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纯妃的保证,皇后也不再言语,只转过头去看萧泽。
萧泽点点头,开口道:“既然纯妃你这样说,那可要说到做到。文琅是帝姬,身子本就娇弱,你更得小心照顾着,若是精神不济,就让姜良娣帮些忙,毕竟她是生母,更加了解帝姬些。”
纯妃自然不会让姜良娣接近文琅帝姬,不过在萧泽面前自然不会露出心思来,含笑点头道:“臣妾知道了,还请皇上放心。”
从坤仪宫门口出来,我同和妃、信贵妃一同回宫。阳光和煦,打在人身上暖暖的。
我搀了信贵妃的手,缓步在前走着。和妃紧跟后头,出声问道:“你们说为什么这纯妃怎么也不肯放出文琅帝姬。这些日子她利用文琅帝姬生病之事专宠于皇上固然不假,可如今她再也不能以文琅帝姬为借口,留着帝姬在翊坤宫又有何用?”
信贵妃掩唇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宫里多少妃嫔毕生所求就是能有一个皇子帝姬。孩子在这宫中是最大的保障。即便纯妃再也不能以文琅帝姬身子不适为借口留住皇上,可是文琅帝姬养在她翊坤宫中,皇上只要想起帝姬总要去她那坐坐。见面三分恩,这才是久宠之道。”
“贵妃姐姐说的不错。只是依着我看,这纯妃只怕想的还不是这么简单。”我与和妃、信贵妃二人是经久之交,自然信得过:“虽说纯妃今日答允会照顾好帝姬,可是她到底会不会照顾好,咱们都不在翊坤宫,自然谁都不知道。若是帝姬身子不适,她私底下去含元殿请皇上,皇上爱女心切,自然不会不去。”
“到底是她纯妃心狠。那样小的孩子也能当作争宠的法宝。也可惜了姜良娣,只怕是伤心得不行。”和妃也是有孩子的人,自然能设身处地的为姜良娣着想。
“只怕也是因为这姜良娣的缘故。所以纯妃也不会心甘情愿的照顾文琅帝姬。”信贵妃道:“纯妃最是记仇之人,那日姜良娣设计陷害于她。今日她心愿得偿,自然不会放过折磨姜良娣的机会。”
“宫中日子本就难捱,何苦如此。”和妃叹口气道。
送了她俩回宫,我回到永寿宫后就唤了小福子来:“小福子,之前我让你打探文琅帝姬养娘的事情,你打探得如何了。”
小福子忙不迭回道:“奴才打听过了,文琅帝姬的养娘姓刘。是姜良娣身边的人,同文琅帝姬一齐去的翊坤宫。因她在姜良娣身边服侍过,所以纯妃就另寻了两个养娘,将她冷落一旁。有时竟是近不得帝姬的身。”
说着,小福子眼珠一转,喜道:“对了,奴才还有一事相报。”
我瞧见他神色不错,便知只怕是好事。遂道:“快些说来听听。”
“这刘养娘奴才倒是认得,她与奴才是同乡,倒是有些情谊。”小福子一笑,还是略显稚气:“娘娘若是有什么要做的,不妨让奴才知会刘养娘。倒是方便些。”
我心中暗暗好笑:看来这小福子也愈发灵巧起来,我还没说什么,他便知道寻人走路子,到底是长大了。只是这一次还不用他出面打点。
我摇摇头:“你有心了,只是这一次不需要你做什么。就要摆饭了,你替我把沐夫人请过来吧。
沐夫人一身青素走进殿来,瞧见我,忙笑道:“我才从偏殿过来,绍儿吃了养娘的奶水,睡得正香。”
我牵过她的手,拉她坐下:“每日都要娘劳神帮我照顾孩子,女儿心下实在是过意不去。”
“为何这样说。绍儿可是我亲亲外孙,我又少来宫中,难得陪着他,我欢心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觉得劳苦。”沐夫人说的自然是真话。
我点点头:“母亲,我有事要与母亲相商。”
沐夫人听见我有话说,忙抬眸看向我,笑道:“可是与翊坤宫那边有关,依着皇后的性子,只怕是等不及了吧。”
“皇后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女儿心里想着,时机已到,也是该出手的时候了。”我暗叹于沐夫人的精明。
沐夫人倒也赞同:“这样的事情,多等也是无益。只是我如今担心那薛神医配的神药到底是否有效,若是这神药出了什么问题,害着了文琅帝姬,那便是一辈子的罪过了。”
“娘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所以我想着还是找个人来试试这药,若是有什么不妥,倒不如不用也罢。”我看向沐夫人,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那你准备来找谁试药?”沐夫人问道。
我还未说话,就见羽香和琼奴走进屋子来,两人俱是朝我跪下,急声道:“奴婢愿意为娘娘试药。”
我知道她二人忠心无比,也不必对她们有所隐瞒:“这药虽是薛神医所配,但是否有效尚未可知。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只怕会损害身子。”
羽香抢在琼奴面前接话道:“奴婢知道,只是若不试药只怕这药万一无效,不仅是文琅帝姬,就连主子您都会惹上麻烦。奴婢微贱之躯,能为娘娘分忧,奴婢不怕。”
琼奴看一眼羽香,似乎是嗔怪她抢在前面说话:“小姐,奴婢跟了小姐这么些年,奴婢的心意小姐是知道的。奴婢愿意为小姐试药。”
看着她二人着急忙慌的样子,我和沐夫人对视一眼,沐夫人忍不住笑道:“看着你们这架势,难道是要上那刀山下那火海去。这药虽说还不知道药性猛烈,但到底是薛神医所配,自然不会有碍性命。你家主子让人试药,主要是为了看看这药性时间到底有多长,若是晚了那么一时半刻,只怕对计划也是有碍的。”
琼奴和羽香听沐夫人这样说,也是微微松了口气。
我含笑将她俩扶了起来:“罢了,就让琼奴试药吧。也不知这药性猛烈,羽香你先去取一半,熬了汤药来。”
羽香领命而去,我和沐夫人一边做着昨晚的活计,一边与琼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不过半个时辰,羽香就端着一碗带着浓郁香气的汤药走进殿来。闻着那异香无比的汤药,我不禁好奇道:“怎么这药还带着香气,竟不似其他汤药那般苦涩难闻。”
沐夫人也觉得奇异,接过汤碗端给琼奴。琼奴也不迟疑,接过汤碗,一饮而尽。
我又递了盏香茶给她:“快漱漱口,我听那神医说,这药饮下去不过一个时辰就会出满身麻疹,看似风疹块,奇痒难耐。七日之后就会自然消退,无疤无痕。”
琼奴听完点点头:“那奴婢这些日子就说身子不适,足不出宫去。只是这些日子怕也是照顾不了小姐,还望小姐恕罪。”
沐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傻丫头,还一心惦记着要照顾你。可要先照顾好自己才行。我瞧着倒不如这几日就由老身照顾你吧。”
琼奴也止不住笑了:“哪里敢劳烦老夫人您,您这话可是折煞我了。”
就这样笑笑闹闹,一个时辰之后,果然琼奴的脸上开始出现了一阵又一阵的红色疹子。我瞅着琼奴脸色不对,忙问道:“可是觉得瘙痒难耐了,千万不要去挠。”
琼奴依言点头:“只是觉得略有些痒,小姐不必担心。奴婢知道的,定不会去挠它,奴婢可不想留下疤痕,以后可还是要嫁人的呢。”
瞧见她这个样子还不忘打趣,顿时放心许多,点头道:“那是自然,到时候我可得给你寻个好婆家,不然我可不会让你嫁过去。”
三个时辰之后,琼奴身上发满了红疹子,我们几人将她移到自己的屋子里去。对外只说她身子不舒服,这几日只怕都不能出门了。
琼奴身上的疹子足足发了七天才有消退的迹象。这七天里琼奴可谓是受尽煎熬,实在搔痒难耐,夜不能寐。
我瞅着心里不觉有些担心,悄悄同沐夫人道:“母亲您看,若是文琅帝姬服下这药,那么小的年纪,她可能熬得过来?”
沐夫人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能道:“虽说年岁小,但到底身边有那么多人的伺候着,应该不会有事。再者说,只有让她受些罪,皇上才会感同身受。你别再有负担,事事都不可能周全,你日后再寻时机补偿吧。”
听了沐夫人的话,我心里觉得好受了些。吩咐小厨房多做些补身子的汤膳送给琼奴,又让小福子好生照顾着她。我这才打定了主意,唤了羽香来,让她去启祥宫请了姜良娣来。
窗外夕阳欲落,暮色四合。我只觉得屋子里有些憋闷,打开窗子,一阵清凉之风灌进来,我不觉心下舒畅。看向翊坤宫的方向,那金色艳艳的眼角依旧有些刺眼,我心里暗暗想着,但愿这一次能一举溃敌,也就不负我这些日子的辛苦,也不负薛神医的神药和琼奴这一番受罪了。
合上窗子,外头羽香已经领着姜良娣走进殿来。姜良娣今日不同与往日,略施粉黛,心情也好了许多。许是知道我找她是为了文琅帝姬之事,所以才会这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