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仆从猛然抬起头,两只眼睛当中写满着不可思议,忙道:“只要老主人还在,钱家永远屹立不倒!”这句话的语气十分肯定,让人毫不怀疑是发自真心,一点虚假都不掺杂。
“呵呵……”老者苦涩的一笑,又是叹道:“哪里有什么永远只说,就算是我能再活五十年,钱家该没落还是照样没落,凭我一个人,又能撑的了多久呢?”
“一个世家,想要长久的发展下去,经久不衰,靠的还是最年轻的那一代,他们代表着一个家族的未来!”
“而我,在现在的年轻一代身上,看不到钱家有什么未来。”
这一番话,说的当真是残忍至极,完全的否认了钱家年轻一代的价值,但他身后的仆从却是明白,老者说的尽都是事实,无论愿意与否,现在钱家的年轻人,不成器的占据了绝大多数。
偶尔那一两个好上一些的,也都是平庸之辈,保守这份家业都不见得能够做到,更不用谈什么发展扩张走向更高的辉煌了!
半晌过去,实在是受不了这份沉重气氛的仆从,只好开口打破沉默道:“老主人,依您看,那钟家小子这次送上门来,我们是不是……”
说到这里,仆从适时的住口,等待老者说出对此事的看法。
沉吟片刻后,老者面容肃穆,摇头沉声道:“不可,不可!虽然从明面上看,敌寡我众,灭掉他们不是不可以,可一旦动了那小子,钟家和萧家必定会疯狂反弹,到时候即便是我出面,也压不下去这件事。”
仆从却急道:“老主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您想想,钟家那小子这一次过来,身边可是带着皇室的那位小公主。”
“既然带着那位小公主,那么这一路上肯定是掩人耳目,没有人知道的,就算我们真的动手,谁又能知道呢?”
“就算是钟家和萧家怀疑到我们身上,可又能拿出什么凭证来证明呢?”
这一番长篇大论,顿时引起了老者的侧目,两只眼微微一眯,浑浊的两只眼球陡然变得明亮起来,危险的光芒流露而出,森然道:“看来我真的是老了,就连你……也要对我的话进行反驳了!”
仆从悚然一惊,背后的冷汗瞬时不受控制的开始涌出,两腿颤颤巍巍,接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样,颤声道:“老主人息怒,我也是为了家族的整体利益考虑。”
“呵,为了家族的整体利益?”老者明显不买账道:“我看你是盼着钱家早点垮台吧?”
骤闻此言,仆从的身躯明显一震,随即额头上眨眼间冷汗密布,沿着眼皮到睫毛之上再进入眼球,一阵刺痛过后这才反应过来。
此时,仆从猛然将头低下,紧接着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双眼猛然一闭,牙关同时紧咬,挥动着朝自己的左臂刺去,速度之快简直超出想象。
若是对敌如此也就罢了,但对自己下手能够这么狠厉的,却实在是少见的很。
但仆从却是明白,如果不如此的话,自己的下场只怕还要更惨。
而即便是做到这种程度,能否让老者满意,还依旧是一个未知之数……
“铛!”
一声金铁碰撞的声响落入耳中,紧接着仆从只感到虎口处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整条小臂都开始发木,本来应该传来剧痛的左臂却丝毫没有感触。
缓缓睁开双目,仆从看了看被震飞道不远处的匕首,再看看完好无损的左臂,顿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当即又是以头撞地,感激万分的道:“多谢老主人宽宏大量!”
老者面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落寞,宽宏大量这个词汇,曾几何时对他是那样遥远,但此刻却不得不宽宏大量。
良久之后,老者双手放置在拐杖顶部,语气平缓下来道:“或许是这些年你过的太安逸,想法也开始变得天真起来了,你以为我们此刻对钟家那小子动手,钟家和萧家在找不到实证的情况下就不敢动手吗?”
“笑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在强大一方的眼中,要什么证据,一个念头,甚至觉得有一线可能,就已经太足够了!”
说到此处,老者喟叹一声,目光看向远处,又道:“证据,只是弱者在穷途末路之下,对强者最后的祈求罢了……”
仆从缓缓起身,拱手道:“多谢老主人点拨,着实是我的想法有些想当然了。”
却见老者并不回话,只是自顾自的朝远处走去,忍不住问道:“老主人,那接下来?”
老者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道:“顺气自然吧,钟家那小子想让我们不发声,就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
一直到老者离开很久,仆从才从地上站起身来,刚才的那一番话让他明白很多,尤其是老者对此事的态度,更是让他感到不同寻常。
至于钱高畅被打的事情,更是由始至终连提都没有提一句,这便说明,他是真的感到心如死灰。
否则,以老者的性格来说,断然不会如此不闻不问,但凡钱高畅能够稍微让他在其身上看到一点希望,也绝对不至于如此。
想着想着,仆从似乎也感受到心中出现一丝悲凉,不过他却是明白,自己这一丝悲凉,远不及老主人心中的万分之一!
心下也是长叹一声,随即喃喃道:“我倒要看看钟家的后人,究竟能优秀到什么地步!”
说完身形闪动,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顶层的阳台之上。
……
不紧不慢的步入钱家的会客厅之后,萧天的做派仿佛土包子进城一般,这儿看看那儿摸摸,像是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着新奇一般。
这种行为,让钱家的一应侍从都不禁心生鄙夷:就这德行还钟家少爷,分明就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傻小子啊!
看着眼前努力憋笑的钱家下人,萧天脚步为之一顿,问道:“这么气派的装潢,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听闻萧天这般发言,对面的那名下人腰板一挺,鼻孔朝天的轻哼一声:“那是!”
“你们钱家,应该贪了不少钱吧?”萧天环目四顾,啧啧称奇道:“这么大的一座庄园,里面装饰的还如此奢华,单凭死工资的话,一两百年也是不够吧?”
“说一下,收受了多少贿赂啊?”
鼻孔朝天的下人连忙正色:“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