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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零叁零 瑶光立誓(1 / 1)

管天韵立在十号石台上心情复杂,她虽获胜了,可刚才那一掌她看得清清楚楚,是从墨云华那处发出来的。她走到炼缺身边,见他损耗颇大,已然晕了过去,便往他口中塞入一粒丹药助他恢复灵气。

不多久,炼缺转醒,微弱的道了声谢,由朱志凌从石台上将他带了下来。刚才擂台比试胜负已定,他已不敢再寄望能拜入墨云华门下。所幸还有文浩然愿意收留他,否则他便只能去执事堂做一名普通弟子,也不知是福是祸……

他心里五味陈杂,七上八下。朱志凌见他有些颓败,叮嘱他先好生打坐调养,莫想那么多。

炼缺无言,大道何其长远,他总不能因今日之事便一蹶不振,这或许便是他命中注定。他轻叹一口气,带动真元游走了一个大周天,恢复了三成气力,才勉强站起身来。

此时场上正在行拜师礼,上一轮胜出的弟子被安排到了演武场石坪的中央,由看台上的真人,真君自行选择属意的弟子。那些门中长辈经这三轮观察,有收徒打算的早已在心中定下了人选,纷纷走下看台,行完拜师礼后,陆陆续续带着新收徒儿飞上看台。朱志凌因为上一轮表现突出,被一位女真人选中做了亲传弟子,也算得偿所愿了。

演武场上空回响着众人拜师的誓言。炼缺身处角落,昏昏蒙蒙,做着他的看客。

人来人往,场面渐渐平息,石坪上独剩了管天韵一人毫无动静。而墨云华仍端坐高台之上,丝毫没有要下来领她入门的意思。她心内焦虑重重,时不时朝墨云华望去。墨云华是她在门中十分景仰的前辈,若是进得了他门下,就算成全了她多年苦修之梦,现下她满心期盼的站在这处,却始终等不来一个确定的答复,教她如何不急?

管平涛亦暗示了数次,见墨云华按兵不动,推知情形不妙,便拿出一道信符暗自传了出去。

……

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几乎陷入了焦灼。众人皆知管平涛的盘算,此刻便无人出来解围。门中一位主事长老见此僵局,便道,“坪中女弟子拜师之事暂且按下,先将那些上一轮败落弟子安排好之后再行商议吧。”

众人纷纷首肯,那主事长老接着问道,“请问看台上的诸位,可有人愿将下面这些落败弟子收入门中的?”

长老话刚落音,就见墨云华立起身来,淡声念道,“炼缺!”

他一出声便如平地炸起一个惊雷,连文浩然也措手不及,众人皆不可置信的望向他。这位门中英杰多年来从来不收徒,先才气氛如此尴尬,他也不曾救场,在大家断定他此回定不收徒之时,却不料,这位性子冷僻的元婴真君却属意一名第三轮落败了的弟子。

此刻,管天韵站在坪地之上,听到墨云华念起炼缺的名字,忍不住全身冷颤。管平涛被人当面下了脸子自是愤怒难挡,眼中的怒火几要烧毁整座场地。

倒是炼缺仿若局外之人,乍然听到有人念出自己的名字,还不知作何反应。

墨云华见他毫无回应,轻声喝令道,“还不跪下?!”

炼缺还来不及想个明白,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闻言双膝猛跪在地。

“你可愿入我门下,戒守清规,心向大道?”墨云华站在半空负手而立,神情肃穆的看向地面跪着的弟子。

炼缺哪成想到这等好事竟真个落在自己头上,脱口而出连声道,“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往地上猛磕了三个头。他话音刚落,虚空之中便传来一声怒吼,“本座不能同意!”眼见着一位怒气冲冲的男子驾云而来,不就是当日在灵隐山看守问心池的赤松老祖。

炼缺才将扬起的心这会子就落入了万丈冰窟,他虽跪在地上,双膝却仍止不住颤抖,若是赤松老祖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他的身世,他不知墨云华可还愿意收他为徒。

赤松老祖虽眦目欲裂,却并未当众发作,他走至墨云华跟前,传音道,“云儿!这等魔根祸胎,你收他为徒作甚?你可知他曾魔气入体,认妖作父,是个甚么东西,指不定哪天便要泄露本性,莫害了你。”

墨云华不欲传音,冷声道,“父亲过忧了。”

原来赤松老祖竟是墨云华之父,怪道当日相见之时,炼缺总觉得有些面熟。

却说赤松老祖为了墨云华也算是费尽苦心。因他当年犯戒之故,墨云华自幼便在门中受尽奚落,他对此一直心存愧疚,惟愿墨云华有朝一日能受门中重用,也不枉费了一身修为。当日管平涛找到他提出拜师之事时,他便认定是个时机。管平涛手握实权,若收了管天韵为徒,必定能够交好,日后在门中,也能替墨云华说上几句好话。他有了这等盘算,便对墨云华收徒之事格外上心,所以一收到管平涛送来的信符便火速前来阻拦。

管平涛见赤松老祖杀气腾腾的来到演武场,便以为事情会有转机,走到他父子跟前,道,“老祖多日不见了!在下有一事需要问明,墨师弟,我侄女将才明明胜了那男弟子,你却为何偏要收个手下败将做徒?”

文浩然见管平涛跟过来,心生不喜,他一直不喜管平涛素日为人,觉得此人太过看重门中权势,便袒护道,“坪上那名男弟子与云华渊源颇深,师弟早有收徒之心,与今日大比无关。”

管平涛冷哼一声,“老祖,你看如何?”

“云儿!”赤松老祖长叹一声,伏在墨云华耳际低声说道,“此子家世扑朔迷离,恐日后落人口实,哪里配入你门下?”

“收徒之事我自有打算,不劳父亲费心。”墨云华不为所动,撇了那二人降下云头踱至炼缺跟前,道,“炼缺,我现下问你,若入我门下,就要持戒修行,忘断欲念,你可做得到?”

炼缺心如擂鼓,颤动着喉头道,“弟子必能做到!”又往地上伏拜三回。

墨云华将他扶起,从袖袍之中取出一把流光溢彩的瑶琴,道,“你既做得到,我便收你做徒,这瑶光便做你我见面之礼赠与你吧。”

炼缺双手捧过瑶光,这把瑶琴正是墨云华当日用扶桑木锻炼所得,与墨云华的桐皇相谐配成一对,如今瑶光归他所用,他一时心绪万千,险些流下泪来。

众人见得此举皆大为震惊,上清门上上下下谁人不知墨云华前些年练就了两把绝世名琴。一把温养在他自己的丹田之内,另一把存放在止水峰,曾有多少人慕名前来求取这把名琴,都被他拒之门外。此刻,他竟然将这把世间至宝赠送给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赤松老祖怒不可抑,暴喝道,“逆子,你若执意收他做徒,便将那名女弟子一同收入门下,我也不和你多多置气。”

墨云华回身看了眼自己那怒意横生的父亲,喝令炼缺跪下,撩起衣袍单膝跪地,折指向天,沉声道,“苍天在上,上清门弟子墨云华现以瑶光立誓,今欲收炼缺为座下弟子,弟子此生收徒之事犹如此琴。从此往后自会悉心教导他,不求他功德无量,造福万世,只望他持心守正,不辱没师门,他日他若行则有偏,乃弟子教导无方之过,苍天见证!”

炼缺随之念道,“苍天在上,弟子今日入了师父门下,定会心怀大道,持戒修行,绝不触犯门规,做有损门风之事,若为此事,便将我逐出师门,永世不得再回!”

拜师礼行过,墨云华唤出一道真元将炼缺带至身侧,道,“既已行过礼,便随为师回去吧。”说罢,也不理会演武场上未决的纠葛,飘飘然去了止水峰。

管平涛这一日颜面尽扫,简直怒不可抑,誓要血今日之耻。倒是文浩然,虽没能与炼缺结缘师徒,却看上了管天韵,他虽不喜管平涛为人,此女却颇得他心,便走下高台,朗声问道,“弟子管天韵,你可愿入我门下?”

管天韵连番受挫,抬眼见着一位眉目含笑,举止温存的真人立于自己面前,哪由得多想,哽咽着答道,“弟子愿意。”

此一举,也算解了众人之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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