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天涯醒来之时,已经是光耀满屋,神魂虽然还未至完美状态,但也恢复的七七八八。
一推开门,就见一道人立于门外。
“财神会白银使张若溪,拜见清微度厄真人!”这道人对着羽天涯极为诚挚的施礼,分明是道基修士见到金丹真人时所行之礼。
“百姓不知修行事,胡言乱语罢了,张道友又何必称我真人呢?”羽天涯摆了摆手:“若是让他人听了,定然耻笑于我!”
“谁敢耻笑真人?”张若溪大声道:“值此危难之际,东越二十二世家,各人自扫门前雪,而财神会,也只能凭借法阵据守城池,四千万东越百姓,绝大多数只能于绝望之中死去!”
“只有羽真人您,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扶苍生于倒悬之危,如何称不得一句真人?”
“庆窑百姓连夜为真人您塑造金身法相,我也出了一把力,如今金身已成,不知多少庆窑百姓正在拜祭!”
“不只是庆窑,虞唐和清池两县俱是如此,百姓心中知道谁对他们好!”
羽天涯施展隐身之术,前往钟鼓楼,这钟鼓楼已经成了新的庙宇,其中香火袅袅,三牲在前,上面摆放着一座金身神像,红色匾阁上刻着“清微度厄神君”六个大字。
这清微度厄神君面色悲苦,身形伟岸,一幅悲天悯人的模样,和羽天涯的相貌,只有五六分相似。
无数百姓排成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队,扶老携幼进入其中祭拜。
“祭拜信仰,便有香火,香火者,于神道是必需之物,于修行却颇有不利。”当羽天涯现出身形之后,张若溪在他身边解释道:“于是我们几位白银使便做主,定下了‘清微度厄神君’法号,供万民祭拜,得飨香火!”
“此清微度厄神君,于真人修行无有半分阻隘,若是真人有朝一日道途受阻,魂归幽冥,也可转修神道,远胜进入黄泉!”
天青界中神道也算昌盛,山神城隍不计其数,这些小神的能力虽然根本无法和神主相媲美,但是也算是另一种长生不老的形态。
许多修行者根本不相信转世轮回之说,濒死之前总会为自己布下后手,转修神道,从此摆脱黄泉掌控,以另一种方式继续活下去。
“道友有心了!”羽天涯点了点头:“我欲前往平川城,为百姓禳灾度厄,不知财神会可否欢迎?”
“平川城财神会主事沈真人已经做好准备,等待羽真人法驾了!”张若溪笑道:“平川城中,如今尚有二十万百姓存活,盼羽真人久矣,如久旱逢甘霖!”
“既然如此,我这就去了!”羽天涯身形飘然远去:“庆窑城中百姓,就托付给张道友了!”
路上经过清池县,白银使王不平已经召集了附近乡镇所有百姓,清水镇和赵家村民也在其中,加起来有两万余人。
羽天涯再次施展禳灾之术,让这些百姓从瘟疫的痛苦之中解脱,这才继续前往平川城。
当羽天涯再次来到平川城上空时,当真是绿云压城城欲摧,瘟疫云雾比之乡野县城,何止浓郁几倍?
整座城市已经是不辨昼夜,只有财神会所在之处,隐隐有金光穿透云雾,宛如末日之中最后的灯塔。
此时平川城中百姓已经全部围拢在财神会附近街道上,财神会和城中药店不知散出多少去疾丹,也只能稍稍缓解症状,吊住一条性命罢了。
财神会这法阵,本就是危急关头应急所用,日夜开启,对于能量消耗极大,根本无法长期维持;而若是外面市民看不到希望,心生怨念,甚至有可能攻打财神会,破坏法阵,同归于尽。
如今整个东越都陷入绝境,财神会中提议放弃平川城的人越来越多,越是身居高位,就越是惜命,他们迫不及待想要撤回总部赤山城,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在这时,羽天涯来了,他出现于财神会防护法阵外,朗声道:“贫道羽天涯,前来拜会沈真人!”
平川城财神会主事,下金使沈放,金丹真人,出身于沧浪沈氏支脉。
几乎是片刻间,财神会最高层飞出一位老者,头戴金玉冠,身穿金缕玄衣,脚蹬金丝履,一看就是富贵中人。
“下金使沈放,见过清微度厄真人!”老者轻轻一拱手,面上尽是笑意。
城中街上顿时一阵混乱,居然是清微度厄真人到了!
要知道虽然瘟疫云雾弥漫,但是道路交通并没有断绝,身体强壮的,有去疾丹续命的人,都能穿越瘟疫云雾转移,更何况是消息了。
短短一日夜间,一位清微度厄真人于清水、虞唐、庆窑三县登坛作法,救助数万百姓的消息就已经在平川城百姓中传开来。
比起法阵严密封锁,无情到了极点,只有极少数巨富才能进入其中避难的财神会,许多人心中都有着怨念,只是迫于形势,无法爆发罢了。
此时听到清微度厄真人前来,不知多少人心中的希望再次点燃,一时间瞬间变得极为热闹。
人数过万,铺天盖地,何况此时外面聚集着二十万徘徊在生死边缘,忧心如焚的人!
“羽真人请看,我等如今便是坐于火山口上,这火山随时就会爆发!”沈放轻叹一声:“会中不知多少人提议,早早转移,放弃此地!”
“于此时放弃百姓,仓皇逃窜之人,与禽兽何异?”羽天涯疾言厉色道。
“许多人修行到了最后,眼中也只有利益了。”沈放俯瞰着财神会外如蚂蚁般的百姓:“我来到这平川城,已经百年了!”
“百年之前,这里不过是一个小小渡口,只有草棚三两个,小船七八只!”
“我等财神会中人,筚路蓝缕,披荆斩棘,夙兴夜寐,以百年之功,才将平川城发展到了如今这等繁华的程度!”
“我也从一个小小灵窍修士,一步步铸就大道之基,炼成大道金丹,成为了一名不知多少人景仰的真人!”
“可与清微度厄真人相比,老夫惭愧至极,如何当得起真人之名?”
“如今大难临头,我虽年迈,壮心不已,誓与此城共存亡!”
沈放言辞激烈,掷地有声,显然已经做出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