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穆子戚所想的那样,这些新入门的弟子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师傅是个怎么样的人,从第二天开始,登门拜师的人一个接着一个。
穆子戚也不知道师傅究竟住哪儿,每日竟然都赖在自己的屋子了,那些新弟子也不知道都是怎么知道自己师傅就在这儿的,一个个都找上了门来。
但是辛无稽却是真的如他自己所说一般全然没有一点收徒弟的兴致,兀自在屋子里喝着酒,对那些登门拜师的人看也懒得看上一下,全让穆子戚去打发走。
穆子戚也是无奈,这些可都是自己的师兄弟呀,人家都上门来了师傅连见都不让人家见上一面,还全麻烦自己去打发,这要是在别人看来是自己不讲礼数或是让别人错以为自己仗着已是辛无稽弟子的身份而目中无人,那可就冤死啦。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师傅对别的弟子见都不见上一面,却收自己这样一个镇上的小乞丐做弟子,感觉又是开心又是自豪,
不过还好那些新弟子们好像本来也没报太大的希望,加上门内的璇玑境的长老也不是只有辛无稽一个,那些登门的弟子一看辛无稽无意收徒,大多也就和穆子戚寒暄几句便都离开了,也每一个死皮赖脸的。
而从第三天开始,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有想拜辛无稽为师的人了,还是就算有也得知辛无稽无意收徒也就放弃了,一个人也没有,穆子戚的屋子外面也萧条了很多。
辛无稽一看竟然再没人来了,居然又唠叨起来:“啊呀,怎么没人来我这儿拜师呀,是不是都没听说过我呀?”
穆子戚正在自己的房间内打坐,听辛无稽这么一说也不免白眼一翻,叹了口气,心想着,师傅啊,那人家想来你倒是见人家一面啊。
其实所谓的拜师修行,师还是其次,大多数的阴阳们弟子,就算已经拜师,但是主要的功夫还是自己打坐吐纳真气,或是去东屿阴阳门的藏书楼内借阅功法秘籍自行练习。而所谓的师傅,也只不过是在碰到疑难瓶颈时,才去求取一番指点。
想来每个璇玑境的长老几乎都有几十个弟子,若是像私塾先生一样每一弟子都要顾及到,那还真的是像私塾先生一样除了教徒弟什么是都不用干了。
东屿阴阳门的修仙生活,其实并不像穆子戚想想的那样,全是练功修行,或是斩妖除魔四处游历,那般精彩与刺激。
穆子戚后来才知道,这仙门之中的日子也不过就是修行和休息而已,璇玑境的长老或是某些先天境界中境界颇高的弟子,时常会外出游历,寻求自己的仙道,但是更多的弟子,还是待在岛上,修炼真气和功法,闲来就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比如琴棋书画。
穆子戚也没有什么兴趣还好,加之也是自己比起其他同一批入门的弟子,怕是自己的境界还算是最低微的,所以他用在修炼上的时间也格外之多,每日打坐练习,打拳练功,或是去荒雷木林子那儿锻炼筋骨,每每都被劈打得焦头烂额才回来。
只有当几个周天结束活动筋骨,或是吃完饭休息之时,穆子戚才会打扫打扫房间,或是陪着喝酒的辛无稽喝喝茶,聊聊天。
而辛无稽也是每天雷打不动地早中晚三次来穆子戚的屋子里,大多数时候也不指点什么功夫,只是喝喝酒,看看风景。
十日之后,穆子戚正在屋外的小平台上练习这乾元掌。
辛无稽折出的那四招,如今他才仅仅练了这么一招,不过就这一招,却已是让他觉得惊奇不已,自己仅仅粗略的掌握了其中真气的转换法门,第二天便能勉勉强强接下雷腾来势汹汹的一拳。
虽然这雷腾的一拳之力,纵是被这阴阳功法转换卸去一半,却还是打的自己手臂生疼,要不是这三个月一来筋骨强健了许多,怕是这一拳还是接不下,但若是没有这乾元掌法的玄妙,怕是当时的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而那时更是赖得雷腾全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出手,不然,自己虽然懂得了真气转换之奥,但是这乾元掌毕竟还是一套掌法,而以自己这半生不熟的掌法,怕是连雷腾的拳头都碰不到。
穆子戚正按着《阴阳宇分录》上的图示练习着这套乾元掌的套路,感觉不对时,便停下来思索一番。
数日之前,穆子戚小半个时辰才能打出一套像模像样的,而现在,一炷香的功夫便能打出一套,虽然在很对细节上还有所欠缺,也没有配上真气运转的法门。
就这样练了大概两个时辰,穆子戚收起势来,才发现辛无稽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屋里,正站在门边看着他。
“师傅。”穆子戚对着辛无稽行了一礼。
“嗯。”辛无稽点点头,走上前来,又指点了一番,指出了穆子戚套路中几处动作还不到位的地方以及几处运用之时要留心的变化。
穆子戚又将这套掌法打了一遍,觉得确实流畅灵活了很多,心里想着,这就是没有师兄弟的好处,虽然孤单了点,但是好歹练功之时备受关照。
师徒两人一起去用了午饭,穆子戚不知道的是,其实到了辛无稽这样已经能化天地之能为己用的地步,其实一日三餐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了,其所提供的营养和能量对于一个修真之人而言是远远不够的。
辛无稽没发现的是,总是如此,自己现在还是会天天陪着弟子一起吃饭。
但是穆子戚确实发现自己的饭量现在已经大得惊人了,一餐啖下两碗米饭一整只鸡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吃完午饭之后,师徒两人在穆子戚的房间了休息了一会儿,两个人一个喝着酒,一个喝着茶。
“师傅啊,你多大啦?”穆子戚手里捧着茶杯,吹了吹茶杯上冒起的热气,问到。
辛无稽一大口酒差点没喷出来。
“小后生,你没事问这个干什么?”辛无稽笑着看着自己的徒弟。
穆子戚眨眨眼睛:“没干嘛,就是好奇,师傅你都知道我多大啦,我不知道你多大那多不好啊。”
辛无稽摇摇头,心想着,要是什么事都被你知道啦,那还了得,不过年纪这事,倒是无所谓。
“具体的我已经记不得啦,不过,快要两个甲子了吧。”
这次穆子戚的茶水是真的喷出来啦。辛无稽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就算东屿阴阳门吃得好,那顶多也就是半百的人,再说了,人能活两个甲子吗?
穆子戚在吕梁镇的时候,虽说没有亲戚,但是寿宴却还是见过不少的,那些的大户人家要是哪家家里有老人办八十大寿,那真是顶天的喜事了,非敲锣打鼓地还要叫上大半个镇子的摆上酒席不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家的老人有多长寿。
至于一百岁的人,还真没听说有人这能活到一百岁的。
“师傅,看你老人家的样子,这三年五载还死不了啊……”穆子戚突然觉得后脑勺被打了一下,也没看见辛无稽到底怎么出的手。
辛无稽笑着摇摇头,却是一点也不介意:“你这小东西,怎么说话的呐。你现在每日练功不懈,体内真气充盈,就算突破不到先天,那活个一百五六十岁也不是问题,而等到了璇玑、寻仙这等境界,能化天地之精华为己用,你说能活多久?”
穆子戚一听,盯着辛无稽左看看右看看,看完很严肃地点点头:“嗯,还真是看不出来是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子呢。”说完,后脑勺有被飞快地打了一下。
穆子戚吃痛地揉着头:“那师傅,你也是跟我一样这么个年纪来东屿阴阳门的吗?”
辛无稽又摇摇头:“我来东屿阴阳门,却才不到一个甲子而已。”
“啊?那你之前六十多年都干嘛去了啊?”
辛无稽不再笑了,看着窗外,喝了口酒,眼神中透出一种确实是百岁老人才应该有的沧桑,但是这神情一闪便消失了。
随后穆子戚第三次被飞快地打了一下:“你小子今天话怎么这么多,休息够了就回屋把你的剑拿出来。”
“啊?”
“今天下午不练拳啦,练剑吧。”
看着辛无稽的笑容,穆子戚觉得自己刚刚不该问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