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合时宜,但文程璧抓耳挠腮的想要知道孙紫是如何织出这么密实的棉麻布,所以屁颠屁颠的一直跟在她身后,那样子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阿文已经没眼看了。
“程璧。”
“大哥!”
乍然听见文瑾瑜清楚的叫了自己的名字,文程璧恍惚有点受宠若惊的错觉。
“你回家去。”
……
“为什么?”
“你说呢?”
……
文程璧一脸悲壮的看着阿文悠哉悠哉的推着文瑾瑜进了孙紫家的大门。
他……他特么不知道啊!为啥忽然要他回家?他没惹他大哥吧!
一想着孙紫家里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武器”,他就火急火燎的,心痒的很。一咬牙,大不了被他哥训斥一顿,咋的他也要把这个心心念念惦记的玩意儿看了再说!
要说,有梦想也是好的。可梦想被摧残在残酷的现实中,狠狠碾压,就不是什么让人心情愉悦的事儿了。
……
文程璧被他大哥关在了门外。
“嗙!”的一声,在没有任何准备的前提下,就这么被关在了门外。
望着孙紫家黑漆漆的,破烂不堪的大门,文程璧满脑袋都是门合起来时,夹缝中,射向他的,他大哥充满敌意、冷漠与警告的眼神。
冰冷刺骨,遍体生寒。
即便是炎热的夏日,太阳在他头顶炙热的蒸烤着,却仍旧感觉到从脚尖涌上四肢百骸的,流淌在血液中,难以消散的寒意。
……
“怎么了?”
孙紫先扶了陈婆子回屋里,没有注意到外面,等洗了手,再出来,就只看见阿文推着文瑾瑜在难以下脚的院中尴尬的立着。
孙紫笑的也颇为尴尬。
本来自家小院,虽然破旧了点,但肯定是干净整洁的,可瞧瞧现在……
“那个,大公子,见笑了,我这就收拾一下。”
“不必了。”
“……?”
“让你回来,是让你收拾东西的。”
“?!”
“这地方你还能住?”
……
孙紫四下瞅瞅,确实,家当都没有了不说,窗子啥的都破了,甚至屋门已经摇摇欲坠。
总归是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地方,虽然穷到家徒四壁,但感情犹在。
“拾掇拾掇,也差不多……”
“带上必要的。”
孙紫:“……”
她这是又被无视了?
呆愣愣的看着转动着轮椅,掉头扬长而去的文瑾瑜,孙紫心里一万头羊驼驼在狂奔。
“大公子……”
背对着她,文瑾瑜不紧不慢的道,“一百文一匹的布料,你觉得会有多少人惦记?”
额……孙紫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理由无比强大!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看了看后院,连小孩子都能翻得进来的墙,孙紫立马觉得她不应该在这个连一丁点保障都没有的地方住下去了。
“公子所言极是,小紫这就收拾!”
……
跟孙紫面临同样困境的,其实还有她爹娘这里。
刘旺自打到了家,看到屋子里此时真实的样子时,气的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怎么不拦着她?啊?你干什么吃的?”
瞅见刘陈氏仍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刘旺那心里的火“蹭蹭”的几乎胀破了肺腑。
“老子在跟你说话!你装什么哑巴?”
刘陈氏猛地打了个哆嗦,忽然回神似的看了眼刘旺,又看了看院门外,
陈家的人没有跟她来的,因为孙紫的事儿,即便刘陈氏跟她不亲,那也是她闺女,现在她大嫂二嫂都记恨着她呢!
“你干什么?”刘旺见她神经兮兮的将院门落了锁,又一副做贼的样子给他拉进了屋,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大白天的你有病啊!”
刘陈氏完全无视他恶劣的态度,拉扯着他进了里屋,就像是终于确定没人能听到她说话一般……“她知道了。”
知道?谁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刘旺的怒火几近爆发。
“是那个丫头!她知道当年的事儿了!”刘陈氏用了最低的音量,却几乎是用吼的喊了出来。
刘旺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
片刻后,缓了许久,“你什么意思?”
“就是……”
……
“这不可能!”刘旺态度坚决,“是你想多了!”
刘陈氏敛下眼皮,目光跳动了一番,“不管是不是,反正那边也让咱赶紧把这丫头解决了,行动吧!”
刘旺咽了下口水。
“这死丫头,砸了俺的家,还害的俺丢脸,就这么卖了,便宜她了!”
刘陈氏冷哼,“听二房荷子说,里正家那丫头有想法,咱不如跟她合作……没准能多赚点钱!”
刘旺听进心里,犹豫道,“这……有点缺德吧!”
没想到里正家那丫头,心地黑成这样,真是人不可貌相。
“缺德?呵?你还心疼了?你看这家里,还能过吗?不让她吃点苦头,俺咽不下这口气!”
刘旺目光闪了闪,他有啥好心疼的,如果真能多卖点钱,他也乐意。
“成,你去办。”
……
坐在空无一人的文宅之中,文程璧脸色难看不已。
听到门口处有车轮滚动的声音,登时站了起来,大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的质问,“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因为孙紫答应过来同住,文瑾瑜心情愉悦,嘴角都带着笑。
那是文程璧不曾见过的模样。
胸中那股无名之火瞬间又冒了出来,忘了眼前的是他一直敬畏的人,“你是不是看上那丫头了?”
文瑾瑜立刻收敛住所有情绪,抬眸看向他。须臾,嘴角处却又微微勾起,“是又怎么样?”
他承认了!他竟然真的敢承认?!
文程璧似乎是觉得胸口处堵住了一团棉花,不轻不重,却憋得他完全喘不过来气,“不可以!这不行!你不能喜欢她!”
此话一出,文瑾瑜星眸瞬暗,眼底氤氲着薄怒。
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握成了拳。后背处紧绷,站在他身后的阿文,仿佛能看得到那轻薄料子之下,迸发出的肌肉……
“理由?”
冰冷的两个字,充斥了文程璧的耳道,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理由?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愤怒。可一想到自家大哥看上了那丫头,他就浑身上下都难受的很。
现在文瑾瑜问他理由,他还真的答不上来。
他只知道,不能让他大哥喜欢那丫头,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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