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掂了掂秤砣,大约有三两。命道:“将那个伙夫扶进来。”
少顷,伙夫被人扶了进来。神色较之刚才已好很多。
苏轼放缓语气:“你不必慌张,把刚才失火的经过仔细说来。”
伙夫:“是,是,小的一直在书院掌管炊事。有不少学子都住在书院里。每日卯正时刻,小的都要准时生火做早饭。今早,小的向往常一样,先从外砍了一捆柴回来,照例放在屋角的柴火堆里。从柴火堆里抽了些干柴塞进炉灶下。又往里添了些稻草,准备生火做早饭。可是…可是我刚生起火,突然发现地面上有些油迹,那油迹顺着一路延伸到柴堆旁。我好奇,便伸手沾了一些闻了闻,发现竟是灯油。伙房内从没放过灯油,这是哪来的,小的正自奇怪。此时,炉灶内一个火星蹦出,正溅在灯油上,瞬间便引燃了灯油,那火苗沿着一条油路,直烧到柴堆。柴堆上的稻草遇火即燃。小的试着扑打,那火却越燃越大,直烧到房梁。还将我困在房内。后来那烟太浓,小的…小的就昏了过去。”
伙夫神情有些形仔细给我说一遍。”
李甲遂将经过仔细说了一遍。
苏轼问道:“你当时确实听到屋内有打斗声?”
李甲:“那还有假,我当时就在门外,听得很清楚。还有东西打翻的声音,陆文元还在屋里喊‘救命’呢。”
苏轼:“你喊人的时候,不曾离开寝室门口吗?”
李甲:“不曾。左近都是学子的寝室,我一喊他们就都来了。半步都没有离开门口。也没有看到任何人从这屋里出来。”
苏轼:“谁是段兴?”
段兴上前:“苏大人,晚生便是段兴。”
苏轼:“是你组织众人在屋内搜索吗?”
段兴:“是。”
苏轼:“你们搜索后可发现什么?”
段兴:“奇怪的就是,我们搜遍了全屋,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找到。”
苏轼:“你们进来的时候,窗户是关好的吗?”
段兴肯定:“窗户是从里面反锁的。而且大人你看,这间寝室后墙没有窗。唯有的一扇窗户和门在一侧。都对着门廊。就是说,如果凶手从窗子出来,一定会被门口的我们发现。”
卢院士忍不住插嘴道:“这怎么可能呢?凶手跑到哪里去了?你们…你们仔细找过屋内的每一个角落了吗?”
段兴:“这间屋子就这么大,床下,衣柜内,水缸里,只要能藏人的我们都找遍了。”
李甲奇道:“这太不可思议了。凶手莫不是凭空消失了,难道…难道这屋里有秘道。凶手是从秘道里逃出去的?”
卢院士当即否定道:“一派胡言,我在书院四十年了,从没有听说书院内有秘道。更何况只是一间普通学子的寝室,根本没有修建秘道的必要。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在这屋里找一找。”
刘臣州上前向苏轼禀报道:“大人,我们已在这屋里仔细搜过,确实没有发现秘道。”
李甲颤声道:“门窗紧闭,又没有秘道,难道有鬼。”虽然众多人在场,但是听了李甲的话,每人心头都不由一寒。
苏轼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道:门窗紧闭,屋外又有人把守,屋内又没有秘道,这凶手是怎么逃出去的?凶手放火,引开我们,把尸首运走,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不合常理呀。”随即又问道:“这隔壁两间寝室分别是谁的?
卢院士答道:“左边的是李甲的,右边是庞敬的。”
苏轼突然想起什么:“庞敬!”
李甲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昨天,苏大人来书院主持清议,陆文元和庞敬比试打了个平手,晚上,陆文元不服又来约庞敬比试。他们一起去了后山。”
一旁的庞敬听了,震怒:“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杀了陆文元。”
见庞敬咄咄逼人,李甲口气有些软:“反…反正昨晚你和他去了后山,这总不会有假。”
庞敬急忙辨道:“我是和他去了后山,可我并没有动他一根手指头。我们只是吵了一架,之后我就回来啦。”
卢院士问道:“那后来陆文元呢?”
庞敬:“他在我后面,也应该回寝室了。我还记得回到寝室不久,还听到他房门开锁的声音。”
苏轼问道:“你之后再也没见过陆文元吗?”
庞敬急道:“没有,再看到他就是…就是他躺在这里。”
段兴:“不对,我们一起冲进来的时候,你并不在场。”
李甲质问:“当时你在哪儿?”
庞敬:“在自己的寝室。我昨晚也一夜没睡好,今早起的迟,我还是听到外面的吵闹声,这才出来。对了,我出来的时候正碰到卢院士赶来。”
卢院士:“这个我可以作证,我赶来的时候确看到庞敬从屋里出来。我们两个一起进了陆文元的寝室。”案情一团迷雾,苏轼一时也理不出头绪来。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刘臣州打开门,陆洵抢进门来,喊道:“我儿在哪里,文元,文元…”突然陆洵盯住了地上一摊血,扑了上去,“文元,我的儿…”伤心欲绝的父亲竟一头昏倒。
苏府的后花园里花团锦簇,看着窗外满院的鲜花,苏轼却愁眉难展。苏祥、紫烟二人围坐在桌旁,翻看着陆文元一案的卷宗。苏祥看罢卷宗,口气有些凝重地说道:“此案确是非同寻常呐。”
紫烟:“是啊。这凶手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如果那些学子们都围在门口,门窗又紧闭,那凶手怎么可能逃出去呢?”
苏祥:“关键是时间也来不及。你想,从李甲发现屋里有人打斗,到喊来众人,一同撞门进屋内,这中间的时间非常短促,凶手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先将陆文元打死,然后再设法脱身。莫说这么短的时间内做这两件事,就是只完成一件,也绝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