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简安宁也懒得戳破王兰之的意难平,问她脸色不好是怎么了这种话了,甚至在看她向自己行礼,还一脸委屈的模样时,使了个小坏——并未像对亲近之人那样,对方还没行礼就让人免礼了,而是让她行全了礼,这才让她免礼,暗道我又没怎么样你,你有什么好委屈的,既然觉得委屈,那就让你名符其实一点,真的委屈委屈。
王兰之看简安宁不及时说免礼的话,竟让她真的行全了礼才看座,不由恼恨地银牙紧咬,暗道这女人真jp,那样的出身,不过运气好,成了王妃,这会儿就知道在自己跟前摆架子了。
厮见过后,简安宁便问起了自己关心的问题,道:“不知王夫人可听说了我大姐姐如今怎样?”
王兰之虽比她后嫁,但其实年龄是比她大的,毕竟当时她嫁人时,是提前及笄嫁过来的,年龄相当的小嘛。
王兰之看自己还没说简安宁就先问了起来,心念电转,想着早听说了简府宠妾灭妻了,又听说简三老爷向来不喜简安宁,只爱简安英,如果自己将简安英的喜讯说了,估计肯定能让简安宁郁闷到内伤,想到这儿,王兰之便堆起了笑来,道:“嫂子她的情况着实有些不好,所以如今便是连后事都安排了的,因我们家上下都看娘娘的庶妹简六娘不错,所以将来,却是想让她做继室的,说来,也是要恭喜娘娘,您家三房又要出一位贵人了。”
简安宁看她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样就觉得搞笑,道:“如果大姐姐要亡故,这又有什么好恭喜的,王夫人总不觉得死了嫂子是什么好事?”
王兰之听她这话着实难听。不过,她只当简安宁是因为听到了简安英要当侯夫人了,将来她更不讨简三老爷喜欢了,心里不快才这样说的,所以这时听了简安宁的话后便似笑非笑地道:“莫不是娘娘听说庶妹有出息了,将来令尊更疼爱她不疼爱您,心里不快所以这样挤兑我?”
——其实她又不想想,简安宁都已经当王妃了,为什么还要计较简三老爷喜不喜欢她?这不是搞笑吗?当然,她大概跟简大夫人等人一样想的。都觉得简安宁还要依靠娘家,不得父亲喜欢就是天大的事,所以才会这样想的。
简安宁看她用一种“我戳到了你的痛处”的表情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不由啼笑皆非。诧异地看着她,道:“这么看来,王夫人是觉得,我该跟你一样欢天喜地地庆贺贵府侯夫人亡故?”
一边的青翠听了自家小姐的话,强忍着才没笑出声。因为她实在没看过,比那王夫人说话更好玩的贵夫人了,好歹也是一品夫人,比李元娘、涂氏等人说话还不靠谱。
见王兰之听了自己的话脸上乍红乍白,简安宁又道:“还有,我堂堂一个王妃。为什么要对别人当个比我低好几级的侯夫人感到心中不快?我不像有些人,混的好了便鼻孔朝天,混的不好了便对混的好的人心生嫉妒。一脸子的酸菜样,太难看。”
简安宁向来不这么咄咄逼人的,只是平常别人就算私底下觉得她懦弱木讷,也没谁当着她的面,说的那样难听的。所以她没发作也很正常,只是眼下这王兰之。说的话也未免太难听了,才让简安宁说了这样重话的。
“你这是说谁呢!”王兰之本就对简安宁不满,这时便不由“腾”地站了起来,怒道。
“谁是就说谁,切勿对号入座。”简安宁道。
王兰之被简安宁挤兑的也不好说她说的是自己了,免得被她说对号入座,当下便冷笑道:“都说你是木讷懦弱的,没想到竟这样牙尖嘴利,我看你平常都是装的,别人都被你骗了?”
——姑娘你真相了。
简安宁笑道:“以前我位卑气弱,受了委屈也不敢多说什么,现在我已是王妃,难道别人说我什么,我还要受着吗?”
简安宁已打算借着身份提高而逐渐改变性格,慢慢恢复自己本来的性格,这样外人知道了,只以为自己是因为居上位久了才变的,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也免得整天要伪装过于难受,所以这时便这样道,要不是为了不让人奇怪地回归本来性格,她这时不会做这解释的,随王兰之怀疑去。
果然王兰之听了她的话,便觉有理,暗道也的确是,以前她在简府的地位不怎么样,所以什么都不敢说也很正常,现在她地位提高了,自然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而一想到简安宁现在敢“耀武扬威”了,就让她不由更怄气了。
因与简安宁言语不合,王兰之便没再多坐,而是离开了。
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跟简安宁说简安英当了侯夫人的事,好气气简安宁的,结果没气成,自然就坐不下去了。
之后简安英将在简安怡过世后嫁给王柏之当续弦的事,虽没朝外公开,但内部已算是共识了,果然像简安宁想的那样,钱姨娘在三房乃至简府中的地位急剧提升,便连简大夫人都要给她三分面子,简三夫人完全不敢掠其锋,这让她不免生气。因实在受不了了,又跑到简安宁这儿,意欲把简安宁当出气筒,发泄一番。
因上次简大夫人的事怎么处理的她完全不关心,所以并不知道简老太爷他们最是不敢得罪简安宁的心理,还不知道过来骂简安宁,要是被简老太爷他们知道了,会有什么下场,所以仍是按照心中的想法,怒气冲冲地过来了。
简安宁听人通报说是她娘来了,扫了眼清逸殿门外,一看她脸色不对劲就不想见她,于是便想起了她上次想过的应付简三夫人的打算,对通报的小宫女道:“去问问我娘,她是过来看望我的,还是过来骂我的,要是过来骂我的,就说我不想让她犯错误,免得被御史弹劾以下犯上,就不见她了。”
“是,娘娘。”小宫女应了声,便出了正殿,朝门房而去,将这话跟简三夫人问了。
简三夫人看简安宁这次比上次更过分,竟是连门都不让进,不由气的捶胸顿足的,在清逸殿门外嚎了起来,想引人注意,帮她伸张正义:“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这个孽女竟是连见都不见我啊,真是不孝啊……”
不过可没人帮她伸张正义,反倒是清逸殿的门房听简三夫人竟在这儿这样嚎,唬了一跳,怕王妃怪她办事不力,又看有不少人过来围观,怕有些嘴碎的人乱说话——毕竟王府如今除了简安宁,还有其他主子,她们院里的人简安宁没动过,那些人要是乱说话可控制不住——于是赶紧打断了简三夫人的嚎哭,为了说给那些人听,稍微提高了点声音,道:“太太,娘娘怎么不孝了?娘娘是真欢喜你过来看望她的,但你不是过来看望她的,是想过来骂她的,这娘娘还敢见你么?免得传了出去,御史说你以下犯上、大不敬,弹劾你怎么办?娘娘这是为你好,你怎么不识娘娘一片苦心,还在这儿中伤娘娘呢?太太要是个明白人,就赶紧住了嘴,要不然明儿个御史弹劾了您,可别又怪到了娘娘头上。”
知道情况的清逸殿众人都觉得稀奇,王妃的母亲竟然还能这样骂王妃,王妃是君,她是臣;王妃品级高,她品级低,无论哪一条,她这样骂,都算忤逆犯上、大不敬了,毕竟三纲五常在那儿,简三夫人纵然是王妃的母亲,此时也没有权力这样骂王妃了,王妃有什么不对的,顶多只能像臣对君那样好言规劝罢了,偏偏王妃什么错都没有,她就谩骂个不停,这让人能不觉得稀奇吗?于是当下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了起来。
“娘娘的母亲怎么敢这样对娘娘啊?”
“是啊,就不怕人弹劾吗?”
“估计仗着自己是王妃的母亲,觉得还可以像以前在家里时那样随便骂。”
“怎么可能,普通人家姑娘出嫁了,娘家人都不好这样上门骂的,毕竟她们算别人家的人了,冲进别人家毒骂岂不是在打那家人的脸?更何况娘娘是皇族,你见过皇后娘家人敢冲进宫骂皇后吗?便是妃嫔家人都不敢的啊,那是忤逆犯上!换到咱们这儿,不也一样?”
“所以我才觉得不可思议啊,敢跑到王府骂人,胆子好大。”
“真是大开眼界啊……”
“…………”
简三夫人看那门房如此一顿呼喝,再看旁人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都在说她的不是,她原是个欺软怕硬的人,这时就有点害怕了,想起了上次青翠跟她说不能以下犯上的事,不由不敢嚎了,见不到人,还不能骂人,简三夫人没法子了,只得恨恨离开了。
简三夫人过来骂简安宁的事,赵栩自也是听说了,想到自己要勾得简安宁喜欢上他然后痛苦的事,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问简安宁道:“听说你又被岳母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