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我说过的话还算数。”将简大夫人说的跟兰儿娘说了后,钱姨娘笑道。
兰儿娘一听钱姨娘帮自己争取到了,少不得又拿了许多东西孝敬钱姨娘,一边将东西交给了钱姨娘的丫环一边陪着笑道:“奶奶说话,向来是守信的,这个奴婢一向都是知道的。”
“我说话算话,你说话可也要算话。”钱姨娘意有所指地道。
“那是自然的。”兰儿娘忙道。
钱姨娘对她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懒得推测,只扬了扬手中薄薄的一张纸,道:“这是你们家兰儿的卖身契,大太太恩典,刚才给了我,我看我暂时先帮你收着,你没意见?”
知道兰儿能去王府了让兰儿娘高兴,不过听说简大夫人将卖身契给了钱姨娘,又让兰儿娘多多少少有点遗憾,其实她先前那话是哄着钱姨娘的,就想着等到时候进了陪嫁名单,估计卖身契就在三小姐那儿,到时自己就说要不到卖身契,不能给她为由,随卖身契由三小姐拿着,这样一来,简安宁是个好控制的人,她拿着她也不用担心女儿受她怎么欺负,倒是现在卖身契在钱姨娘手上,说不得,以后兰儿恐怕还真要帮她卖命了,当然了,要是兰儿混的有出息了,倒也不怕她手上攒着卖身契了,毕竟,如果兰儿得宠于赵栩,难道钱姨娘还敢对兰儿怎么样不成?那样得罪了安平郡王世子的话,可没好果子吃的。但要是不得宠又被钱姨娘指使着做点什么的话,兰儿以后的日子就要不好过了。
想到这儿,兰儿娘叹了口气,想着回去要提点兰儿,让她好好混,要不然没混好。以后还是苦日子。
至于这时钱姨娘说的话,她自不会抗议,脸上殊无异色,只一迳笑着道:“这是应该的,奶奶收着我们也放心些。”
“嗯,你明白就好,这回去后,好好教兰儿规矩,王府可不是普通地方,你又不在她身边。要是犯了错,连个搭救的都没有,可要没处哭了。”钱姨娘提点道。好不容易塞了个人进去。她可不想费心弄进去后,没两天就折了。
兰儿娘听了钱姨娘的话,心头一凛,却也知道她说的不错,这次倒真心诚意地感谢了钱姨娘一番。道:“多谢奶奶提醒,奴婢回去后,一定严加管教她,不让她没个规矩。”
钱姨娘点了点头,道:“到了那边,让她把小偷小摸的坏毛病改了。等王世子宠爱她,什么好东西得不到?没必要为了点蝇头小利,就毁了前程。”
兰儿娘也这样想。于是便道:“我回去一定好好跟她说说。”
“嗯,没事你就回去,教她规矩较重要。”钱姨娘将她打发走了。
因简安英不在身边,一时有事没人商量,只能自己拿主意。钱姨娘颇觉得有点不太适应——她一向等着简安英拿主意惯了,这时没人帮她拿主意。她还真有点受不了。
简大夫人送走了钱姨娘,便带着丫环准备往简安宁那边看看情况,经过小园子时,忽的听到有笑语声,看时,却是自家儿子正跟着那个妓子逗着孩子玩,这不看则已,一看,她的脸就沉了下来。
因这一段时间大房坏事一桩接着一桩,霉运当头,简大夫人便觉得是月娥进府导致的,因为月娥来之前都是好好儿的,自从她来之后就坏事一桩接着一桩,也难怪她会往那上面想了,所以这时看自家儿子与那贱婢一同笑着逗着孩子,便有些不快地用力“哼”了声,骂道:“大郎你跟那个扫把星在一起做什么!没的让她将霉气过给了你!”
月娥一听简大夫人这话眼里就起了雾,却不敢吭声,只能苍白着脸看了简大夫人一眼,然后垂下了头,站到了简大郎身后。
简大郎看母亲无故发火,不由皱眉,道:“娘您这是怎么了?月娥怎么就是扫把星了?”
他不知道简安欣出事了,而简安怡虽然生产时不顺利,但现在也醒转了过来,还生了个男丁,他觉得这是好事,所以就对简大夫人的说法有点不明白了。
简大夫人自然不好说简安欣的事,怕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传的满城风雨,至于简安怡,虽然顺利生下了孩子,但情况不妙的事,她也不好跟儿子说,原因同样是怕知道的人太多了,传了出去,别人知道她女儿生死未卜,要对她不像以前那么殷勤了,不说转变的那么快,但最起码的,只怕也会变成观望了,她当然不想自己前一段时间那么风光,现在突然被众人不看好,这种心里落差她可受不了,所以她就将简安怡的真实情况,除了跟简大老爷提了下,隐瞒着没跟其他人说了,免得知道的人越多对她越不利。
所以这时简大郎一问,简大夫人就语塞了。
因简大夫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简大郎便以为她娘只是因为不喜欢月娥,所以没事找茬罢了,于是便无可奈何地向简大夫人道:“娘,月娥什么都不要,还算诚恳,您也不要太偏见了,您不知道,她原也是官家小姐,只是后来家里遭了难……”
这月娥父亲不是个东西,原是寒门出身,大概是穷怕了,所以好不容易当了县令后,便在位子上大肆搜刮,恨不得刮地三尺,短短几年就聚起了十几万的家财,只因闹的民怨沸腾,于是便被上面收拾了,贪官父亲被斩了,她则成了官妓,所以,其实不叫家里遭了难,而该说罪有应得。
只是因简大郎喜欢月娥,所以自然觉得月娥是无辜的。
简大郎正要向母亲好好介绍一下月娥,好打消简大夫人对月娥的偏见,却被简大夫人一声断喝止住了,道:“开口月娥闭口月娥,她给你灌汤了啊?也不瞧瞧她什么身份!你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拖累你!你要再不清醒点,别怪我将她发卖了!”
简大夫人虽讨厌月娥,但因月娥进府这么长时间都老老实实的,让她挑不出这月娥的错处来,怕随意处置了儿子埋怨,只能暂时随她蹦哒,就待找个机会收拾了这女人,所以这时也只是威胁威胁,想让儿子远离这个扫把星,免得沾上了霉运,并不是真的要卖了她。
“娘你……”简大郎急了,实是月娥温柔解语,实非不懂情趣的宋氏可比,宋氏虽端庄娴静,但大家之妇的教养实在无聊的很,哪像楼里的姑娘,是师傅从小教导着怎么讨好男人,所以知情识趣来的有意思的。
简大夫人看他这样,脸色铁青,道:“我看你迟早会毁在这女人手上!”然后又看向那女人手上的孩子,道:“这孩子的母亲是个妓子,别人知道了,只会嘲笑他,估计功名之类跟他是没缘了,可以想的到,他不会有多大出息的,所以,你别整天把注意力放在一个废物身上,也该多看看嫡子!好教导他有个出息,将来也能撑起这个家!”
看看人家三房,简安宁成了世子妃,简四郎中了举,那是混的越来越好了,所以每次看着自家儿子,她就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要不是怕赞扬简四郎儿子听了心里不舒服,她都要让他好好跟人家简四郎学习了。
简大郎原对简大夫人无缘无故跟月娥找茬的事有满腹的不满,但听了她这一席话,却也知道是真的,月娥这孩子,因出身问题,估计是没什么好前途了,而嫡子的确要好好教养,因为,简府眼看着一代不如一代,他自己不行,就想将希望放在儿子身上,想着儿子也许比自己聪明些,能跟爷爷一样考得功名,做得了高官呢?
于是这时听了简大夫人的话,看了眼一边低垂着头不敢吱声的月娥,叹了口气,终是没再跟母亲争辩了,只道:“儿子知道了。”
简大夫人心情不好,不想看到月娥,于是训了几句便离开了,倒是月娥想到简大夫人的话不由泪流满面,向简大郎道:“大少爷,奴婢觉得大太太说的话不假,别人知道孩子是我生的,以后孩子恐怕难有前途,大少爷,能让他认别人做娘,将来也好挣个前途吗?”
其实她是想让孩子认宋氏为母的,让宋氏将孩子收为记名嫡子,然后孩子依然她带着,这样一来,孩子有了好名声,而她一直带着孩子,孩子又会只跟她亲近,不会被宋氏拐跑,对她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只是这话不能说的这么明白,因为一开始就这么说的话,估计宋氏肯定不会愿意的,毕竟傻子才会帮她的孩子呢,更何况她想的还那么美。
不过她只要稍稍一提,简大郎便想到了宋氏身上,于是想了想,便道:“我去跟宋氏说,让她将孩子认作嫡子。”
月娥故作担心地道:“只怕少奶奶不愿意的……”
简大郎也知道会这样,而且宋氏有背景,他也不敢多得罪,免得闹僵了,对他仕途不利,于是便道:“我先试试看再说,实在不行,就让哪个姨娘认了,虽是庶子,但的确比挂在你名下,对孩子的将来要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