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仅也匆忙的向家里赶去,灯笼早已跑丢了,只剩下手中一个木杆。
转过最后一个路口,却见到一家众多老少都站在门口,或沉思或茫然,都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祁儿姐,发生什么了?”张仅小心翼翼的问道,似乎是害怕碰到某些答案。
张祁一改往日工整英气的神态,几缕发丝垂下,更显得清丽可怜。见张仅回来,她几乎是哭着说道:“家主不见了,刚我去请安的时候,书房里一切都正常,可偏偏找不到家主……晚饭时明明还看见了……”
张仅干咽了一下,颓然和怒火同时从一双大眼睛里涌了出来。
“都怪我太笨了!若是我早想到的话……都是我的错,我一定要去把家主找回来!镇定下来!镇定下来!”张仅在心里怒吼着,又猛一下抹去了眼里的泪水。
“表姐你别担心,家里没有争斗的痕迹,就说明他们并不是想直接杀了家主。而且据我所知,这伙人行事极其缜密,并不像江湖草莽,他们劫走家主一定还有什么目的。”张仅努力地控制着表情,一边思考一边安慰着众人。
“那我们一起去找太爷爷吧!”张亿早从家里拿了一把普通的长剑出来。
张仅摇了摇头:“我们人数虽多,但谁也没真的离开家游历过,走不了多远恐怕就解决不了自身的温饱了。我大概知道一些抓走家主那伙人的情况,你们快通知建康的叔伯,我先去寻找这伙人的踪迹。”
众人中最年长的就是大伯的次子张求,到了拿主意的时候,大家就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张仅也充满斗志的看向张求,似乎在申请他的同意。
“家主定下的规矩,出仕了之后便要彻底与张家断了关系,如果叔伯帮忙的话,这次的干系就大了。”张求尝试着保持冷静,总结了一下官场上的因果。
“从抓走家主那一刻起,张家早就不能置身世外了。恐怕这伙人的目的,也和叔伯们有关,张家的叔伯在各国均有出仕,但其中以大晋最多,晋国任何一派也就都不会以家主要挟。所以我怀疑家主是被北方某个势力掳走,表哥,你放心,我一定能把家主平安带回来!”
张求点了点头:“那你交代的事,我会去办理。你平时最有主意,这一次当兄长的没能担当,辛苦你了。”
张亿又向前进了一步,说道:“这一次路肯定很远,我给你护卫,总能避免些危险!”
张仅摇了摇头:“我们都没真正练过功夫,拿着武器也不能保护自己,我一个人目标小,要是妥当的话,不会被坏人盯上的。小表哥,你比我们都勇敢,你留在家里我才能放心离开,你相信我,一定带家主回来!”
张亿点了点头,把手中的剑交到了张仅手里。祁儿姐默不作声地回院里替张仅收拾了一份行李,又给张仅备在身上,低声道了一句小心。张仅环视众人,郑重点头,便头也不回地向城北走去了。
再次靠近城北,张仅心里也有些紧张,从时间上来算,这伙人应该也并没有走远,不知道还有没有同伙留在城中。等看到北城门时,张仅更是惊叹这一伙人的神通。守门的将吏全都不在,不知是被买通了还是遇害了,而城中竟丝毫未被惊动。紫黑色的城门虚掩着,看来他们是已经出了城门了。
张仅怕赶不上,忙从城门冲了出去,却正撞见两个鲜卑骑士,像是刚要上马离开。双方都没有拿灯火,一时看对面都看不大清,张仅只见到对方铁身鬼面,若地狱里骑行的恶鬼,吓得呆住了身。两个骑士也立刻翻身上了马,向后奔出了十来步。
张仅这才注意到远处的黑暗里还有十多个人影,都看不大清,只有一个白面公子,目里似有光芒似得,让人一眼便能注意到。那人回头只看了一眼,张仅便觉得如同被准备捕猎的毒蛇盯上了一般,从心里冷到了全身。只见那公子吩咐了两句,两个重甲骑士又折了回来,而那一行人,也同时向北方遁去,没了踪影。
“快跑!”张仅心里的声音似要从耳朵里蹦出来一般,但身体却依旧做不得反应。两个骑士飞速靠近,沉重的马蹄声也似乎在计量着张仅剩余的生命。
张仅喉咙依旧紧张,无声地张了张嘴,拼尽全力扑向一边,手中的剑也落在了远处的地上。骑士俯身一捞却抓了空,又灵活地御马转身冲了过来。张仅手无寸铁,慌乱中只抓了一把泥土砂石扔向身后,一声金属剧烈碰撞的声音却从他背后响了起来。
“当!!!”
张仅闻声缓慢地转头看去,一匹失了骑士的铁马从他身边将将踏了过去,而一个如狮子般的老者正扑向猎物一般跃在空中,手中一柄巨剑指着另一个骑士。
在张仅眼里,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变慢了,老人的巨剑如劈柴般刺断了骑士架起的长矛,又轰隆隆地炸在骑士的胸甲上,铁片崩得四面翻飞,而骑士则瞬间倒着翻了出去,沉闷地撞在了城墙上。
老人则略一旋身落在地面,手中巨剑的钝尖向地面一拄,锋利的侧刃闪出寒光,剑和人都给人一种威严而不可侵犯之感。
老者提起长剑,用布包一卷,又看向张仅说道:“我今天喝醉之后回想起了你那本书,有几句还是通道理的,资质也不算太差,便勉强收你给我做弟子吧。”
张仅不知老人指的是书上的原文还是自己改的部分,但心里急切,忙跪起了身,向老者拜道:“师父在上,徒儿求您救救我家家主,这两个骑士也是他们一伙的,剩下的就在那个方向,刚走出不多时,拜托了!”
老人却一把抓起了张仅,向西北方奔了去,边跑边道:“前面的人我打不过,你更打不过,去了也是白去。”
张仅闻言惊愕,想挣开老人的手却拽不动,急切道:“那请前辈放我过去,能救家主,晚辈万死不辞。先前请前辈涉险是我冒昧,还请前辈成全!”
老人却并没有松手,反而更用力的挟住了张仅,说道:“现在虽然打不过,但你好好跟为师学习,等个三五十年你练到我的水平,我俩一起就一定打得过他们了!”
“你……”张仅又急又气,一口气喘不上来,竟直接昏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