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犹如惊雷,隆隆响在我耳畔。
萧鸾的父亲去世了?什么时候?为什么杨玏不知道?难道他现在的异常表现,都是因为他无法接受父亲的去世?
其实在大家族里,很多争权夺势的,我看到过很多情况是利益大过家人。
由此看来,萧鸾比较重情义。
我想到了,失去陆潮生的自己。
或者是我对脆弱的萧鸾起了怜悯之心,我不仅不介意他带给我的痛,更是主动回抱,双手轻拍他的后背。
“没事的,都会过去的。再大的风雨,都会过去的。”
这句话,我说给他听。
也说给我自己听。
时间漫漫。
鬼屋喧闹未停,偶尔,我和萧鸾身边还会蹿过什么东西。但我和他,始终保持拥抱的姿势。过了不知道多久,我都要疑心萧鸾睡着了。
“萧鸾?”我没忍住,试探性地喊他。
“走吧。”他的话,莫名听起来很是沧桑。
得到自由的我,率先大口喘气。
仍然是他牵着我的手,走过了曲曲折折的鬼屋。
走出鬼屋的瞬间,骤亮的光让我有些不适应。我和萧鸾在鬼屋磨蹭许久,现在天还亮着,却不够亮,需要灯光。
萧鸾帮我接过包,“我请你吃饭吧。”
“我还有……”庆功宴。
他看到我的短信,肯定知道我有约。
但他截断我的话,“谈生意,不吃饭,怎么谈生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是在拿蔓生大楼的项目逼我。
庆功宴,本来就是走过场,不见得非要我去。如果我吃快点,说不定也是能赶上的。一直约不到的萧鸾,难得让我趁虚而入,我不能白白放过这次机会。
就近原则,萧鸾选了游乐场内的饭店,要了个包厢。
萧鸾把菜单给我,让我点餐。我随意点的,荤素汤搭配。服务员接过菜单就施施然退出了包厢,只剩我和萧鸾。
“萧鸾,你父亲的事,你打算怎么办?你什么时候才会有空看我们的合作方案,看陆潮生生前留下的图纸?”
我反复安慰自己庆功宴,但始终是陆戎让我务必要去的。
陆戎,我现在得罪不起。
“林蔓,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从陆潮生死亡的阴影里站起来,是多么不容易。”
萧鸾不再是初见抗拒我的模样,更不是在包厢里对我轻蔑的模样。他应该是了解过我和陆潮生的事情了,商人都这样,跟人合作之前,恨不得把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给了解清楚。
“萧鸾,逝者已矣,你再悲伤,你的父亲都回不来了。”萧鸾是我想要争取的合作对象,因而我尽力安慰他。
那些话,是在陆潮生离开我后,我反复说给自己的。
陆潮生回不到我身边了,我能做的——是让别人不要再看轻陆潮生,是我一直记着他。
“我现在,连什么时候公布我父亲的死讯都不知道。多少人如狼似虎地等着我,你还是想要跟我合作,想我一战立威的。萧氏内部的人呢?多少人盼着我垮台。”他喃喃的,像个孩子。
我可以理解萧鸾此刻的表现,他遭受了生命中难以承受的打击,他需要个宣泄口。无论是之前在鬼屋拥抱我,还是此刻向我倾诉。
他选择了我,大概是缘分吧。
我和他有类似经历,恰好我又在游乐园等他?
萧鸾可比我幸福,那时候的杨玏,除了逼我站起来,根本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
“萧鸾,你应该做,你父亲最希望你做的事。或者,你最想为你父亲做的事。知道陆潮生选择死后,我的世界也崩塌了。陆潮生甚至没有给我留任何遗言,我想过随他而去。但是杨玏告诉我,我真的只能做到为陆潮生去死吗?还是,我可以做到,从谩骂声中站起来,承担他放弃承担的一切。我选择了后者,我变成了你们全都轻贱的女人,但我有我坚持的理由。”
这般和萧鸾推心置腹,已经不纯然是安慰他了,我有点——感伤。
萧鸾定定看着我,眸子里似乎闪烁着光芒。
那个瞬间,我仿佛,看到了陆潮生。
正当时,服务员推门进来,手中端着托盘。
上菜挺快。
我和萧鸾之间走向暧昧的气氛,消散了。
菜品精致,色香味俱全。
腾腾的热气氤氲在我们之间,我对他说,“萧鸾,你父亲临走之前,要是留过遗言,你就照做吧。如果没有,你就和我做一样的选择。我想,你父亲绝不希望你软弱、颓废。”
“吃饭吧。”萧鸾递给我筷子。
我接过,“好。”
吃到五分饱,我瞥见包厢内的钟:七点十五分。
我不能再久留了!
罢筷,我漱口擦嘴。
“饱了?”萧鸾问我。
我点头:“萧鸾,我今天真的也还有约会。等你处理好你父亲的事,你可以找我谈蔓生大楼。如果是处理你父亲的事情过程中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找我。我有经验。”
“看来,我留不住你了。”他突兀地说了这句话。
我疑惑看向他。
他扬起笑,说:“今天,谢谢你。你去吧,蔓生大楼这个项目,我一定会优先考虑。”
我抓起包,“实在是不好意思。”
走出饭店,我开始奔跑,直到我坐上出租,已是大口喘气。稍稍缓和一下,我从包里翻出手机,想要告诉陆戎我可能会晚点到。
一看到手机,我就懵圈了。
在我和萧鸾在鬼屋时,陆戎给我打了三个电话。
陆戎的忍耐极限是三次,不用怀疑,我惹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