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凤翎出神,乐文就又补充一句,“甭怕,这时田里不忙,到送饭的时辰我就去路上望你,有事你就大喊。”说完还是不太放心,前几日才他才和拾蛋打过一架的,就怕他来寻仇。
想着,乐文为难的看向甘氏,“要么,还是甭让凤丫去了?”
不等甘氏回答,凤翎笑着摇头,“没事的,哥,我还能躲在家一辈子不成?我不怕他。”
她还是上辈子那个好欺的凤丫么?
乐文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满意的点头,伸手拍拍凤翎的肩头,很豪气的说道,“就是,甭怕!这才像我妹的样儿,大不了一拼。”
听了这话,甘氏停下手里的活儿,回过头看着他俩,佯嗔道,“拼啥拼,你还敢说!凤丫要像你,娘可就甭活了。你说你,半大的小子了……”
“我要走了。”乐文最怕听到甘氏说教,扔了手中的抹布,拔腿就往外跑,到门口才又转身冲凤翎挤眼,挥手作别。
这时巧玉也吃完了,秦天江跟甘氏打了声招呼,带着她回屋。
凤翎便动手收拾桌子,甘氏洗碗。
两人将厨房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守文拿着包袱来打招呼,“娘,凤丫,我去冯先生学堂了哦。”
甘氏有些吃惊,转身向他,“我倒忘了,你怎么还没走哇,迟了可不好。”,
守文大步走近桌前坐下,苦着脸吞了几大口茶水,才道,“哎,幸亏今儿起的早,还有些工夫。二婶一直拉着我给四儿讲东讲西的,我找了本最简单的,可四儿十个字就有九个不识得,叫我怎么讲嘛?我还是趁二婶上茅房的工夫溜的,再迟可真不行,非给冯先生罚站不可。”
守文转着手里的杯子说的,一边往凤翎身上瞟,那眼里的意思就在问,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冯先生压根没提过这事儿。
有甘氏在,凤翎不好说么,只能装着未见,拿着抹布在灶台上划着圈儿抹,心里还蛮愧疚的:守文老实,让他撒谎还真是难为他了。
“说起来,我还想问你呢,冯先生啥时说的,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你这孩子,二婶一直想四儿送到冯先生书院去,你不知道哇?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忘了?”
一听到甘氏问这话,守文像是屁股被开水烫了似的,跳起来就往门口跑,“要迟了,娘,我先走了!”
“这孩子,啥时也变得这样咋咋乎乎的?”甘氏嘟嚷了一句,也没有多问,转身接着忙。
显文也来打招呼,说就要陪齐氏去镇上,可能晚些回来。
甘氏点头嘱咐一番,显文都一一应下。
一切收拾妥当,甘氏直起身子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几下,对凤翎笑道,“娘去塘边洗衣裳,你去屋里歇会吧,要不,去院里玩会?”
“我跟娘一起洗衣裳。”凤翎摇头。
“这孩子,那……你当心着些。”甘氏面色紧张,不放心的嘱咐凤翎。凤翎就是在塘边洗衣裳的时候掉下去的,这时想起来,甘氏还心有余悸。
二人还没出门,就听见院里罗氏的叫声,“三儿!三儿!”
甘氏忙牵起凤翎迎出去,边走边答,“三儿去学堂了,有事么,琼花?”
罗氏顿了脚,脸色微沉,“我说嫂子,你们是故意的吧?怕四儿抢三儿的风头?明知道我就想着要送四儿去冯先生的学堂,这好容易有机会吧,前几天三儿故意瞒着不说;这才说起来吧,这会子又跑去学堂,四儿怎么办?不能晚点再去啊,自家兄弟,一天不去也就是那么点儿事!咋这么自私哇!”
“这,不是……”甘氏握着凤翎的手紧了紧,不知如何回答。
凤翎松开甘氏,往罗氏迎了几步,笑道,“二婶,这可真怪不得三哥,前些日子我不病着么,三哥着急才忘了说。”
“莫说逃课了,冯先生的学堂里谁敢啊?三哥也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今儿己经迟了,要再不去,冯先生一生气,连三哥也赶了,可怎么办?到时候三哥想替四儿说话也不成呢。冯先生的拗脾气,二婶你不是知道的么?这都去了多少回了!”
罗氏想想也是,面色立时变得颓废起来,在衣前交搓着双手,回头往自己屋里瞧瞧,又转头来瞧着甘氏,跟她讨主意,“这可怎么好,啊,嫂子?我和他爹,一个字儿也不识啊?玉枝又不在。”
“不如我去瞧瞧,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你?”罗氏和甘氏同时出声质疑。
甘氏还生怕凤翎瞎逞能,忙上前几步扯了她一把,“你一个丫头,懂啥?快别瞎说。”
“娘,你别小瞧我,三哥平日里可教我认了不少字,看几本书不成问题。”
简直太不成问题了啊!
前世进京以后,那个爹爹生怕在乡里养大的儿女出去给自己丢脸,请了京里有名的师傅来教琴棋书画,守文和知文甚至被送进了国子监。
她原本是不爱读书,可后来为了讨得赵翦瑜的喜欢,她在这些上头还是很下了一番工夫的.所以儿时的几句子曰诗云,对凤翎来说可不是小菜一碟?
而将二婶困在家中,是她此时的首要任务。这可是个好机会。
罗氏果然喜出望外,不过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果真?”
凤翎拍着胸脯打包票,“果真!只要四儿不是笨得像头猪,这不就是认几个字儿么,有啥难的?包在我身上。”
“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秦知文是罗氏的心头肉,要在平时,这样诋毁秦知文,罗氏非得扯住凤翎横眉竖的骂上半天。可现在火烧眉毛的,她也就顾不上去多,只是嘟嚷了一句,拉起凤翎就走,“还愣着啥,走啊。”
“哎,凤丫……”甘氏跟着叫了一声,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凤翎转头冲甘氏挥挥手,“放心吧,娘,您自个儿洗衣裳,我瞧完了四儿,再帮您煮中饭。”
进了罗氏屋里,秦知文正面对着屋外,胳膊肘儿撑在桌上,以手托脸,食指就在脸上敲啊敲的,满脸愁云。
秦知文想是对刚才那半个鸡蛋还耿耿于怀,这时见着凤翎,就像见着仇人似的,“蹭”的站起身,一手指着她,“你来做什么?滚出去!”
“二婶,四儿叫我滚呢!”凤翎笑眯眯的望着罗氏,侧身一手指向门外,“那……我就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