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看看三人,笑道:“想不到府衙的此番测试,确费了我们不少周章啊。”
刘臣州:“州府招募捕头,需有一技之长。但是来此报名的人太多了,要选出适合当捕头的人,只好出此办法。先生不必介意。”
苏轼点头:“理所应当。通过考试选拔合适的人选,公平、公正。这是一个好办法。”
刘臣州:“请教先生高姓?”
苏轼:“不敢,敝姓苏,单名一个‘轼’字。刚从京城而来。”
刘臣州吃惊:“原来是苏大人,失敬失敬。府衙也只是今日才刚收的吏部的官文,想不到大人已到杭州。”
苏轼笑道:“早就听人说,杭州乃形胜繁华之地。圣上委任状一下,我等不及吏部繁枝冗节的章程,便动身启程了。就想早一日到杭州,见识一下这人间天堂。”
刘臣州喜道:“知州大人还不知苏大人前来,我这就带大人去府衙。”
苏轼点点头,笑道:“不急。今日说来惭愧,你们招的是一名捕快。我们却是集四人之力方才通过考试。你们找来的‘凶手’可难缠的紧。可否将那牛二和黑衣人请出来一见。”
刘臣州:“那牛二是杭州的过路客,府衙临时找来做凶手。现下已领了赏银,离开了。至于那黑衣人就不知大人说得哪一位。?”
苏轼眉头一皱,看了看苏祥。苏祥上前道:“就是适才刺杀牛二,试探我等身手的那一位侠士。”
刘臣州奇道:“府衙不曾安排武试,并没有安排什么黑衣人呢。”
苏轼:“当真?”
刘臣州:“大人面前,下官怎敢胡言。”
苏轼心底一惊。仔细回想,适才那黑衣人下手狠辣,招招夺命,确实不像在考较功夫,若不是苏祥及时出手,牛二恐早已没了性命。可是那黑衣人为什么要杀牛二呢?眼下牛二已离去,苏轼虽心中好生忧虑,但线索中断,无法查证,只好作罢。
刘臣州引路,带苏轼回到府衙,见过知州陈述古。陈述古虽然不喜苏轼,但表面文章还是做足,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安排住处,极尽地主之宜。苏轼到杭州的消息也不胫而走。杭州城的名流士绅,争相拜会闻名天下的大宋第一才子,纷纷下帖邀请。苏轼又是好交友之人,来之不拒,照单全收。几日里疲于应付,却也对杭州的风土人情有了大致了解。此间一路无话。
这日,杭州府尹陈述古正端坐书案旁,闲情逸致地翻阅着一本书。读到妙处,脸上不由露出喜色。此时,师爷周聪进屋来。见陈述古正在百~万\小!说,默立一旁。
稍顷,陈述古头也不回地问道:“近日府衙可有什么案子?”
周聪:“托老爷的福,这几日杭州府衙里太平的很。偶有一些小案,也都是老百姓一颗葱、两头蒜的小纠纷。”
陈述古轻描淡写地问道:“那苏轼今日还在会客吗?”
周聪:“是,这苏轼没一日闲着。有请必去,在杭州倒是认识了不少文人士绅。”
陈述古:“府衙的政务,可有过问?”
周聪:“倒是问过几次,还让我抱了些案卷给他看。没说什么,这苏轼来杭州也快半个月了,倒还消停。”
陈述古很是不屑。自苏轼来杭州后,知州陈述古除宴请过苏轼一次,便再未露面。其实陈述古也在暗中观察苏轼。他倒想看看这位声名在外的大学士到底有什么能耐。师爷周聪每日都将苏轼的行踪一一汇报给他。但见其每日纵情于饮酒交友之中,心中不免有些小觑苏轼,暗自掂量苏轼也不过如此。
这一夜,西湖边灯火如昼,舞乐齐奏,莺红柳绿,竟比白天还热闹。清河坊街上一顶官轿正疾行,苏轼撩开轿帘,看到街上热闹非凡,感叹道:“这杭州城,只怕入夜才真得其味。”此番苏轼应老板李琏之邀,为其新开张的酒楼醉飘香揭牌。
醉飘香前,李琏带着一众杭州府名流,正在恭候苏轼。一个小厮赶来报道:“老爷,一应布置都齐了。”
李琏忙道:“快准备炮仗,苏大人一来就赶快点上。”小厮应声而去。
旁边一位乡绅赞道:“这醉飘香位居风水宝地,如今又有苏大人亲自揭牌,日后必定位列杭州府众酒楼之首。”众人附和。
李琏脸上笑开了花:“多谢,多谢,还望各位多多赏光。”
突然小厮高声报道:“苏轼苏大人到。”顿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狮舞表演也粉墨登场,醉飘香门前简直要炸开了锅。
官轿落地,苏轼撩开轿帘,走了出来。
早已等候的李琏等众人齐上前:“恭请苏大人。”
苏轼一拱手,笑道:“李老板开张大吉,苏某道喜了。”
李琏忙道:“苏大人文采冠誉全国,得大人赏光,实在是小民三生有幸。大人请。”
苏轼笑着来到一块红绸布遮盖的牌匾前,拉开红布,露出古篆镶金的醉飘香三字。鞭炮齐鸣,众人喝彩。
李琏恭敬地:“大人里面请。”
苏轼正要进门,小厮喊道:“春满堂陈老板的贺联到。”
李琏眉头一皱,只得说道:“展开贺联。”
春满堂的小厮展开对联,众人错愕。原来上联是‘闲人免进’下联是‘盗者休来’。李琏面色尴尬,一时不知如何收场。
苏轼却不以为然:“拿笔来。”
李琏忙吩咐小厮:“快,快去拿笔。”小厮拿来笔。
苏轼提笔在每联底下各接三字‘闲人免进贤人进,盗者休来道者来。’众人交口称赞。李琏更是大喜,忙命小厮:“快去挂上,就挂在门口。苏大人,好文采!好文采!快里面请。”
众人涌着苏轼进门。而正在此时,谁也没注意到,门外的一个角落里,牛二冷眼看着这一切,脸上尽是冷笑。
醉飘香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常。李琏脸上极尽荣光,辗转于众酒桌间,向众人敬酒。
一人突然起身对李琏道:“李老板,恭喜开张,我家老太爷特意送上一份贺礼。”
李琏忙道谢:“多谢,多谢。不知令尊如何称呼。”
那人一笑:“六经蕴籍胸中久,一剑十年磨在手。杏花头上一枝横,恐泄天机莫露口。一点累累大如斗,却掩半床无所有。完名直待挂冠归,本来面目君知否?李老板可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