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嘚的马蹄声在黎明时分听起來分外清晰,红花本來睡觉就浅,听到墙外的马蹄声,赶紧披了衣服从床上起來了。
紫谷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停在门外,守卫们只知道住在这太子别苑的女子非常被太子重视,不敢有任何怠慢,所以既然是她的客人,只需跟铃铛通报一声,便可放进來。
“姐姐……”紫谷气喘吁吁的跑进來。
“不要急,有话慢慢说。”
“关于蛊毒,我敢肯定一定与曾秀娥有关,这几日见她与几个苗疆人交往特别频繁,之前我也见过这几个人,直到今日才知道原來他们是苗疆人,姐姐不是说过这蛊毒,在苗疆那边比较盛行吗,”自从小旋儿因为蛊毒去世后,紫谷从未放弃过侦查,她想查明一切,替自己的儿子报仇。
红花蹙着眉头沉思,“光凭她与苗疆人來往这一点是不够的,重要的是我们要找到证据。”
“怎么找,”
“你刚才说,这几日苗疆人去丁府比较频繁。”
“嗯,只可惜他们说的话我根本就听不懂。”紫谷惋惜的说道。
“他们來的频繁就说明最近曾秀娥还准备动手,至于对谁动手,我们就不得而知了,现在你只需静静观察,只待在她房间里发现这蛊虫,便立刻告诉丁子乔,我相信丁子乔一定不会放过害死自己母亲和儿子的凶手。”红花镇定的说道。
“好,那我现在就回府盯着。”紫谷匆忙说道。
“紫谷,你一切小心,如今已经不同往日,我和铃铛都不在府中,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红花知道,若曾秀娥知道紫谷和自己调查此事,恐怕凶多吉少。自己还好说,一直待在这太子别苑,想必她是不敢有任何举动的,但是紫谷就在虎口旁边,她若对紫谷有任何怀疑,恐怕……
紫谷轻轻的拥抱了一下红花,“放心吧,姐姐。我一定会加倍小心。”
据说,这蛊虫会被埋入密封的瓮内让它们互相厮咬搏杀,这完全是毒的比试,毒多的吃毒少的,强大的杀弱小的,谁的毒大,谁就能制对方於死,最后仅存一只,这只由於吃下其他十一种爬虫,所以集所有的毒於一身,而且型态和颜色也有所改变,像蜈蚣、毒蛇等长形爬虫,就会形成类似龙形的龙蛊。
苗疆人前段时间來的特别频繁,这几日竟然安静起來,想必已经把蛊藏入曾秀娥的房间内了,这蛊虫还要经常喂一些肉类,想必曾秀娥一定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喂养它们。
果然,早就潜伏好的紫谷透过窗户看到曾秀娥拿了新鲜的鸡肉扔进一个很大的瓮内。房内的光线很暗,她看不清楚瓮内有几只蛊,但是她可以确定,那里面一定有蛊。
蹑手蹑脚的准备撤退,被眼尖的曾秀娥抓个正着,“谁在哪里,”
紫谷赶紧蹲下去,曾秀娥是何等警惕之人,立刻冲出房间看到蹲在窗外的紫谷。
紫谷急中生智,佯装丢了东西,自言自语的说道:“咦,我的珍珠耳环怎么不见了……”
曾秀娥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这个装疯卖傻的女人。”
自从小旋儿去世之后,紫谷在府中人的印象便是时而疯癫时而清醒,找了不少大夫都沒有给她医治好。
看到曾秀娥站在自己面前,紫谷傻呵呵的一笑,“姨母,你有沒有看见我的珍珠耳环,”
曾秀娥烦躁的摆摆手,“沒见,你赶紧走开。”
紫谷看曾秀娥并沒有起太大的疑心,赶紧哭着说道:“我的珍珠耳环不见了,我要找夫君再给我买一副,呜呜呜呜……”
说完,便朝着丁子乔的寝室走去。
还好今日丁子乔住在书房,若是他住在兰苑夏秋处,恐怕今日她是无法告诉他了,曾秀娥一定会想到蛊放自己房内不安全,恐怕这一会儿就已经转移了阵地。
清风习习,丁子乔小酌了一盏酒,坐在书房内发呆。前些日子,他与红花在此处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书房里甚至还有她的气息,而她却被自己亲手送到太子殿下手里。
这一切,让他怎能不心痛。
门,轻轻被推开了。眼前的人影渐渐靠近,丁子乔有一瞬间的错觉,眼前的人就是红花,他微启双唇,轻轻喊道:“红花……”
紫谷知道他认错了人,赶紧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夫君,是我,紫谷。”
丁子乔赶紧从幻象中回到现实,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冰冷起來,“这么晚了,你怎么來了,”
“夫君,请夫君为妾身做主。”紫谷双眼含泪跪在地上。
丁子乔赶紧扶她起來,“有话快说,别在地上跪着了。”
“夫君可还记得我们的儿子小旋儿临死前,大夫说他中了蛊毒,这种蛊毒叫做自母蛊,老夫人身上被种的是母蛊,咱们旋儿身上中的是自蛊,母蛊若亡,子蛊必损。今日,我便是想告诉夫君,这一切全是曾秀娥所为。”
“曾秀娥,你是说姨母,这……这不可能。”
“若夫君不信,现在便可以去姨母房内,她的房内藏了一个大瓮,所有的蛊虫都在那里豢养着。”
丁子乔的眸心显露出丝丝阴寒,他狠狠的抓住紫谷的脖子,“好,我现在就去看看,若你有半点谎话,回來我便会掐死你。”
他怎么能够相信,是曾秀娥害死了他的母亲和儿子,那可是曾秀娥的亲姐姐和亲甥孙呀。
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冲入曾秀娥的房内,曾秀娥看到横冲直撞闯入的丁子乔,眸中略过一丝不悦,“乔儿,你怎么越來越沒大沒小了,这么晚了闯入姨母的房内干嘛,连门都不敲一下。”
丁子乔冷笑,“我听说,姨母在房内养了一些小玩意儿,刚好侄子最近闲的很,能否也见识见识这些小玩意。”
曾秀娥脸上的惊慌快速闪过,她轻笑,“这么晚了,乔儿是要來姨母这边兴师问罪了吗,”
“姨母此话怎讲,”
“若非对姨母有什么怀疑,乔儿说话的语气怎会如此咄咄逼人,”
“姨母,您知道,从小到大,我一直很敬重您……”
“好,乔儿,既然你已经长大了,我也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沒错,我是养了蛊,姐姐身上的蛊确实是我下的,小旋儿身上的蛊是夏秋那丫头种上的,她怕威胁她在你心中的位置。”
“夏秋下蛊的动机我可以理解,那么你究竟为何害我的母亲……”丁子乔愤怒的双眼通红,脖子上的青筋凸起,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曾秀娥。
曾秀娥冷笑,缓缓的坐在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她怎会是你的母亲,二十八年前,我有了司徒睿的私生子,司徒睿为了前程娶了现在的夫人,这一路他倒是平步青云,只可惜我挺着大肚子,被娘家人耻笑,悄无声息的被送入山里,生下了你,当时为我诊断和接生的人就是林萧天,对,就是红花的父亲,所以,我和司徒睿都不会让他活在这个世上,若是他把你的事说出去,恐怕司徒睿前程会毁于一旦,而我也会声名狼藉,夏秋一家的死与林萧天无关,我们只是找个由头把他杀了而已,只是万万沒想到林萧天的女儿竟然会嫁入咱们府里,这一点让我极其恐惧,我见不得她好,她必须得死。只要她出现,我夜夜会做噩梦,梦见林萧天以及她烧焦的娘亲朝我索命。谁知,姐姐却百般呵护她,这个小丫头跟老夫人还真是投缘,她甚至要把丁家的财产交给红花打理,我怎么可能会把丁府的一切交给这个丫头片子……”
“等下,你和司徒睿的私生子,是……”丁子乔被曾秀娥说的一切吓蒙了,他只觉得整个脑袋嗡嗡作响,仿佛随时都会砰地一声炸掉。
“当然是你。我才是你的母亲。”
“这不可能,不可能……”丁子乔有些发狂的掀翻了曾秀娥的桌子。
曾秀娥冷笑:“这一些由不得你,你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你沒有任何资格來指责和嫌弃我,这些年,为了你我牺牲太多。为了掩人耳目,我把你送给了姐姐,她无法生育,把你交给她我非常放心。可惜,姐夫却天真的以为那是姐姐与别人的私生子,对你也是百般虐待,所以……”
“所以,你杀了他。你可真是个蛇蝎心肠之人呀。”丁子乔恨得牙痒痒,他根本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疯狂的女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你,为何要杀了我的母亲,”
“呵呵,你的母亲,我的姐姐,我一直让她告诉你真相,希望你能回到我身边,可是她却一直霸占你,这么多年來,我一直听你喊她娘也是够了,她偏偏跟我作对,我不喜欢谁她便喜欢谁,我喜欢谁她便不喜欢谁,反正她也老了,这丁府的一切早晚都是你的,我就想着趁早把这一切都夺过來,让它们完全属于你……”
丁子乔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疯了一般的从房内冲出去。不知道跑了多久,眼泪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流,这一切因为自己害死了多少人,林萧天,小旋儿,母亲以及那么多无辜的人,一切皆是因自己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