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按计划,一起上,废掉上官魔头!”一个修士暴筋瞪眼喊了一声。
此话极妙!明明没有计划,这样一说,就断了所有人的退路。就算不参与,事后也会被上官断清算。倒不如孤注一掷,拼上一把。如此一来,原先持观望态度的修士,全都加入了战局!
上官断身边的几个元婴,同时祭出了本命仙宝,以最厉害的杀招,攻向上官断的要害!
河对岸,一片青光飞烁,紫雾升腾。近百人自发摆成一个梯阵,以雷霆万钧之势,展开了一场“多对一”的围击。仙元撞击出的气浪,轰轰在河面炸开。
半空泛着五彩的光,声势威威赫赫!各色战械,杀气腾腾。森罗的阵势下,攻击密如暴雨!
气团裹挟着飞溅的水珠,四处波及。连彼岸的人和鬼,也感到了说不出的寒戾!
幽若空透过起伏的水幕,看着对面爆发的激战。那里上演的,似乎不只是一场围击,更是人类天性淋漓尽致的展示:暴力,残忍,背叛,反抗……战斗之激烈,令见者惊心。
而百名修士围攻下的上官断,全然不落下风。境界早已出神入化!
只见他化作无数个白衣虚影,在阵中游走,不但防守得当,攻击也游刃有余。时而合一,时而幻化,翩若惊鸿,迅如游龙。
身影虚虚实实,叫人捉摸不定。本该稳操胜券的修士们,在他面前,竟无法占得上风。随着战斗的推进,森森罗列的梯阵,被屡番击出了缺口。一声接一声惨叫,此起彼伏。干戈剑戟、仙宝法器,如同破铜烂铁,“哐当哐当”砸落在地!
上官断百忙之中向幽若空瞧了一眼,示威似的,把那些击落的修士和法器,一股脑儿向河这边扫荡而来。野果似的,掉得满地都是。
牛头们一哄而上,捡拾不费吹灰之力而得的修士们,用魂绳绑得结结实实的。
上官断的这一举动,让修士们愈发胆寒。厮杀和攻击,更趋白热化。
而某一刻,上官断似乎玩够了。忽然收了一切虚影。身如一片雪,轻盈盈的,从半空徐徐降落。
随着他的落地,空气以肉眼可见的形态变成了霜白。众人的呼吸,泛起了白烟。地面上,泛起一层洁白霜花。就连入口处的土俑,也凝出了冰晶。
所有修士,不管强大的,弱小的,拿刀的,持枪的,动作变得迟缓,渐渐的,凝固成了千姿百态的冰俑!
这一瞬间,幽若空浑身冷极了:对岸忽然降临的雪白世界,跟他识海中的“诛神”之境,是多么相像!
他心中直打颤,一种不详的预感,让他本能想拔腿就跑。可是,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定在那里,分毫动弹不得。
冰雪世界降临了!这边的随从和鬼奴们,全部陷入静止。只剩下上官断和幽若空,隔着如梦似幻的冰河,彼此对峙着。
他静静向幽若空看了少顷,一言不发,以无比缓慢而优美的姿势,演绎起了“诛神”!
幽若空的心神被击溃了,再也无法压制识海中呼啸的力量。上官断的身影,牵动着他的神魂。真气如江河激荡,奔涌不停!整个灵府,被一片漫漫冰雪占领!
灵魂深处,有一根尖刺要破土冲出!
那种要被夺舍似的感觉又来了。灵府快要炸裂了一般!好像有人拿着锤子和钉子,从内而外敲凿着他的魂魄!
幽若空抱住头,“啊”了一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在混乱而剧烈的痛楚中,他听见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一个温柔又威严的声音,“阿弟……阿弟…….禹极,醒来,醒来!”
幽若空难受坏了,捧住了头。死死闭住了眼睛。浑身筋脉鼓荡着,崩裂出了血口子。
恍惚之间,他从这皮囊中脱离了,魂魄飘飘荡荡,不由自主,向宇宙深空飘去。
他怀疑自己死了,心里焦急如焚:他死了,娘子怎么办?他的灵魂好似被沸水煎煮着,陷入一片无法言说痛苦和浑沌。
直至最后,他来到了一片洁白又多彩的世界!一切纷乱倏然一静!
是的,那是个洁白又多彩的世界!
白,却容纳了万色;静,却生机勃勃。柔光普照,万里清明,天地间,一片祥和圣洁。
他的视野里,有一片海,碧波清清;有一群山,巍峨多姿。还有一片雪松森林,静美而无垠。
脚下的路,如同铺满细碎的星光。他脚踏星河,走向一座雄壮华美的殿宇。
痛楚已离他远去。他沉进了一个温暖甜美的梦境里……梦里有他心心念念不舍的娘子。
她穿着一袭绝美的白衣,坐在殿前的一架秋千上。秋千是玉雪色的,两侧花坛中,鲜花正上演着绽放的过程。他惊喜万分,呢喃了一句,“宝贝……”拔步向她走去。
她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恬静。没有丝毫的妖戾之气。一朵柔美的微笑,缀在她的唇角。看上去那么的快乐,悠闲。一人独占天地之色,美得超越完美。
那样的她,让幽若空看痴了,心里莫名涌起了很多的泪。
这时,殿中走出来一个男子。是......他自己?!
身材比现在更雄伟,更威严,壮美如一尊天神。脸与他一模一样,却又好像更有神韵,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概。
就连走路,也彰显着绝世的力与美。
她见“他”来了,嘴角的波纹可爱地流动起来。凤眼里,漾起一丝俏皮温柔的光。抬头说,“夫君,我们一起去玩水吧?”
“好。我们陪烈儿去玩水。”他的声音温和,充满了无尽的怜爱。
幽若空听得疑惑,“我们是谁?我为何叫娘子‘烈儿’……不过,这样叫好像也不错。”
他和她站起身,相视而笑。就在这时,男人突然分化,变成了两个。一左一右,拉住娘子的手。
幽若空吃了一惊。果然是好荒唐的梦!
然而,下个瞬间,更荒唐的事发生了:他竟与分化出的那个男人重合了。傻愣愣的,不知发生了何事。
只听见另一个自己,用醇厚威严的声音说,“娘子,有没有觉得阿弟今日呆呆的?”
花溪烈扭过头来,对他好奇地笑,“禹极,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带你。”
“我想去。”幽若空听见自己说。
他不知为何成了叫“禹极”的人,反正是梦,不必深究了。
他和另一个自己,一人一边,拉着娘子一起飞。轻盈盈的,从山顶纵身跃下,落入了碧清温暖的海水中。
他们三个比肩遨游,像三条自由自在的鱼。整个大海,都是他们的。有时嬉戏追逐,有时飘在水面说话。他的妖精,是那么温柔、活泼又多情。
当他情不自禁抚触她时,她完全没有抗拒。甚至,热情得令他不敢相信。而另一个“他”,笑微微地看了一会,自然而然加入了他们......时而与他合为一体,时而又分开。简直说不清,到底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
这奇特的梦境里,绽放出了极致的快乐,它是那样的真切。让幽若空不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