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你只要代表我去了就行了,时间长短没关系的。”简安宁本来还担心她要费些唇舌的,这时看赵栩很好说话,还有什么不满的,自是不多强求了。
赵栩是上午去的,吃过饭就回了来,简安宁看他回来了,便问道:“祖父祖母到底是怎么过世的,去了可听到了什么传言?”
赵栩摇摇头,道:“他们又怎么会在我跟前说,所以原因的话,你估计要问你哥了,不过你们府上的气氛是不太对,我出来更衣的时候,听到有下人在议论,说是大房还有你们三房,跟二房不对付,好像是跟你祖父祖母过世有关系。”
简安宁想想也是,就算有原因,也不可能在外人跟前说的,不过赵栩的话更加勾起了简安宁的好奇心,只是眼下简府新丧,她也不可能将哥哥嫂嫂召过来询问就是了,于是只能忍耐了。
不过不多久,简安欣的到来,让她知道了大概原因。
“回去祭拜的时候,娘跟我说,那晚老夫人之所以跟老太爷吵,是因为老太爷打算拿钱,给二房的简三郎跑个七品出身,老夫人不高兴,说有钱为什么不给大郎弄?大郎也是监生,同样可以弄到七品,况且长幼有序,为什么给小的弄却不先给大的弄?就算不提长幼有序,那四郎更有出息,为什么不拿那钱,给四郎更快点弄到六部,还让四郎在翰林院慢慢熬?却给庶出二房弄?结果祖父不干,就提到了当年刘姨娘的事,说这是祖母欠他们二房的,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好空缺,自然要给二房做补偿。然后老夫人大概气昏了头,说明明是老太爷欠她的,功成名就后就忘了糟糠之妻,不是个东西,跟老太爷打了起来,大概人疯了之后力气大些。竟是将老太爷掐死了,老太太冷静下来后,知道这事不能善了,就服毒自杀了。”
“……原来是这样,要照这么说,那一开始的确是祖父不对,一个家族的祸根,不少都是一家之主做事不公正引起的,这是取乱之源,祖父年纪也那么大了。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简安宁皱眉道。
简安欣嘲讽地笑了笑。道:“怎么可能不懂。只是情感战胜了理智,就是想这样干罢了,还真是真爱无敌啊。”
“真爱?”简安宁不屑地轻挑唇,道:“别人跟你共患难。你发达之后,倒嫌弃人家了,想找年轻貌美的女人玩真爱了,什么好东西都要给真爱了,这种背信弃义、不知道礼仪廉耻、宠妾灭妻的人,也配谈‘真爱’二字,估计知道简府这个状况的家族,就算表面上看他是三品侍郎而没说什么,但私底下对他肯定是不屑的。也难怪简家几个老爷少爷,没一个大家族的愿意将姑娘嫁给他们,不说嫡支,连旁支的都不愿意,大概是看简老太爷。还有我父亲都有宠妾灭妻的传统,怕其他老少爷们也有这习惯,不想自家姑娘受委屈,所以一个都没愿意嫁的吧。”
她不能用现代的理论套古代的,但就古代士大夫的观点来说,简老太爷这样宠妾灭妻、背信弃义之徒,也照样是会被人抨击的,毕竟这个时代,最是讲究信义二字的,所以古代对女子虽教条颇多,但也规定了七出三不去,三不去中,其中有一条就是,先贫穷后发达的人,是不能休妻的,其实一个人但凡有点良心,都不会干这种缺德的事,但以律法定下来,就体现了这个时代的价值观是这样的。
既然这时候的价值观是这样的,那就算没休妻,但嫌弃糟糠之妻、宠妾灭妻之类的行为从律法来说虽不犯法,但仍会被人鄙视的,这不光是价值观的问题,也是利益问题。
想想看,有这种传统的人,哪个大家族愿意把女儿嫁到你家?到时好嘛,享受了家族联姻带来的好处,却那样坑人家的女儿,去喜欢一个小妾,打压自己的女儿,这不是典型的享受了好处却不打算付出么,这样没有信义的人家,哪个大家族愿意跟你结亲呢?人家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非要选有你这样传统的人家。
简安欣听了简安宁的话,不由眼前一亮,击掌道:“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好像还真是这样,咱们府上娶的最好的都是中等家族人家的女儿,没一个大家族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听你这么说,很有点道理。”
“可不就是这样。”简安宁苦笑道。
其实这不仅仅是她的推测,而且还是有实证的——李元娘曾提过京中一些大家族对简家的看法,对简家的评价基本上有两条,一条是针对简四郎和简安宁的,说是“歹竹出好笋”,这个不用说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另一条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主要是指简老太爷、简三老爷等人的行为,所以一看简家当家人都是这种样子,还有谁愿意把女儿嫁到简家帮他们扩充势力,却让自家女儿受苦呢?他们又不是脑子有毛病,女儿没地方嫁。
“如今简府里情况如何?”简安宁想起赵栩说大房三房跟二房不对付的事,便问道。
简安欣听她问起这个,再一次嘲讽地笑了笑,道:“你不知道,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个的。本来因老太爷偏心的事,大房三房就跟二房之间关系不好了,哪知道前儿个,简五娘简安茹回来后,不知道简安茹跟简二夫人说了什么,反正昨儿个简二夫人突然就吵着要马上分家,说是他们要搬出去住,再不跟大房三房在一起,说是再不想被两房欺负了,如今家里正闹着分家呢。”
“祖父祖母尸骨未寒就闹着要分家,没关系?”简安宁疑惑,道。
这可跟王府当初让已分封的人出府不一样,毕竟宗室分封后出府那是正常现象,普通人家可不行。
“人家肯定会说闲话的,但既然二房都不在意了,那我们两房的人自然更不用在意。”简安欣耸了耸肩,摊手道。
简安茹会在简老夫人和简老太爷亡故后跑回来让简二夫人赶紧提分家的事,是因为她记得前世两个老的死了,居丧三年后分家,对二房颇不公平,二房当时跟大房三房吵过,虽然她当时因在安平王府焦头烂额,对府上的情况知道的不清楚,但简安茹觉得肯定是因为简大夫人掌家,在这三年内将钱、物挪用了,所以三年后二房才没得多少东西,因此这会儿就鼓动着简二夫人和简二老爷赶紧分家,免得时间久了,两个嫡支将东西全转移光了,到时他们二房又要什么都没有了。
她如今混的不如简安宁简安欣,自然更不希望自家东西还被他们家刮了,自是极力鼓动。
简二夫人和简二老爷本就因简老夫人杀死了简老太爷,让简三郎没能成功跑到官,对简老夫人所出的大房三房恨之入骨了,这时听了简安茹的话,不想儿子前途没了,家里钱财还没了,觉得简安茹说的有理,于是也不顾简老太爷和简老夫人尸骨未寒,便弄出这么一出来。
简大夫人和简三夫人看简二夫人非要分家不可,也只能同意了,毕竟如今父母已死,按理是可以分家的,不分,非要把人家绑在一起,人家天天说你侵吞了她的东西怎么破?所以还是早分早好。
分家可不是件小事,特别是对于简老夫人和简老太爷这样猝死,一点准备都没有的人来说,有时候分家真是理不清的,搞不好就会发生争吵。
折腾了几天后,东西算是清理出来了,这天便决定分家。
简安茹听说了此事,便回到了家里,上辈子因王府的事让她抽不开身,这一世,她可要看清楚了,到时要是其他两房欺负她家,她也好帮忙骂阵。
其他两房的人大都知道是她撺掇的,所以这会儿诸如简大夫人、简三夫人、宋氏、张氏等人看到她,都没什么好脸色,暗道果然不叫的狗才喜欢咬人,这简安茹一直闷声不吭的,原来竟是这么坏的,不过也是了,身为有夫之妇,还能毫无廉耻地干出勾引姐夫事情的人,能好到哪儿去,多是闷着坏的。
不过简安茹才不管她们的脸色好不好呢,如果为了讨好她们就要让家里损失惨重,那她干嘛要讨好她们?反正她们本来就讨厌二房,讨好也没用。
这时简大夫人看全员到齐了,便将这几天整理好的东西一一摆了出来,道:“如今统计出来的三处财产,一是公中的,二是老太爷的私房,三是老夫人的私房。因二房是庶出,所以老夫人的私房没有参与分配的权力,只能由大房三房平分。公中和老太爷的私房,包括各种田地铺子宅子现银等,大房三房各得四成,二房得二成。要是怕分的不公,田地铺子宅子等,可抓阄领取。这些是誊抄的账册,你们可以看看,有意见没?要是没意见,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