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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历劫之急(1 / 1)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天之厉低沉一笑,平静打断了他的话:“吾要做什么不重要,你只需知道,吾经历过的一切绝不会再让她经受。”

顿了顿幕然想起了什么,眸色微沉,凝肃望进他眼中,“今夜之事,绝不可泄露让任何人知晓,包括昙儿。以后你吾书信秘密往来,不可让她发现,若是发现……”

蕴果谛魂放在胸口念珠上拨弄的指尖一顿,对视他不假思索道:“放心。即使以那三件事为要求,吾也缄口不言。”

天之厉意有所指低沉道:“只要昙儿提出要求,不违背渡化苍生之愿,你必须答应,这是承诺,你现在对吾之诺已是违背当初之言无限之门。”

蕴果谛魂凝眸对视:“事有轻重。”

天之厉一笑,双眸落下定在了合住的经书上,见掌心大小的金色“律”字被无意压在他指腹下,眸色一凝,缓慢道:“你当知佛法修为越高者,破戒所损修为要重于一般僧人。而你地藏王不止要损百年修为,还要自设佛狱受惩百日。”

蕴果谛魂手指轻动,移开书册,垂眸看向露出的“律”字:“至佛以命渡得苍生,吾自也能舍修为渡得你和她出忧痛。戒律若是阻止渡化苍生之愿,便违了定它之意义,有不如无。非常之时,可以违背它,再领受惩戒无妨。”

天之厉眸底沉笑一闪,伸手将经书移向他,以指一点“律”字:“须好好引导昙儿学此戒律,不要提出不该提出之要求为难你,吾不想看到同盟者因此利益受损。”

蕴果谛魂转眸望去定了片刻,重又抬眸对上他之视线:“昙儿不一定会发现,也不见得会提要求要知晓事情,吾不会让此事发生。”

天之厉眸色微凝,低沉道:“她身具有被封印的荒神之力,随着长大,力量逐渐恢复,要知晓一些事情很容易。这会成为你吾难以预料的意外变数。异诞之脉在吾掌控之中,任何变化吾心中有数,但昙儿在这里,须靠你杜绝任何可能……”

蕴果谛魂轻叹一声,眉心微皱了皱打断他的话:“天之厉,你并未对吾坦诚相告,吾要了解昙儿到底为何成了变数。照你先前所言不足以说明昙儿是变数,而且你白日和至佛对吾所言有漏洞。”

天之厉突然沉默,垂眸凝思半晌后才出声:“漏洞在何处?你又看出了什么?”

蕴果谛魂微扶案桌起身,凝光垂眸,定在他身上肃声道:“那日昙儿会发现你和至佛谈论禅定九天必先修佛法,分明是你刻意而为,以你和至佛的功力修为不可能发现不了她。但至佛毫不怀疑的相信,该是你使了手段误导她。吾不知你当时用了何种办法,也不必知道,现在关键是,昙儿,她到底有什么问题,竟然让你也将她排布在了计划之中。”

天之厉低沉一笑,缓慢起身微整褶皱的衣袍,平视凝沉他:“上午闲言碎语中你都能觑得蛛丝马迹,吾选择信任你果然无错。昙儿的问题,是她身上的荒神之力,近几年正一点一点逐渐恢复,到今年便是迥异过往的一次折点。两个月后,她所拥有的此神力,在吾发病时,足以轻易探知吾病症,不论她在异诞之脉何处。病症重新爆发就在近几年内,至于何时何地,吾无法预知,只能提早将她送到此处,防范未然。吾虽有荒神之力可与她对抗,但不能随意动用,否则病情会更快加重恶化。有限敢使的几次吾只能用来隐瞒楼至,无暇应付她。”

说着顿了顿,微负手,移开视线望向远处的圣殿之柱,别无选择凝重道:“若让昙儿感知出吾命力耗竭,莫看她小,但好奇探究心重,聪敏异常,不知所以然誓不罢休,除非她自己证实,否则绝不会相信吾言语。时刻有个孩子注意你一举一动,防不胜防,吾身体有恙之事极易泄露,她如此年龄不该有愁闷,而且也不懂掩饰隐瞒,楼至见到听到定也会生疑,如此吾前面费劲心思所做安排功亏一篑,要再想隐瞒绝无可能。吾或许还能活十几年,不必让她和孩子们处在一片阴云中。未来等到再无办法隐瞒,也就到了进行开始吾方才所言的计划时。”

蕴果谛魂不料事情竟是如此,眸色微凝,看向他的侧影,暗叹了口气,若非至佛死时散尽了一身荒神之力,此时又将是何种情形?

天之厉话音落后,二人各自敛思,殿内暂时安静了下来。

良久后,蕴果谛魂出声提醒道:“昙儿中途每年还有五日在异诞之脉,你并无法保证此时不犯病。”

天之厉听了并无继续想对策,反是平静收回凝视天火的视线,隔着案几转向他:“这是吾现在要你做的第二件事,最近几年内,每年让昙儿回一次,但是要改变时间,吾会在病症犯过后,暗中给你去信,你让野胡禅此时送昙儿回来,并附信告知楼至为何变了时间,信中该如何写,你定心中有数超能建筑师。白日吾当着楼至面与你说的时间不作数。”

蕴果谛魂听出问题,骤皱眉看他:“最近几年?”

天之厉颔首平静道:“吾无法预知再发病是何种情形,有多严重。不过,但凡病皆由轻到重,数年前发病也依循此理,故现在所言是按常理推断。最近几年发病应当次数少,也不严重。但过了这四五年的未来,病情必然会加重,间隔时间也会越来越短,纵使吾去信告知你,也无法保证昙儿他们回到异诞之脉时,吾不会再次犯病。”

顿了顿,一丝复杂黯光闪过,果决沉稳望进他眼中:“到那时,吾要你将昙儿留在龠胜明峦,永远不要让她回家,除非收到吾通知你进行计划之信。如何让楼至和昙儿都认为如此安排合情合理,还欣然对之,便劳你费心去想办法。”

蕴果谛魂拈着胸口念珠的手指一紧,眉头拧成了一团乱麻:“你当真要如此做?事情尚未到那时,病情不一定严重到连十五日都不能间隔的地步。”

天之厉看他不赞同神色,突然轻笑一声,微凝黑眸,低沉道:“一切都有可能,今夜告知,你可提前做安排,若将来应验,便依今夜所言行事。若不是,于吾而言是意外之喜,昙儿还可再多回几次异诞之脉,吾能再见见她。至于楼至,吾早在许久前就布下了毫无破绽的心疾假象,这几年也不定时假意犯病,劫尘他们配合无间,无泄露之虞,未来病情若加重到不合心疾情况时,吾再稍使荒神之力继续欺瞒楼至。若剑布衣时空回返后,此病仍然无救,也足以拖到吾死之时再让她知晓真相。”

心口骤然涌起一丝憋窒,压抑难消,蕴果谛魂听完他的话不忍收回了视线,避开他平静却绝然的眸色,定定看向圣石天火,沉默良久后,一阖眸,在闪烁的火光中沉叹出声:“吾答应你!”

天之厉,若病无救,你的计划就是让昙儿到时,回去见你最后一面知晓真相吗?十多年的分别,十多年的期待,她未在你身边,一朝欢喜回家,竟是死别,你让她看着你死去如何自处?这十年的不见不亲,以距离时间生疏关系,是你不忍说出的这一切举动背后的最根本原因之一,可你当真以为如此便能淡了你们间的父女亲情,让昙儿不觉失父之痛吗?

要密谈之事已经说完,天之厉见他沉思,也不打扰,低沉出声告辞后转身向殿外走去。

偌大的殿内一时只有脚步声和衣袍窸窣声,飘落的余音渐渐沉寂恢复了深夜该有的安静。

天之厉掌心轻抬,五指一合,一道黑色光劲儿嗖然飞出,瞬间散去了隔绝殿内外的黑色闇气,吱呀一声开门,就在跨步时。

“稍等!”一声似猛然回神的刚毅声音骤破殿传来。

天之厉脚步一顿,回身平静望去:“还有何事?”

蕴果谛魂对上他之视线凝肃道:“吾要知晓其他安排的全部进展。”顿了顿,眸色微闪出丝希望,又继续道:“或许佛乡和龠胜明峦能找到办法,吾竭能一寻。如你所言,未来一切皆有可能。”

天之厉见他神色一片庄重肃穆,往昔此容色是配合楼至要杀他而后止,如今却是为救他,叹笑应了一声颔首,掌提功力,顿化光消失在了殿门口。“多谢!”

低沉余音随着他不见飘散在夜风中,未留多久旋即湮没不闻。殿门口只剩下了倾泻而入的月色,尤有一丝丝圣气随着清辉缭绕。

蕴果谛魂眸色紧凝,一拂白裟,一道圣耀佛光飞出,殿门一时受力光闪,吱呀一声阖住,收回的视线不由怔怔落在了天之厉方才坐过的蒲团上。他以为所有事情都已过去,异诞之脉和苦境,天之厉和至佛,厉族和苦境诸族,终于能风平浪静,没想到竟发展至此,艰难才得的安宁又要打破,这场劫难,若过不了,一切又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圣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衬着夜色多了丝暗沉王妃不洞房全文。

良久后,蕴果谛魂才熄火了圣石天火,垂眸凝思,踏着刚毅缓慢的步子回到殿东侧的房中入睡。

天之厉回到卧房,掀起帘帷静静看着熟睡的天之佛和昙儿半晌,不由俯身轻吻了吻二人面颊,见她如昙儿一般蹙了蹙眉,露出丝交织着万千心绪的复杂淡笑,才褪了衣物上床搂着她的身子,撤去控制二人沉睡不会醒来的荒神之力,阖眸入睡。

第二日,天之厉和天之佛按所言伪装出适合的身份,带着昙儿遍览龠胜明峦,行到西侧释教统辖之处,见有许多男女幼童被父母带着在禅院寺院各处盘桓,亦如他们般,也有不少年轻女子男子在寺院内进香询问事情,昙儿好奇睁着眼睛一个个看着,跟异诞之脉所见完全不一样,不时激动惊呼两声。

天之厉和天之佛见此,走到不远处名叫禅肆阁的亭中坐下,放手任由昙儿在他们视线内的寺院内独自观览。

眼前各个不同佛法法门修者清净或立,或行,或言,俗世诸人来来往往,穿行。

天之佛静静凝望着这恍如隔世之景,唇间不由溢出丝轻轻叹息。

天之厉余光见她陷入回忆,收回注意昙儿的视线,无人注意此处,骤轻搂住她的腰身,低沉笑问:“想到了什么?”

天之佛回神,急压下他的手,睨他一眼,无奈笑语:“佛门重地,别动手动脚。吾不过是想起初在他处修行时亦有今日之景。”

话音刚落,“娘!爹!”

天之厉和天之佛停下话音,望向声音处。

昙儿兴冲冲从远处大叫着跑进厅内,身上的衣带飞舞,直奔过去钻进了天之佛怀里,好奇仰头不解道:“这里今日为什么这么多人啊?而且也不像娘讲的是庙会啊!”

天之佛一笑,还以为她怎么了,从衣侧取出绢帕擦了擦她头上溢出的汗珠,贴近她耳边低声道:“娘已许久不理佛事,今日亦非吾所了解之特殊时日,无法回答你。日后等你在此待久了便可知晓。”

昙儿哎的叹了口气,本还想从她口里知晓的期待眼神一暗,趴在她胸口咕哝一句:“好吧,那我以后知道了回去告诉娘。”刚说完募得才想起来,急又看向她笑眯眯道:“果子叔叔一定知道!”

天之佛一笑,伸手拿下了她头上不知何时沾上的树叶,摇了摇头,凝视她低语嘱咐:“你果子叔叔事情多,以后像这种小事切记不要去打扰他。在这儿待得久了,你慢慢就会晓得,不必如此着急。”

昙儿撇了撇嘴,也知她说得对,小眼睛无奈一闪,趴在她怀里蹭了蹭嘀咕道:“那就听娘的话吧。”

天之佛笑抚了抚她的头,看向天之厉:“我们再到他处看看。这里变化之大,与吾所见已是大不相同,若非看到名碑,险些认不出来。”

昙儿一听还有其他的地方去看,又高兴起来,从天之佛怀里出来,晶亮看向天之厉伸出一只小手:“爹,拉住!”

天之厉笑握住,和天之佛一人拉一只,走出了禅肆亭,才凝功带着她向儒教辖地而去。

借着本身功力之强,往来各处皆是眨眼之事,三人不到一日粗略游看完了各处,昙儿记忆极好,所走过的路线有什么东西全部记得清清楚楚。天之厉和天之佛带她如此快观览便也有此意,对此地熟悉了,她对陌生之地的不适便能很快散去,而且今日匆匆忙忙,有许多胜佳奇景奇物都未细观,也让她初到一地的激动多维持些,后日早晨离开,便不至于太过伤心。

晚上等昙儿沉沉睡熟了,天之厉转身搂住了天之佛的身子,贴近她耳边低沉出声问:“释教佛门今日是何日子?”

天之佛早知他要问,只是没想到一直拖到现在,一笑,启唇低语:“是招收佛门弟子之日,你该注意到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中央高塔之上的大雄宝殿都市堕天使最新章节。里面所列之男子女子,男童女童,皆是诸法门主持无意中而遇得的有缘佛门之人,日后他们一同带发修行,接触各部法门佛法佛事,半年之后,会有一场佛法历劫,通过此劫后,便可知自己根性与何种法门更近,最后选定一种法门可受戒为三宝弟子,也可继续为俗家弟子认真修习。近根性之法门能更好通达佛法奥义,得大功德,修成正果。法门虽不同,但殊途同归。”

天之厉眉心微皱,搂着她的手轻移到了她肩头一按:“你当初就是如此选择了背负万罪的修行法门。”

天之佛微动身子,小心不弄醒昙儿,对上意味不明的黑眸狐疑点了点头:“吾之根性近此法门,为何皱眉?”

天之厉见她蒙昧神色忍不住沉沉一笑,将她的身子往怀里牢牢一锁,吻向她唇边:“这法门倒是与你冷硬极端,决绝固执根性极配,该出手时绝不手软。”

天之佛一愣:“是吗?”

天之厉收起了笑意,凝视她沉沉叹了一声:“是!”

这声音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她让他很头疼吗?天之佛微微笑着闪了闪双眸。

天之厉见她故作不知,被下的手指缓移至她心口,细细感受了片刻规律的心跳声和她身上的暖热才启唇,再出的低沉嗓音多了丝叹息:“你对谁都不手软,对吾如此,对自己亦如此。”

顿了顿,天之厉眸底露出丝强势,望进她眸中,低沉笑道:“除此外,皮相下此心尚有的别种极端,倒是让吾欲罢不能,迥别上述。那时早窥破你根性,吾便早拟正策。如今,你躺在吾怀里了。”

天之佛小心放开搂着昙儿的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转过轻轻握住,回想往事,暗睨他一眼:“不择手段的正策,阴谋。”

天之厉笑吻了吻她的唇,深深凝进她眸中,低沉出声:“既然识破,为何还要入瓮?”

天之佛无奈一叹,手指重又将他重按在心口:“是某些时候令你痛恨至极的根性所害。吾真成也是它,败也是它。”

天之厉见她眸底暗隐地情意,心头微动,微沉头压住她的唇轻轻摩挲吻着,不再说话。

天之佛不料他突然如此,察觉出了他气息欲念浓重,心头微颤,轻轻阖住了眸,启唇让他舌尖探入,手指一紧按住了他抚在心口的手,缠绵轻轻回吻着。

天之厉眸色陡暗,骤压紧她的唇,不留一丝缝隙,深深吞噬吮吻着她的气息。卧房内渐起浅浅的轻喘声。

此时的殿外夜风绵绵,月色静静斜照入整个卧房,无声无息落在垂落遮挡的帘帷上,从中飘出的气息渐渐开始变得开始有些凌乱粗重。

天之厉见她面色淡飞薄红亦是动了情,一阖双眸,吮吻的唇骤顿,离开她的唇,落身枕旁,紧埋在她披散的发丝间沉沉呼吸,平复着身上欲念。

天之佛起伏着胸口,红面睁眸看了□旁的昙儿,见她睡得依然深沉,才放软了身子,倚靠在他绷紧发热的胸口。

许久后,二人都平静了些,天之厉才又出声问出了尚未完的话:“既然知晓今日是情形,为何骗昙儿?”

天之佛轻叹一声:“昙儿性子你也晓得。你吾已做决定让她独修,便不能再提任何众人共修之事。今日之情形,她之欢喜激动,只当是别人来此游览,若晓得是众人共修,只怕独修时时时惦记着,越发想了解众人共修是何情况,心有杂念,独修时不能静心。”

顿了顿无奈蹙眉:游之俺是奶妈最新章节。数年过去,吾也忘记龠胜明峦释教今日有此盛事。那会儿已带她进去了,若仓促离开,反更让她有探索之心,只能如此认真敷衍,她便会渐渐淡忘今日所见,不生执念。”

果真与他猜测一般,天之厉笑嗯了一声。随后二热又闲话了一些杂事,才阖眸入睡。

第三日,蕴果谛魂放下了手头所有事务,陪了天之厉天之佛和昙儿整整一日,将拟好的大概引导昙儿之法和二人做了商量,天之佛细看过,将几处不合适的地方微做调整,最后定了下来,后续再根据昙儿修习变化调变。

禅定九天本是天之佛在负罪法门基础上所创,故昙儿欲练功,必须深解此法门。蕴果谛魂为佛乡地藏圣者,所修持法门是舍身发慈悲渡化大愿,对恶横以渡化,看似与天之佛负罪法门斩罪恶于微末间极端相左,其中艰难不易却是殊途同归,故是引导昙儿修习佛法除她之外的最佳之选,恰好亦能借助龠胜明峦圣气。

蕴果谛魂安排昙儿住在了他平日修持法门的地藏净地,就在圣殿背靠着的一座山峦之中,四周层林掩抑,流水潺潺,一座清净简单的竹屋坐落在溪水之旁的空地上,一应简单生活所需皆有,一缕一缕的圣气缭绕在四周,云烟遮蔽下,寂静无人,不时灵禽飞过,回荡起一声一声的悦耳啼鸣,幽深空灵响彻整个山谷。

天之厉和天之佛昙儿送来时,昙儿看清四周情形,没有一个人啊!瞪眼错愕紧拉住了天之佛的手,急低声怯怯问:“娘,就我一个人在这里住吗?”这深山老林,好是好,可也太可怕了!

天之佛垂眸见她害怕,安抚笑了笑:“蕴果谛魂还有三名亲随他之僧尼也在这里,他们陪你一同修行,蕴果谛魂亦会时常来此住。”

昙儿这才放了心,她还以为就让她一个人住,不由看向一旁的蕴果谛魂,一眨一眨晶亮的眼睛问:“叔叔只住在圣殿不来这里住吗?那你要怎么教导我佛法?”

蕴果谛魂凝向她淡笑:“两处皆住,随事情需要变化而定,至于教导吾会回到此处,过几日吾会安排,不比担心。”

昙儿小眼睛内微微泛出丝喜悦,彻底放松了下来。有她心里觉得熟悉的人在就好。

蕴果谛魂随即吩咐尼女将紧挨他房间旁的另一间竹屋收拾出来,便是昙儿这十五年在此地的住处。这日晚上天之厉天之佛没有回圣殿旁的客房,陪着昙儿在此住了一夜,先让她习惯一下。

三日疏忽而过,次日早晨天亮时,天之厉和天之佛带着昙儿和蕴果谛魂用过早膳后启程离开,蕴果谛魂将二人送至龠胜明峦十里之外才走下马车,天之厉看出昙儿神色闷闷不乐,眼睛发红,留下她们母女在车上,缓步先下车与蕴果谛魂闲言。

天之佛看向依偎在怀里自早上便一言不发的她,暗叹一声,压下不舍,带笑道:“下车吧,送娘到此就可以了。明年这会儿回家就能见吾和你爹,要认真随蕴果谛魂修习佛法。还记得娘昨夜嘱咐你的话吗?”

昙儿对上她关心的眸光,闷闷点了点头:“记得!”随即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埋头在她怀里又是不说话。

天之佛见她如此,心里也难受,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阖眸伸手静静抱住她的小身子在怀。如今她还是如此小,再过一年,便又长大些,一年一年,越来越高,她是再不能如此抱她了。

许久后,昙儿听着她心跳声,想起昨夜答应了她的事,死死压下了心口酸涩,才抬眸看向她红着小眼睛低低出声:“娘抱我下去吧。”

天之佛强颜一笑:“嗯!”

天之厉和蕴果谛魂见她们二人下车,停下了话音。

天之佛抱着昙儿走近蕴果谛魂,俯身放下,让她站在他旁边,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听你果子叔叔的话云胡不喜。娘和你爹这就走了!”

昙儿本以为她能忍住,结果一听走字,心头一颤,双眸不受控制骤涌起了泪水:“娘!”

天之佛见她如此模样,喉间骤然哽涩,双眸微微红了红,用指腹轻擦了擦她眼角,强颜笑脸哄道:“昨夜跟娘说好的不哭,怎么哭了?”

本还在眼底打转儿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昙儿急抬起小手擦着,她答应娘了,她,幕然垂头紧紧咬着唇,压抑着低泣出声:“我……我不哭,娘……娘和爹走吧,明年我就回家看你们。”

天之佛见她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心里难受,眼中竟似有泪光闪烁,抚在她头上的手微紧了紧,天之厉眉心一拧,若让昙儿看到她这副模样,哭得更走不了了,随即伸手将她的手拉了回来,看向蕴果谛魂道:“昙儿便交给你了,我们告辞。”

蕴果谛魂颔首一笑:“路上保重,昙儿在吾这里你们放心。”

天之厉最后看了眼昙儿垂头伤心落泪的小身子,胸口微窒,黑眸底闪过丝为父的心疼,不由抿紧了唇,也不敢再跟她说话,只怕她哭得更厉害了,果决强拉着天之佛转身上了马车。

“啪”的一声马鞭扬落,静谧的山道上骤起嘹亮的马鸣长嘶,神驹之身被雄浑沉霸的黑色闇气笼罩,前蹄骤腾空而起,瞬间化作光球消失在眼前。只剩下了地上残留的车痕,在晨光下清晰入目。一丝带着泥土清新的清风拂过,微微吹动起了地上的沙土飘飞。

昙儿听到马鸣声才敢抬起流着泪发红的小眼睛静静望着它消失,边看边擦着眼泪,娘刚刚眼睛也红了,看不到她哭应该就不会伤心了,都是她害的,她要不哭娘刚刚也不会难受。

蕴果谛魂看不到马车奔驰的身影后收回视线,转向旁边流泪的昙儿,用天之佛留下的绢帕给她擦了擦眼角,拉住她的小手:“随吾回去吧!”

昙儿止住泪红着眼睛仰头看他,点了点头:“嗯。”

蕴果谛魂将绢帕递给她收着,握紧她的手骤提元功,周身佛光一闪,带着她化光消失回向龠胜明峦。这日蕴果谛魂未开始讲授佛法,只让其坐在身旁,拿了经书给她看,他则处理诸事,闲暇时给她讲几个佛经之轻松典故,问问她方才读经所得。

见他如此温和,昙儿竟觉得他平静说经时的模样有点儿像天之佛给她读经,熟悉感一强,不知不觉间渐忘了分别的伤心,小眼睛随时都要看到他在视线内,微微恢复了些那日刚来的活泼机灵,不时问些古灵精怪却又甚有趣味的问题。

蕴果谛魂见此,放下了心,每见她发问,便停下手中之事,对上她好奇晶亮的双眸一笑认真解答,他还担心会需两三日才能好些。

晚上蕴果谛魂亲自将她送到了地藏净地休息,等她收拾洗漱躺在床上后,却也并未离去,而是凝功化出一个蒲团席地而坐。

昙儿阖住要睡的眼不时睁开,害怕睡不安稳望向房内之人。

蕴果谛魂发现,果真是至佛特意嘱咐过他的情形,抬眸对上她的视线温和道:“安心睡吧,吾今夜就在这里,不离开。”

昙儿低低嗯了一声,才又阖眸。

本以为如此她能睡着了,没想到直到深夜她还在辗转,睡不安稳,迷迷糊糊间总是突然睁开眼不安恐惧望向他,蕴果谛魂暗叹,眸色一凝,垂眸想了片刻,才从蒲团上起身走向床头坐下,伸手轻覆在她一只小手。如此可有用?

有人在的暖热气息毫不间断的传入手间,昙儿小手下意识一紧抓住了他的两根手指头,能够确认身旁熟悉之人在,心里莫名的惊恐缓缓被安抚下来,她后半夜才渐渐安稳,安心的沉沉入睡,小手却并不如睡熟的人般放松,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指头窃隋。

蕴果谛魂眸色一松,放了心,未收回手就如此任她握着,阖眸就此进入了禅定。

此时正回奔异诞之脉的马车内,天之佛掀起马车围帘望向龠胜明峦的方向,夜色越来越深,眸底自入夜便有的担忧竟也随之加重。

天之厉眉头一皱,一把将她拉离窗边紧扣在怀里,拉着薄毯盖住二人身子:“你已经看了不下五十次!要一直看到天明?”

天之佛靠在他肩头,对视他叹息一声:“吾忍不住想看。昙儿也不知道能不能睡着,已经后半夜了。吾特意将此事告诉了蕴果谛魂,这两日看昙儿对他也算熟悉了,有他相陪,应当能睡着吧?”她离开异诞之脉去共命栖自裁恰好是夜里,没想到她纵被压制荒神之力和记忆也还无意识铭刻此事,竟受了影响,一到夜里若无令她安心之人相陪便难以入睡。

天之厉见她眸色对昙儿愧疚,手臂一紧,安慰道:“过去之事勿再想。至于昙儿现在能不能睡着,你吾已到此地,想也无用。而且昙儿这种情形终归要慢慢改掉,此次或许是一个契机,蕴果谛魂也可能有办法,让她夜里无人陪伴能安睡,渐渐忘却你那夜抛弃她所造成之恐惧。”

天之佛哎的暗叹,不再说话。

天之厉凝视她明显还担忧的神色,眸色一闪,低声问:“苦境可还有想去之处,若无,便加强功力驱车,明日便可回去,厉儿和佛儿也该想你了。”来时为了让多陪昙儿两日,才放慢走了十日。

天之佛想起临走前两个孩子委屈神色,看向他摇了摇头:“回异诞之脉,他们还从未离开过吾这么长时间,吾怕他们见了吾立马就哭了!”

话音落后,天之厉掌心凝功飞出一股浩然黑色闇气直袭神驹金色瞳孔,神驹受咒,长嘶一声,骤然加快了奔驰之速,在月色下风驰电掣急行而去。

半年后一日,龠胜明峦蕴果谛魂因前一日有事住在了圣殿,晚上昙儿便由熟悉了的尼女陪着,晨光熹微时,按照定好的时间从圣殿飞驰而至地藏圣地,准备引她做每日佛课。

蕴果谛魂刚在净地现身,向来性情平稳的尼女惊慌失措从昙儿竹屋内奔出来,急道:“圣者,不好了,昙儿不见了!”

蕴果谛魂眸色微凝,皱眉:“不见了?”

尼女眸色紧张,看着他着急自责道:“吾被昙儿不知用什么法子给弄昏睡过去了,前日和昨日圣者有事未来地藏净地,她应该前日就不再了。吾刚刚查看过两个同修还在昏迷中,我们昏迷了两天两夜。”

蕴果谛魂眸色微变了变,冷静问:“她有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尼女一怔,猛得想起,急奔回房中取出了一物拿给蕴果谛魂:“这是吾在她床上看见的。”

“装佛门历劫通行令的法囊!”蕴果谛魂眉心一蹙,她怎会有此东西?

尼女面色变了变,想到了什么,震惊道:“难道她去参加历劫了?”

蕴果谛魂想到了什么,眸色骤变,急化光飞奔释教。已经过去了两日,历劫早接近了出结果之时,其中法门多种,可有些法门绝非她能学,如此严格历劫,若选中受佛力加持根本无法改变法门。这个昙儿!他万般小心还是出了纰漏!但愿还赶得及阻止。

尼女着急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直合十双掌,紧皱眉头急急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好昙儿师妹,你连俗家弟子都算不上,只是学佛法为用,可别历劫选到众相凡窟的神祭法门!那是专供佛修者突破诱惑之法门,虽与其他法门殊途同归,皆达成佛之道,可对你不为修佛啊!圣者一定要赶到!若赶不到,你也千万别选上这个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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