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尤怀扶进客厅休息,倒了杯热水给他后,寻欢才跑出跑进的搬着一袋又一袋的衣服进门。
后座和后备箱几乎都堆满了,寻欢拒绝了他的帮忙,选择亲力亲为。
“咦?”寻欢打开与主卧相连的另一个次卧,看见里面的摆设不由惊呼。
他们不过出去了一会儿而已,她要睡的地方已经被整理好了。
尤怀捧着杯子晃过来,满意地低笑,“效率还不错。”
“进去看看,要是不喜欢咱们就换。”
寻欢摇摇头,“我喜欢的,这样就很好了。”
“好。”尤怀抿了口热水,随着她一起走进去,“要是还缺什么,你告诉我一声,我立马让人准备。”
寻欢摸床单的手一顿,就着弯腰的姿势回望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霸道总裁。”
可他分明就是温柔病公子。
尤怀倚在衣柜边看着她笑,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寻欢示意他坐下,“现在好些了吗?”
“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她撑着膝盖仔细地观察他的脸色,确实比刚才在车上时好了很多,只除了眼下怎么也消不下去的青。
不好开口问,寻欢即便担心也知道分寸。
尤怀放下杯子,看着她坐在床边整理买回来的衣服,手痒痒也帮着她一起整理。
拆掉一个标签,他漫不经心地问道:“说起来,你是不是还没有**之类的?”
寻欢把衣服分色类放好,准备一会儿拿去清洗,听到这话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我确实没有。”
先不说她才来这个世界没多久,身为猫咪有没有身份倒无所谓,但——
早上起来去洗漱时,镜子里的脸清楚地告诉她,她现在未成年。
未成年就必须要有监护人,他隐约透露出来的意思寻欢听出来了。
摸摸隐在衣袖下的印记,估计她还要在这个世界待很久,有个身份办事也方便。
起码不是黑户。
尤怀半抬眼,瞟了眼她刚刚摸过的地方,心里有点异动。
“身份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把几张小标签扔到桌子上,他俯身去拿别的袋子,“你有姓吗?”
他原本让人去办时是准备给她冠他的姓,但仔细想了想,却又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抹掉她原本的名姓。
他也确实,很想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我叫寻欢,‘寻’是你给我起名字的那个寻。”
尤怀愉悦地笑着,“我们果然很有缘分。”
寻欢不可置否地勾勾唇,“我也这样想。”
“年龄呢?”尤怀再问。
“你看起来太小,我并不能完全确认你的年龄。”
翻翻自己嫩嫩的手指,寻欢咬咬牙,“十六。”
她在睁眼说瞎话。
说她十三岁都有人信。
好像知道她迫切地想要长大,尤怀竟是允了她,“十六便十六吧,反正你已经进了我家门,就是我的人了。”
突然安静。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觉察到了不对劲,尤怀张张口想要补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又怕一出口就是更加无厘头的话,只好闭上嘴。
寻欢歪歪脑袋,重重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就在尤怀陷入莫名的狂喜时,她又说,“不过,我是我自己的。”
伸出一根手指晃晃,“永远都是。”
这种类似于附属的话听听也就过了,她并不会多想。
抱着一堆衣服准备进洗衣房,袖子却被人扯住。
“阿寻,”他仰头凝视她,“你是你自己的,我同意。”
“那么,我呢?”
“你怎么了?”
“你是你的,我是谁的?”
寻欢不明所以的回他,“你是你自己的啊。”
自己的?
他当然知道他是自己的,可他在刚才那一瞬间,居然很想,很想属于她。
倒在她泛着棉花清香的床上,尤怀闭上眼睛任由杂乱的心思漫上大脑。
心甘情愿地想要属于一个人,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
烘干机很给力,因为急着穿,洗完的衣服烘了一会儿就干的透透的了。
寻欢挑了几件裙子样的睡衣和家居服,丈量了下自己尾巴的位置,拿着剪刀在后面开了好几个洞。
被束缚了大半天,尾巴一直藏在衣服里,根部特别酸痛。
为了长远发展,她只好带着万分心痛的心情给新衣服开口。
“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响起,寻欢剪两件挠挠耳朵又继续剪。
尤怀端着一杯牛奶走进来,看到一地碎布料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也确实苦了她,在家里把尾巴放出来总归要舒服很多。
“还没剪完吗?”不会都剪掉了吧……
寻欢忙着跟尾巴福利大作战,头也不抬一下,“马上就完了,这是最后一件。”
弹弹她的耳尖,尤怀把牛奶放在桌上,盘腿坐下来撑着下颚看她。
小姑娘蹙着眉头,小脸绷的紧紧的,几缕头发垂下来挡在眼前,她随意的拨弄了下又接着剪,头顶的耳朵几乎每秒都要转一下,拖在后面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地面。
完全像个小孩子。
可行为举止又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剪好啦!”她两手不用撑地,盘着的双脚一使力就直直的站起来,拿着手里的裙子在自己身上比划。
“位置刚刚好。”
“我先去洗个澡,然后把它换上。”
“等等。”尤怀拉住她,把温好的牛奶塞进她手里,“不是想赶紧长大吗?把它喝掉。”
寻欢:“………”万恶的牛奶。
一口气干掉它,寻欢抹抹嘴巴,“现在可以了吗?”
“行。”尤怀大手一挥,“赶紧去吧。”
等寻欢从浴室里出来,坐在沙发上看资料的人站起身,取下她脑袋上包着的毛巾。
“你昨天不是还说我吗?今天自己就不当回事了。”
拉着她坐好,尤怀笨拙而又不失温柔地给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她用的是一样的沐浴露和洗发水,尤怀站在她背后,鼻翼间被熟悉的香味覆盖着,眉眼越来越柔和。
“咔嚓——”
开锁的清脆声在格外静谧的房子里突然响起,寻欢抖抖耳朵,不由自主望向发声源。
站在门口一脸懵逼外加震惊的男人表示,他大概是瞎了。
谁能告诉他,不过一个礼拜没来,他的好友兼合作伙伴居然默不作声带了女孩子回家,而且还玩cosplay???
那是猫娘吧?
逼真到不行的黑色立耳,以及突然僵直停在身后的黑长尾巴,都证明了面前的场景并非是他眼花,而是确有其人吧?
尤怀暗中瞪了一眼来人,猛的将手中的毛巾盖在寻欢头上。
“大半夜不睡觉你这个时候过来干嘛?!”
一出声就是火‖药味,躲在毛巾下面的寻欢缩缩脑袋,感受着门口的人正在朝这里靠近,怕他发现什么,揪着毛巾两角准备潜回自己的房间。
“等等!”
男人把钥匙放进衣兜里,快步走过来堵住了寻欢的去路,“她是谁?”
虽然看着的是寻欢,可嘴里问的,却是自己的病秧子好友。
不动声色将看不清脸的小姑娘挡在身后,尤怀反手握住她垂下的手,安慰地捏了捏。
“她是我朋友的妹妹,暂时会一直住在我这里。”
“你在骗我。”男人狐疑地看着偷偷摸摸互动的二人,“咱俩从开裆裤就认识了,这么多年的交情,你现在告诉我她是你朋友的妹妹?”
“你有好到居然能把妹妹托付给你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尤怀有点头痛,“宋迟,你给我适可而止!”
他这个好友什么都好,就是见不得一点对他的隐瞒,不然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才会满意。
宋迟冷哼了声,“你今儿个不给我解释清楚,我看这药也不用给你留下了。”
“药?”一道仿佛夹杂了糖味的疑惑声响起,宋迟偏过身子想去捕捉她,又被眼疾手快的尤怀挡了回去。
宋迟突然笑了,眼里暗含锋芒,“不给看是吗?我今天还就不走了!”
说完就大剌剌跑过去霸占着沙发,一副打死也不走的样子。
尤怀的太阳穴好像都在突突跳动,正待他说些什么好把他忽悠过去,护在身后的小姑娘突然扯扯他的衣摆。
“你的药。”她小声提醒着。
耳朵贼尖的男人听到了,从怀里掏出一**全新的药拿在手上转动,“对,你的药。”
客厅的气氛一瞬间凝滞下来,尤怀脸上的温和渐渐隐去,就着保护的姿势站在原地看着耍赖皮的男人,胸腔里突然蹿上一把无名火。
“宋迟,我再说一次——”
“适可而止嘛,我知道。”宋迟不在意地挥挥手,“作为好朋友,我只是想知道突然入侵你生命里的人到底是谁,这不过分吧?”
他负责他的药物来源,病秧子则负责帮他扶植公司运转。
他俩说是在双方妈妈肚子里就认识也不为过,他一方面好奇被好友精心保护着的人,另一方面——
想到他不堪负荷的身体,他不想让他在外忧时又来了个内患。
可看他这态度,那个惊鸿一瞥仿佛还未成年的猫娘,在他心里的比重实在是有点大。
这可不太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