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异士府的三生,虽然不喜秋月的安排,更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今夜的秋月,当礼部总管来跪拜邀请他时,他足足愣了一刻钟才给出最为简单的回应:“知道了。”
在这一刻钟内,原本早就想好说辞,想要劝说三生按照礼仪行事的礼部官员们。
在等待过程中的天人交战中,早就将那些繁缛礼节忘到了脑后,他们现在思考的不是如何让三生配合自己,而是怎么才能够不去惹怒这一尊瘟神。
一场闹剧般的婚姻,对一般人来说好似没有什么,更何况娶得还是一国女帝,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荣耀。
这在三生心中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疙瘩,他原本早就幻想到了,自己跟诗音订婚乃至于结婚的画面,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跟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相识了不过数月的女子成为名义上的夫妻。
若是正常情况下,他根本就不会妥协,不管此事是否有助于孟月坐稳帝位,就算不能,他也会想其它办法来弥补。
只不过对孟月这个一直对自己抱有好感的公主,三生拒绝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不是他心慈手软,更不是妇人之仁,只因是他杀了孟刚,孟正,这两个孟月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近的两个人。
杀这两个人,他内心毫无愧疚,对方不死,死的就会是他。
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一个纯真善良,对自己还有莫大好感的女孩,陷入孤苦无依的境界,不可能在三生不掀起任何波澜。
清官难断家务事,凡事扯上一个情字,不敢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会成为一本糊涂账。
去往皇宫的路程不算近,以这些修为不高礼部官员的速度,起码要走上两个时辰。
不过心绪复杂的三生,没有去催促,更没有选择独行,只是闷头跟在后面赶路。
此行也是他早就跟孟月等人商议好的,这一路做过,也是为了向天谷国世人宣示,他真真正正成了天谷国女帝的夫君。
虽然自异士府到皇宫的一路上都被戒严了,却依然不乏有喜欢看热闹的百姓,跟怀着各种心思乔装打扮的官员在两旁围观。
三生被邀请之时已经到了傍晚,等他一路无话走到孟月的寝殿,礼部官员跟侍奉的宫女都识趣的退走时,他站在孟月的房门前却有些愣住了。
按照三生所想,反正现在也没有人看到,只要他展开寄生木双翼,以极速飞走,现在整个天谷国中,恐怕除了老黄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差距到他的踪迹。
“到底是我面目可憎,还是吃人的老虎,都到了门口了,你都不愿意进来。”
三生踌躇犹豫是否要不辞而别时,孟月平淡到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显然刚才的嘈杂声,提醒她三生已经到了,她原本期盼着三生会主动走进来,也想着他要走,自己也不会拦着,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怎么会呢,如果谁敢说你面目可憎的话,恐怕整个天谷国中,除了你跟百里小姐两人,其它女子都没有颜面见人了。”
三生鼓足勇气,道出一句实话,推开了只是虚掩的房门,看到屋内的孟月不由了愣了一下。
现在的孟月,既没有穿戴那一身无比夺目的红色龙袍,也没有环佩叮当的红妆打扮,反而同样一身便服,不施粉黛,一张清水芙蓉般的面孔,被房屋内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夜光石,映照的越发诱人。
“看来你并没有说谎嘛。”三生的反应,让孟月被苦涩填满的内心,增添了一丝可以被忽略的甜蜜,随机话锋一转:“可惜啊,我跟百里姐姐生的再美,也抵不过那个女孩在你心中的位置。为了她,你竟然可以跨界为她庆生,我想让你如此想念的女子,肯定也是绝美之人吧。”
在对待女子的问题上,三生并不是中央空调的存在,他不吝啬于客观或者主观去夸赞其它女子的美貌,却也不会在任何人之前,否认林诗音在他心中的位置。
“那是,她在我心中,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完美的女子。”三生脑海中浮现出林诗音的音容笑貌,脸色更是有些呆傻的幸福微笑。
纵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戏而已。
不过就在自己大婚之日,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夫君,不仅在夸赞着其他女子,还在想着那个女子,这不由让孟月心中一酸,语气也变得有些刻薄起来。
这个世界上,所有试图跟女朋友将道理的男生基本上都单身了。
因为女人在感情的问题上,根本就没有理智可言,完全是被情绪控制的生物。
“既然她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跨界去救另一个人女子?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她伤心吗?”
现在的三生早就不是那个完全不解风情的混蛋,一愣之后,也逐渐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伤害了孟月。
一个比他还要稍小的女子,父母兄长全部都已经去世,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这个孤家寡人,还要跟自己举行一场有名无实的婚姻来坐稳,原本她压根就不想要的位置。
茫茫人世走一遭,试问苍天饶过谁。
“今日是你的大婚,你好好休息一晚吧,今天我为你值夜,就算天塌下来,我都替你扛着。”三生语气一缓,透出些许温情。
这句无比暖心,又透着彻骨寒意的话语,让孟月一直打转的泪水,再也压制不住,直接喷涌而出,瞬间挂满了脸颊。
“董三生,你这是在可怜我吗?”孟月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她得到了一夜守护的承诺,也仅仅只有一夜而已。
“算是吧,我可怜你,也可怜我自己。”三生挤出一丝坦诚的微笑。
原本内心充满无数少女特有怨念跟心思的孟月,这一刻去如同醍醐灌顶般的醒悟了,泪水也向收紧阀门的水管般骤然止住。
此时她骤然醒悟,眼前这个看似风光无限的男子,内心的苦楚或许比她更甚。她还可以去流泪,去胡闹,而对方却只能自己默默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