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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三人同居(1 / 1)

就在皇绝音入眠后一个时辰后,夜色中,距离他房子远处又响起一声清晰的开门声,紧接着模模糊糊的脚步声响过后,又重回安静。

第二日,旭日东升,天际金芒静静倾洒入屋,悄无声息驱散了房中的黑暗,一声声清脆的鸟鸣声和若隐若现的水流汩汩声传入。

眼前隐隐约约一片昏黄的光影,皇绝音无意识皱皱眉心,翻了个身子,沉睡中避开光亮,继续睡着。

直到又过了一刻,他才缓慢睁开了眼,静静躺着不动,想到了什么,半晌后双眸清醒撑床坐起,抬手一解脑后黑带,一片明媚光线霎时耀眼而至,窗外鸟鸣声顿也清晰了许多。

皇绝音微垂眸避开稍有些刺目的光线,等适应了才重新抬起,见与他这几日所住处摆设一样的卧房,不假思索起身走向不远处摆放着盥洗用具的地方,稍作梳洗,便打开卧房门走了出去。

走到殿门前一顿步子,不假思索抬手,吱呀一声,开启了殿门。

房外的一切霎时清晰映入眼中,皇绝音看清了全貌,本还平静的眸光骤然冷厉一闪。被手指紧扣的门框上瞬间印下了十道一寸深的指印。这就是你们走的第一步棋吗?一丝邪芒从冷眸中疾闪而逝,皇绝音嘴角缓缓泻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天之厉,天之佛,你们这一步,真正是令吾惊喜。

就在此时,一声吱呀声从对岸传来,皇绝音眸色一喜,顿温润了整张面孔,急身化光掠过湖水,脚踏树梢,凌空一转身子,瞬间落在了小块卵石铺就的地面上,透过晨光照耀下,带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温柔喜悦,定定凝望着声源处门缝渐渐露出的身影。

“你!”昙儿打开竹屋房门,暂未注意到四周环境,只见伫立门前之人,昨夜被蒙眼带来的好奇眸色震住,刚要跨出的步子一顿,手指无意识紧握了下竹门,怔怔看了他半晌,才想起该说话,随即问道:“你也在这里?”爹娘说的五日后见面难道就是如此见?为何要弄得如此神神秘秘?

皇绝音看出她细微的动作,再加上那夜听到之言,晓得她心底复杂之紧张,带着温柔的眸色暂恢复了平和,压下激动,轻颔首如实告知:“昨夜圣王和圣后派人将吾带至此处,其他言语概不透露,本以为只有吾一个人,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顿了顿,凝视她一时不知该作何神色的面容,露出千年后第一次见面该有的恰到好处的欣悦道:“吾已来五日,本欲第一日就去探视你,却得知你不在。后来晓得你归来,圣王圣后同时亦下令不允许,吾也不好僭越,便只在自己殿四周走动。”

昙儿凝眸一闪,垂下了按在房门上的手,微微恢复了平静,对上他的视线力持平静,缓慢道:“合该吾回来之时便去见你。算来也有千年多未见,绝音姐姐一切可还好?”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又道:“请见谅!吾日后会改叫你皇绝音。”

“无妨!”皇绝音也未在意,凝眸轻叹一声,凝视她道:“昙儿,你实话实说,如今可原谅了吾?信中之言,你为让吾来此,必然避重就轻。”

昙儿闻言一怔,未料到他会如此问,凝眸一动不动看着他,咬唇沉默。

皇绝音见状,转而望向她所站之处的竹屋屋顶,无声中平静的眸色微微恍惚,嘴角无意识勾出了丝苦涩笑容,陷入回忆低哑出声:“在地藏净地借他身体与你在一起的那几月,是吾至现在最欢喜的一段时日。吾对不起你,利用了你之信任,做下了不可挽回之事。”

昙儿袖中手指紧了紧,谋得陡然复杂,沉凝看他身影:“你不该控制他,借他身体。你对吾做任何事,吾都可以原谅释怀,甚至……唯独此事不能,你不该坏了他修行。他是吾之亲人,你这一举,让吾险些失去险些失去一个亲人,和一个无话不谈的知己。”

顿了顿,昙儿骤收回了视线,不再看他,黯然道:“这个知己,如今,吾已不知该如何面对!”

皇绝音闻言,见她省略了“甚至”两字之后的话,心底沉涩,随即收回了视线,对上她的侧脸沉黯了嗓音,暗哑缓慢道:“你明白吾身非男非女,并无人世间众人所知之性别。皇秦帝国真正皇族许久前便已消亡,被吾族暗中取而代之。吾族之人除非婚娶同族之人,以各自上古之邪力,互相交融,否则无法绵延子嗣。而与他族,唯独承继历代王功的吾有法,就是借体。你信中多言及喜爱孩子之事,吾纵使日后娶了你,也无法使你有孕。而你当时心中有他。你曾戏言过若是能有心爱之人的孩子,即使不能嫁给他也无妨。你虽戏言,吾却有了私心,蕴果谛魂情况,只要吾借体,便可让你有了他之孩子,到时吾再娶你,所有的难题便都解决了。”

说着苦涩笑笑,一动不动深深凝视她:“前面吾已做,至于最后的娶你却是奢望你心中并无吾,一心全被蕴果谛魂占据,而他根本不可能还俗,你心知肚明。纵使与他无法成就良缘,你也从未在未来夫婿之选中,把吾纳入考量。是吾自私,为了争取这一丝可能,最后才使了手段。吾本要在你有孕时便彻底散了你原有神智,完全为吾所有,后却又有犹豫,只好将此功力压制在孩子体内,为吾考虑是否如此做留出时间。”

“荒谬!”昙儿闻言刷的抬眸,亦能体味他求而不得之痛,想到自己对蕴果谛魂之意,心底难受,沉凝直视他压抑道:“你为何不问问吾是何想法便自作主张?”

话音刚落,昙儿气抑攻心,再加上她腹中邪力受到同脉父源邪力吸引,陡然有些躁动,腹中一痛,身子瞬间站立不稳,昙儿急手一按旁边房门,却仍是支撑不住,靠着房门向地上滑去。

“昙儿!”皇绝音眸色一变,已晓得她因何如此,急飞身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尚未坠地的身子,还是实体的另一只手顿化成墨绿色虚气,穿透她腹间衣物,按在她腹上,以邪法安抚压制她腹中之子。

片刻后,腹中躁动缓缓停止,昙儿因疼痛发白的面色渐渐恢复了正常。

皇绝音这才撤回手,墨绿色虚气光华一闪,恢复成了人之手,扶着她的胳膊欲要带她回到房内坐下:“可还好?”

昙儿摇头,不想回去坐下,皇绝音便陪她站在了门口。

晓得是她方才心绪太过躁动引起封印松动,才让腹中孩子有了可乘之机,昙儿让他撤去了搀扶的手,才凝眸恢复平静看他:“孩子可有事?”

“无事!”皇绝音对上她又散去怒气,一片冰雪圣洁的干净眸子,轻叹一声:“他只是感觉到吾之存在而已。方才吾又在你父母封印外加了一道封印,日后驱除邪气之前,便不会再出现此事。”

说完才发觉二人说了太多过去沉重之事,随即垂眸看着她认真道:“所有事情日后吾会给你个交代,现在暂先不谈。你方才模样,想必也不知圣王圣后此安排。你吾皆初到此地,先看看四周情况,了解下处境如何。”

昙儿闻言垂眸暂压下了心底各种心绪,才抬眸平静看了他一眼,颔首:“嗯。”

皇绝音随即转眸先望向了昨夜安睡的宫殿模样,突然叹了一声,伸手一指流瀑之旁的宫殿,回眸看向昙儿,认真问:“这宫殿你可看着眼熟?”

昙儿顺着他手指看去,这才细细从左到右端详,半晌后微皱了皱眉,略一思索,对上他的视线若有所思凝眸道:“像你曾给吾看过的一幅画中所绘!”

皇绝音心底闪过一丝柔暖喜悦,她都记着,虽然只是以朋友之情而记着,有此总胜于无,随即温和道:“这是吾在皇秦帝国的寝殿。圣王圣后该是派人去过吾皇宫,才照其在此修建而成。”

昙儿见他说得平静,竟还带着丝笑意,眸光一闪,收回了视线:“你皇宫的守卫可以替换了,虽然吾几位叔叔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发现的。”

皇绝音听她言语带着千年前二人闲话时的随心所欲,微叹,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而向前迈了数十步,又扫过她,望向她昨夜睡过的竹屋:“你回身看看它。”

昙儿见他眸色凝沉中还带着回忆,微诧异亦像他方才般走动后才回身,如此方能看到房子全貌。

却在看清时,不可置信怔了一怔,心头骤涌起丝复杂,昙儿一紧袖中手指,力持平静道:“地藏净地的竹屋!”她昨夜睡的房间,便是她在地藏净地时所住侧房。那么主屋,昙儿不由又转眸直接寻到了其位置所在,见密实的房门紧闭,下意识回眸看向他,皱眉不解,若有所思道:“爹娘这么做是何意思?又是竹屋,又是你的宫殿?”

皇绝音闻言眸底精芒闪过后,平静缓慢环视这周围景致,许久后收回平静看着昙儿道:“瀑布依山飞落,汇成曲流,将吾靠山的宫殿和你倚山的竹屋隔在两岸。三山成环抱之势,曲流顺峡谷而出,此景中若将吾宫殿去掉,便完全是龠胜明峦的地藏净地。若蕴果谛魂在此,此地景致便全了。”

昙儿听到此名,见他说出时有些暗咬牙关和不情愿,黯然一叹后,对上他的视线,莫名竟控制不住露出了见到他的第一抹复杂笑容:“皇绝音,你最不想提起之人便是他,既不愿又何必说这个名字,自讨苦吃。莫忘了吾写信让你来是为何事。吾无法释然你对他做过之事,但这不影响你吾日后相处。”

说着一顿,平静继续道:“你不必勉强自己说不喜欢的人。他是吾敬重的果子叔叔,过去之事,吾对他已释然,可以轻易言说,你却不同。等你何时亦能对他如吾时,再说吧,吾不会心生怨怼。”

皇绝音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为人着想,心头发暖,扫了眼紧闭的主屋房门,才看向她轻叹一声:“这,并非是吾想说,而是……”

陡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毫无预兆响起,紧接着声音停止,房门随即吱呀一声开启,

“你们?”

“你们也在这里?”

皇绝音平静抬眸,对上蕴果谛魂稍微诧异的眸子,平和一笑:“我们又第三次不约而见了!”天之厉,天之佛,你们这步棋走得妙极,吾这颗棋子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昙儿眸孔震惊微缩了缩,心底一颤,袖袍中手指骤紧,急压下了心底瞬间翻涌而起的波澜,强迫自己露出丝诧异,随即便是反应过来的惊喜:“果子叔叔何时来了异诞之脉,怎么也未通知人来告诉吾一声?还有叔叔竟也被爹娘算计了?”

蕴果谛魂看着二人并立站在一起,衣袂因风而不时贴在一起,还有昙儿果真是视他如长辈的眸光,无意识一紧掩在袖下的垂挂的念珠,初时的惊讶收起后,慈悲眸中露出丝长辈该有的神色,看着昙儿平和道:“吾来探视你爹娘。自你爹化死为生后,终于有了空闲,便启程而至。未曾料到的那日,皇绝音亦在,他是为了你来此。”

说着顿了顿,才继续道:“看到你们二人如此,吾心甚慰,日后好生相处。孽始便能成就善果。”

皇绝音眸底笑意一浓,颔首:“此事圣者可以放心。”蕴果谛魂,你当真现在只是地藏圣者之心吗?当初你那隐藏至深的一丝被影响的心绪,当真不存了吗?

昙儿本就未有过奢望,如今见他周身佛光精纯,明显修为更进,听了他之言,急压下翻涌难止的苦涩,笑意更甚:“吾性情如何,果子叔叔最是清楚,自然会和他认真相处,为了吾,也为了腹中孩子。”

说着一顿,转眸凝向皇绝音,带着只有他才能发现的涩然笑意低语:“扶吾一会儿吧,站了这许久,吾有些累。”

皇绝音晓得她是因蕴果谛魂才会如此,笑眸中复杂一闪,不假思索便抬手扶住了她,几乎让她半个身子靠在他肩头,关切道:“吾扶你回去休息吧?”原来那一掌根本未曾让你对他的情减少半分,你宁肯自己掩藏,也不愿他看到你之真实心绪而有愧疚。你如此,他只会当你已经彻底释然放下,你亦想给他如此错觉,这既是你之心愿,吾助你达成。莫怪吾借此时机行事,斩断你们二人间还有的任何可能。

昙儿靠着他支撑,笑摇了摇头,“总不能果子叔叔一出现,吾便离开,这太失礼数了。”

蕴果谛魂看着二人言语时的神色变化,皆是那时皇绝音女装来寻昙儿时,二人默契笑语之旧景,千年虽过,却未曾有任何改变,他们之间情分亦不浅,若日后果真昙儿能移情,对她才是最好,皇绝音会对她和孩子精心照顾,至于……

未再多想他来此之原因,慈悲眸色平静一凝,蕴果谛魂跨出了房门不再看四眸相对交谈的二人,转而凝眸看不出心绪望向了四周,白色袈裟和紧扣在他指尖的念珠在晨风下微微扬了扬。

昙儿对皇绝音说完后便看向蕴果谛魂笑道:“依爹娘和果子叔叔关系,他们肯定将吾和皇绝音之事告诉你了,你出现在此,不会是受爹娘之托来监视我们进展如何吧?”

蕴果谛魂瞬息间已对周围了然于心,闻言收回了视线,这才想起,凝视她道:“非是监视,你爹娘答应不插手你和皇绝音之事,明暗都不会派人再来做此事。”

滑落也还是没有说他为何会出现在此,便接着道:“既然站累了,和皇绝音回房去坐着吧,吾去弄早膳。你爹娘这里没有安排一个伺人,该是要我们自己动手。”

说完平静看向皇绝音道:“扶她进去。”不待二人说什么,便转身轻车熟路地向竹屋的膳房位置走去,只留下他们言谈,他在此显得多余。天之厉和天之佛那日所言之意,日后他确实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昙儿看着他一身白色袈裟在佛竹屋转弯处消失,才收起了面上笑意,还曾红润的面色顿时露出了功力强压下的苍白,无力靠在皇绝音肩头,抬眸恍惚看着他喃喃道:“他还是没说为何会出现在此。”

皇绝音心底艰冷嫉妒,面上却只能带着平静温和,凝视她道:“他方才其实已经说了。你爹娘不插手我们之事,可担心你,又不能言而无信。但他们信不过吾,恰好蕴果谛魂在异诞之脉要长住,他知晓事情来龙去脉,你又不可能将他驱逐出此处,让他在此注意吾之动向是最合适人选,他们如此便可安心了。”

见她突然皱紧了眉心,了然她是何想法,皇绝音叹息一声道:“吾对你做过之事,若是异诞之脉有人信任吾,反倒该令吾诧异了。有蕴果谛魂在,也是件好事,众人能安心,也能证明吾诚挚之心。”

昙儿听到最后一句,本还不赞同双天做法的心思陡然一散,沉凝看了他一眼,骤收回视线,提步向竹屋自己的房间走去:“若是诚挚,你不该是立刻以吾为重,驱除邪力,让吾平安诞子吗?”

皇绝音随步而去,闻言轻叹一声,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对上她沉凝回望向他的双眸,如实缓慢道:“若是千年前,吾可以立刻动手。但现在,事情并非你所知那般简单。当初做计时,并未料到会有这千年之隔,如今出了变化,方才之所以封印,亦是因为这变化脱出了吾掌握,必须及时终止。给吾些时间弄清楚,方能保证你和他之孩子无事,驱除那个你们不想要的孩子。”

“不想要的孩子?”昙儿本还有几分怨愤的眸色一怔,骤一把扣住了他胳膊,脑中有些混乱,急皱眉道:“你是何意思?什么不想要的孩子?”皇绝音神色不是做假,娘那时告诉她身体真实情况时,还对她隐瞒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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