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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出师不利饮血求生 海市蜃楼旧途重征(1 / 1)

夜不寐似乎是沐斯的习惯,她同允儿、云裳一间房,双姝已经沉睡,她睁开似乎永远不会疲倦的眼睛,坐在窗沿上。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一直在她的视线范围中,他们手上系着墨绿色的绳结,像是暗号,她一边观察,一边思索,不一会儿,嘴角慢慢轻扬起来。

“几位恩公运气真好,这风和日丽的天气在沙漠中可不多啊!”众人梳洗完毕下楼时,安吉已经把马车备好,马儿看起来也精神抖擞,随时可以出发。

少寒向安吉投去赞许的目光,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赶紧出发吧!”

云裳检查了一下安吉的伤,果然好转不少,心里甚是欣慰,“你莫要太累了,这伤还需要静养才能痊愈。”

安吉眼眶一红,表情极不自然地说:“恩公你。。。你真是菩萨心肠,我。。。我这样的人,死了也罢!”

允儿见状忙推了推安吉,“蝼蚁尚且偷生,你个大男人说的是什么话!”

安吉连忙弯下腰,“是是是,我。。。我就是太感动,除了我阿娘,还没有人把我当人看过。”

云裳皱了皱眉头,默默地走上马车,允儿和少寒安慰了安吉几句也上了马车,安吉打起了精神便催马启程。

“从敦煌出发去玉门关,快的话,至少也要两个多时辰。”沐斯看着地图漫不经心地说:“出了玉门关,如果一切顺利,十多个时辰应该可以到楼兰。”

“恩公说得没错,不过出了玉门关,有一条更近更好的路可以回到楼兰,我闭着眼睛也会走。”安吉在前面驾着马车,听到沐斯的话连忙转过头,他说得一脸兴奋,额头上的汗珠和神采奕奕的双眼都显得这位朴实的楼兰人十分可爱。

允儿忍不住笑了笑:“好啊!看来遇到安吉才是我们的好运气呢!”

少寒也点点头,“就走安吉说的那条路吧!”

沐斯收起地图,轻轻点了点头,开始整理行囊。

玉门关并不像他们所想象那样壮观,在漫漫黄沙中,就像一座不起眼的土丘,关外关内没有明显的变化。允儿有些扫兴地叹了口气,原来玉门关就是这么一回事,她抬头看了看稀稀落落的烽火台,“除了沙还是沙,初见时虽喜欢,看久了不免厌烦。”

少寒觉得有些闷热,也打开了马车的窗口,窗外的黄沙无边无际,根本看不见有“路”,他想起皇甫宾临死前叮嘱的话,心里有些担心:“安吉,你识得路吗?这沙漠中很容易迷路,可要小心。”

安吉大声回答:“恩公放心,今日天气甚好,换做平日你还没开口就被风沙堵住了嘴巴了!”

允儿笑了笑:“就该让他吃点儿沙子,长点心眼儿!”

少寒冲允儿蹙了蹙眉,又对安吉说:“我不是不相信你,毕竟你离开楼兰许久,还是小心为妙,沙漠中匪类横行,莫叫人盯上了。”

安吉一边吆喝着马儿一边点头,“恩公说得对,这里离楼兰还远着,不如你们先吃些干粮在马车内休息会儿吧!”

允儿见这黄沙漫漫,也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关上了窗户准备休息一下。沐斯沉声道:”允儿,不如趁这机会好好看看那密图,在这荒沙中天机罗盘也许更精准一些。”

允儿从怀里摸出天机罗盘和密图,一旁的云裳一直看着阎王的手札,似乎入了神。沐斯又说:“若有难处也可和我们商量一下,我虽然没有辩机老人这样的名师,但也读过不少风水的书,希望能帮你看出些端倪,抛砖引玉。”

允儿叹了口气,“沐斯你过谦了,我知道你和云裳也都是风水行家,只是这两张密图合在一起后,简直就是一个接一个的谜团,天机罗盘我只用过几次,一下子就要解这么难的谜题,实在有些吃力。”允儿把天机罗盘递给沐斯,“况且天机罗盘我也未能全部参透,真不知道上官小姐是怎么制出此图的,我只听师父提过他生前和上官小姐之间的一些事情,他们也只是切磋过,怎知上官小姐竟有如此造诣,天下间除了我师父,恐怕再难有人。。。”

“允儿!你可不要泄气,你是辩机老人最得意的弟子,假以时日,定能青出于蓝,现在你师父仙逝,你是唯一的希望。”少寒打断允儿。

沐斯看着手里的天机罗盘,小心翼翼地拭擦着底部的黄铜,天机罗盘只有手掌大,但是上面的机巧非常精致,由于天机罗盘比普通的经盘更小更薄,上面的刻度和文字也很小,有的甚至要用专门的菱镜去反射才能看见。沐斯小心地读着上面的文字,从内圈开始:先天八卦盘、地母翻卦九星盘,二十四天星盘,穿山七十二龙,人盘中针一百二十龙,十二分野次盘,天盘缝针一百二十龙,盈缩六十龙,浑天星度五行,二十八分度五行,二十八宿界限。这些刻度都和普通的罗盘没有分别,沐斯轻声呢喃:“罗经者,以其收罗天地之蕴,上拨星辰之厘度,下查山水之峙流,以形应气,以数合理,无不森罗密布。而阴阳两宅由是叶吉,如制丝者之有经方能制锦而成章也,故曰罗经。”

“沐斯也看过《罗经解定》?”云裳听到沐斯默念着《罗经解定》,放下手中的书。

“略知一二,这《罗经解定》本是入门,可读到后篇却再不知其所然,天机罗盘形似十一层三合万象风水盘,但有几轮却又不一样。”沐斯指着穿山七十二龙的刻度,“单是这一轮,已经和我生平所见的经盘大有不同。”

云裳早就见过天机罗盘,心里也怀有和沐斯一样的疑问,便淡淡地说:“此物本是辩机前辈再造之物,其中奥妙允儿定会知道,你我并非龟寿岛之人,还是不要过问太多。”

沐斯扬起嘴角,眼中闪出一丝邪魅,她盯着云裳的眼睛看了看,半晌才把天机罗盘还给一脸尴尬的允儿,“你说的不错。”沐斯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心里感觉到云裳对她的敌意,她越发肯定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这楼兰之行正是一个良机。

一路颠簸,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云裳和允儿无心再看书,四人都靠着马车闭目养神。突然,马车抖动了数次,停了下来,车尾朝地面倾斜下去。

“怎么回事?”少寒立刻惊醒,撩开帘子问安吉。

“这。。。这可能是轮子滚了下去。”安吉收住马缰,“这马儿跑野了,真凶!”

少寒回头看了看惊醒的三女,道:“没事,我下去看看!”

少寒跳下马车回头对安吉说:“顾好马,我去找轮子,你能修好马车吗?”

安吉点点头,“我昨夜看车时在车里面看到了些工具。”

“嗯!”少寒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刚跳下马车,肌肤就有灼热的刺痛,他往后走了几步却没见到轮子,黄沙中马车驶过的痕迹很快就消失了,他叹了口气,又走了几步,总算看到一只木轮子在远处静静地躺着。就在少寒要去捡木轮子的时候,突然头顶上传来一声尖锐的啼叫,似乎是猎鹰盘旋在上方,少寒抬头望上去,果然是一头健硕威武的老鹰,它的脚上系着一条墨绿色的绳结,必然是有人驯养的,少寒心中一阵不详的预感,刚回过神来,那老鹰扑腾着翅膀以奇快的速度飞向那木轮子,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它的爪力竟能抓起比它体重大好几倍的轮子。

“什么人!”少寒大吼一声,他知道这老鹰的主人一定就在附近,车里的三女闻声急忙从马车的后门跳出去赶到少寒身边。

“怎么了?”允儿关切地问。

少寒指了指天空上的老鹰,“车轮子被这畜生叼走了,我想我们一定是被人盯上了。”

“这倒是件麻烦事。”沐斯从怀里摸出一枚飞刀,“不如杀了它。”

“慢着!”云裳制住正要掷飞刀的沐斯,“就算真杀了它也解决不了问题,既然它的主人已经在算计我们,肯定不会就此罢手的。”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允儿看着越飞越远的老鹰,心里暗暗着急。

“现在去追,才是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少寒道:“先回去看住马车,车前有四匹马,我和允儿共乘一骑也可,沙漠中万不能与敌人硬拼。”

“不错。”云裳也想起皇甫宾临死前交代的话,既然现在遇到了敌人,一定不能莽撞。四人很快跑回安吉那里,安吉也听到了少寒刚才的吼叫,“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只是这轮子,恐怕是找不回来了。”少寒叹了口气,“车可以不要了,卸下来吧!”

“现在再回敦煌恐怕也和去楼兰的路程相差无几了,哎,少说还要七八个时辰呢!”安吉一脸为难地说,“况且,这沙漠中烈日炎炎,很容易中暑,没有马车水的消耗会很大,到了夜晚没有马车更是不便,要是遇上沙尘暴。。。。。”

“他们的目的绝对不止是一只车轮子,将才就应该杀掉那老鹰。”沐斯想了想,“安吉说得很对,弃车风险很大。”

“这好办,之前云裳有先见之明,早准备了充足的水囊。”允儿笑了笑,拉开马车的门帘,突然她脸色一变,整个人几乎从马车上跌了下来。

“怎么了!”少寒急忙扶住允儿,后者铁青着脸,指了指车内,众人一看,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车内装水囊的大包袱已经完全湿透了,装满水的水囊散落一车,显然是被人划破了,这些水在沙漠中比黄金还珍贵,现在都倒了出来,从马车底部流进了沙土中,就算神仙也不可能再将它们装回去。包袱里的水果和粮食也被踩得稀烂,只剩一些干瘪瘪的荞麦馒头和完全派不上用场的炒瓜子儿。

“是不是你干的!”少寒发疯似地抓住安吉的衣裳,“就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顾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吉怕得全身发抖,一边颤抖着说:“不不不不。。。不是我。。。我怎么敢。。。。”

沐斯围着马车走了一圈,皱了皱眉,“你们看!”

少寒放开安吉,看了过去,马车周围有好几个大大小小的洞,看上去有些古怪。

“这迹象。。。像极了之前我在书中看到的沙茧之术?”云裳道:“西域有一种奇术,可以让人潜在黄沙之下,如鱼游水,只是好多年前就已经失传了,怎么可能。。。。”

“沙茧之术?”沐斯也点点头,“不错,如果是真的,我们就麻烦了,能使用沙茧之术的绝不是普通的匪贼。我担心。。。。”

“修罗鬼?”云裳脸色有些发白。

允儿和少寒也面色沉重,隔了半晌,少寒才对安吉说,“将才我过激了,你不要介意。”

“不敢不敢。。。是我太没用了,才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让人得逞了。”安吉低着头,不敢看少寒。沐斯望着安吉,若有所思,突然道:“好在七八个时辰不饮水也可以撑过去,趁马儿还有精神,早些出发吧!”

“哎,车是带不走了,卸了吧!至少马程可以快一些。”少寒招呼安吉,云裳和允儿进入车内整理东西,心里都对这使用沙茧之术的人的身份感到好奇。允儿和少寒共乘一骑,沐斯、云裳和安吉各一驹,安吉跑在最前面,沐斯在最后。过了不久允儿也没有力气再和少寒搭话,她的嘴唇干得快要裂开了,在沙漠中水分的流失要比其他地方快很多倍。天空已经黑得快看不见路了,温度也越来越低,几个人有些受不了了。

“沐斯!沐斯!”少寒勒住马,往后看,沐斯已经从马上摔了下去,她本来体质就非常差,一路撑着,最后还是撑不住了。云裳也跳下了马,她想不到平时雷厉风行的沐斯竟然会第一个倒下去。

“没有水的话,她的情况会很遭。”云裳搭住沐斯的脉搏,“我还没见过这么弱的脉象。”

“怎么办!”允儿有些不知所措,“安吉,安吉,这里离楼兰还有多远?”

安吉抓了抓后脑勺,“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允儿声音有些嘶哑,她从未想过沙漠竟会这么可怕,她稍微大声一点,喉咙就快要撕裂了。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些盯上我们的人,他们或许就是在等我们奄奄一息才对我们出手,就像猫捉老鼠。”云裳道。

少寒也感觉非常不安,他替沐斯传了些真气,幸好有《凌冽剑诀》护体,他才不致虚脱。沐斯慢慢地睁开双眼,她吃力地吐出两个字:“好。。。冷。。。”

“是这样的,恩公,沙漠就像炼狱一样,白天热死人,晚上冻死人啊!现在又没了车。。。”安吉突然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恩公你不能有事啊,你要是不嫌弃我的。。。。我的脏血,我便。。。”说着他拿着匕首就要往自己的手腕上划。

“不了。”沐斯坐了起来,“无妨,我调息片刻足矣。”说完沐斯盘膝而坐,开始运功调息。

允儿叹了口气:“马儿也受不住了。”她指了指那几匹马,有的已经熬不住倒在沙漠上。“这荒沙中也找不到半个人,这可如何是好?”

云裳摸了摸自己干裂的嘴唇,突然想起冰魄神针,若是真有人命在旦夕,她也只能用冰魄神针来助其续命,想到这,又觉得很对不起阎王。

突然,天空中又传来老鹰的啼叫声。少寒打了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四周,却只是漆黑一片。云裳叹了口气:“看来对方不打算放过我们。”

允儿去看了看一匹倒下的马,面色沉重地走回来,突然道:“少寒,不然杀了它。。。。”

见允儿说不下去,少寒已经明白她杀马饮血的意图,少寒点了点头,“若是别无他法,恐怕只能。。。。”

就在这时,那老鹰的啼叫又响了起来,随着这声更接近的响声,天空中掉下一物,正好砸在安吉头上,安吉“啊呀”一声,捂着头,把这东西捡了起来,竟然是一个水囊!

“这。。这里面有水!”安吉晃了晃水囊,兴奋地说:“满满的!”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把水囊举到沐斯面前,“恩公,你快喝些吧!真是阿弥陀佛。”

沐斯早已经耐不住渴了,但还是摇了摇头,“这水不能喝。”

“安吉,这是敌人故意坠下的,肯定有毒。”允儿低下头,拍了拍安吉的肩膀,“定是要我们饥渴难耐然后喝了这下了毒的水,到时候他们如同瓮中捉鳖,哼!实在把人给小瞧了!”

安吉恍然大悟,皱着眉头,“真是可恶!我。。。我这就把它倒掉!”

“慢着!”云裳制住安吉,“留着以备不时之需,若明天再没有水源,恐怕。。。”

“恩公放心,明日一定能到楼兰城,到时候你们会见到美丽的孔雀河,那河水清凉甘甜。。。”安吉打断云裳的话,似乎很有信心明日能回到楼兰,他说到孔雀河时两眼放光。

“宁可中毒也不能渴死,还是先把这水囊留着吧!”云裳接过水囊嗅了嗅,又倒了一点点在手心上,“无色无味,就算有毒多半也只是迷药,这些人若想要我们性命又何必送来水囊,既然不想我们死,恐怕是要活捉。”云裳越说越不安,“多半是修罗鬼的人。”

“是啊!要不是因为允儿也在,他们怎肯送水过来。”少寒道,“不过,修罗鬼肯定还没有出关,这些喽啰武功肯定不怎么样,一时间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安吉被他们说得摸不着头脑,只好缩到沐斯身旁,低声问道:“恩公,好些了吗?明日回了楼兰城,我一定先送你去看大夫。”

沐斯闭着眼,摇了摇头,“无妨。”

安吉听得出沐斯沙哑的声音,知道她已经严重脱水,心里好是难过,“恩公,明日一定,一定能回楼兰,你一定要撑住。”

破晓前夕,沐斯又睁开了眼睛,那琥珀色的双瞳布满了血丝,她孱弱的脸庞从蜡黄变作苍白,要忍受这样干涩的折磨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少寒、允儿和云裳靠内功可以勉强支撑,安吉在沙漠中长大也可以忍受,但沐斯自身体质上就差他们一大截,就算运功调息也只会让内力消耗更快,就像一个恶性循环,她已经力乏,虚脱得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沐斯暗自埋怨自己千般算计还是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境,她从腰间摸出那支银笛,轻轻拧了拧尾部的机关,从银笛中掉出了一支更小的银质口笛,在夜间,这口笛发出幽幽的银光,就像沙漠中一道鬼火。沐斯看到这根口笛,麻木的脸上竟然闪出一丝孩子般的笑容,她挣扎着站起来,回头看着不知是醒是睡的同伴,她淡淡地对守夜的安吉道:“我去去就回。”

安吉会意地点点头,夜起的原因本来也不必多问,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跟在后头,只好嘱咐了一句:“恩公小心些。”

沐斯披上一层外衣,看似冻得瑟瑟发抖,蹒跚着走远了,望着她的背影,安吉突然用力地咬住自己的手背,整个人抽动起来,眼泪不停地流着,他背过身子,害怕躺着的三人看到他这幅摸样,嘴里不断地默念着什么。

沐斯回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好看许多,但她依旧愁眉不展,艰难地走了回来,没人注意到她,允儿正靠着少寒的肩头看着日出,云裳正用手帕抹掉脸上的黄沙,这沙漠中的美景让他们沉醉不已,已经忘记了自身的痛苦。

“没想到这地狱一般的沙漠也有这样的美景。”允儿赞叹,眼角竟有些湿润。

“你们看!”她突然看到了什么,站了起来,“有人!”她指着一个方向。众人看了过去,竟是驼队!有数十只骆驼的商队,有些人骑在骆驼身上,有些人赤脚走着,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们确实是在往楼兰的方向走去。

“喂!”允儿扯着喉咙大叫,声音嘶哑得她自己都有些认不出来。

“别叫了。”沐斯叹了口气,“这是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少寒觉得这个词十分熟悉,似乎儿时听皇甫宾说起过。

“沙漠中的景象不可信。”沐斯道:“将才我回来的时候也看到了驼队,仔细看的话就知道他们并不是真实存在,这里是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腹地,海市蜃楼很是平常。”

“蜃气楼台之说,出天官书,其来远矣。或以蜃为大蛤,月令所谓雉入大海为蜃是也。或以为蛇所化。海中此物固多有之。然海滨之地,未尝见有楼台之状。惟登州海市,世传道之,疑以为蜃气所致。苏长公海市诗序谓其尝出于春夏,岁晚不复见,公祷于海神之庙,明日见焉。是又以为可祷,则非蜃气矣。”云裳自言自语:“我只听人说过沿海一带会有这样的奇观,没想到沙漠中也会出现。”

允儿泄气地说:“我还以为能跟他们买些水,看来只是一场空。”

少寒拍了拍她的肩,“忍一忍吧,今天就能到楼兰了。”

安吉见沐斯似乎已经不再虚弱,将才还说了那么多话,好奇地问:“恩公,你怎么去那么久,我一直担心着都不敢眨眼,你身子好些了吗?”

沐斯回头看着安吉,一双眼睛似乎像刀子一样剜在安吉的心上,她有气无力地说:“说来惭愧,身子太虚走几步便力乏,便就地运功调息,也是运气,碰到这东西,为解口涩之苦,只好杀生了。”说完她从袖子里抽出一条软绵绵的东西,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条蛇!

“恩公自有天佑,蛇血是凉性的,在沙漠中可是好东西,这条是蝮蛇,这些家伙异常狡猾,很不容易抓到,能给恩公抓到定是天意,是它的福气啊!”安吉看着那条已经干瘪的蝮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云裳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想,人就是如此可怕,昨日还是伴侣的马儿,为饮其血说杀便杀,还有一堆说辞,好端端一条蛇,被人吸干了血,倒像是它的造化似的。她想到胸口的冰魄神针,暗自决定,若真有变故,自己宁肯喝那些有毒的水也不沾血腥,更何况,那水也不一定真有毒。

沐斯不再理会安吉,转身对少寒说,“我们尽早启程吧!我这身子就是如此,若不是逼急了,也不会用这样的法子。”

允儿看到沐斯嘴上并没有血,也闻不到血腥味儿,知道她肯定也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毕竟是女子,就算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也不会喜欢真的茹毛饮血。“走吧!走吧!到了楼兰城就好了!”

安吉拍了拍马儿,好在它们休息了一夜恢复了些精神,众人打起精神御马出发,中途未免虚脱,又勉强吃了些荞麦馒头,这下可就更口渴了,可是事与愿违,眼看天色又暗下来了,众人还是在茫茫黄沙中,看不到尽头。

“还有多远啊!”允儿已经发不出声音,靠着少寒喃喃自语。

“不好!”最前面的云裳忍不住大叫一声,她从未如此失态过,少寒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急忙催马前去。

“你们看!”云裳跳下马,指着不远处,众人揉了揉疼痛干涩的眼睛迎着强烈的日光努力地看着,那。。。那竟是那辆被他们弃掉的马车!

“不会吧!”少寒大惊失色,但马车旁那一地被划破的水囊马上击碎了他们侥幸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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