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知道自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两个人都会觉得缘分巧妙的不可思议。
言琼也是这样。
如果世界上只有三个人和你同源同脉，那彼此间好与不好都是口角之争罢了。在漫长的年岁面前什么都不值得一提。
诚如她和沈瓷周嫱并不熟捻。但并不影响她觉得危险时上前给她们一个告诫。毕竟她们以后是要长久相见的人。
彭汝楠从傅莺霆的幻境走出来已经是六天后的事。船夫周欣悦彭汝楠三人都饿得近乎脱水。傅莺霆的幻境是突然散的。常年跟在阴阳师身边的周欣悦道:“很可能是施法者受伤了。”
彭汝楠嘴里吐出两个字:“报应！”
“彭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周欣悦冷静的问。
“回沪都，先找你姐姐出来。”彭汝楠半眯着眼睛:“伺机行动。”
“关家身边只有一个修真者。”
彭汝楠周欣悦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傅莺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