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猫小说 > 玄幻魔法 > 亡灵天灾 > 第三章 白骨荒原

第三章 白骨荒原(1 / 1)

荒蹲在悬崖边上,姿势介于路边野狗和田间老农之间,现在他在考虑一个重要问题,因为失去一条胳膊,身体平衡似乎很成问题。

就在刚才把全身骨头都拆下来,再安装回去,荒发现自己只能召唤属于自己的骨头,对其他的骨头没反应,可惜无法实现荒的伟大设想,如果召唤大量的骨头组装成一个骷髅巨人,那该多好啊!那样的骷髅巨人,几乎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啊!但是试过之后,荒发现,那种设想只能是设想,根本不可能实现。

然后他惶恐地发现灵魂火黯淡了许多,而且思维中有种难以名状的疲惫。显然这白色的灵魂火才是荒这个骷髅的关键,或者说是罩门所在,最麻烦的是自己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如果灵魂火熄灭,那么就是荒彻底消失的时候。他不敢赌下一次还能有机会重生,这么想着,对自己莫名其妙变成一个骷髅生物居然有点庆幸,毕竟活着呢!好死不如赖活嘛!

想了很长时间,屁的用处也没有,甚至荒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努力让心静下来,荒决定拼死博一把,是死是活就看这一哆嗦了。

退后十几步,此刻视野中已经失去了深渊那令人心悸的影子。摆动着仅剩的左臂,骷髅摇摇晃晃地向尸骨堆积的小山顶冲去,看起来疯狂而凄凉。“喝”,荒在心底暴喝一声,随即荒看到深渊像一个漆黑的巨口在视野下迅速划过,他甚至看到身后的白骨小山那奇怪的纹路在律动,仿佛一泊静湖水在微风里荡漾。

近了,眼前就是平原,已经可以感觉到右臂的存在。然而随即荒就暗骂一句“草”,伴随着这句脏话,握着大腿骨的右臂极速射向荒。原来在兴奋的心情下,竟然无意识地召唤来平原上的右臂。这个不重要,但是对向平原作抛物线式移动的荒来说,这是最大的噩梦。因为他已经感觉到右臂回到身体上的熟悉感和一股不大的推力,尽管那推力是如此小,却立刻阻止了荒在空中的前进速度,改为向下的自由落体式。

所幸在这危急时刻,骷髅距对面的平原已经很近了。头颅里的灵魂火就像泼上汽油般涨大,荒本能地向前伸出手里的大腿骨。

“咔”,满天神佛保佑,那根大腿骨插在荒面前的骨头构成的泥土中,那些另他厌恶恐惧的尸骨终于在命悬一线的时候救了他一命,至少没任由这个骷髅落进黑暗的深渊里。荒抬头看着离他半人高的平原,握紧那根救命的大腿骨,手探入骨头缝里寻找最深处可以抓住的地方,这样可以保证那些松散的骨头不会奇迹般地裂开,最后把他带到地狱里。虽然灵魂深处近乎在哀嚎咆哮,但荒还是压制着内心最大的恐慌,尽量平静地爬出深渊的骨壁,但刚离开深渊的瞬间,荒不待休息下,一口气跑出几十米,直到灵魂深处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毫无形象地趴在平原上,荒的身影和白骨平原融在一起,如果从高空看,绝对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之前那个豪气干云的骷髅早已消失了,只有一个后怕不已的骷髅在灵魂深处疯疯癫癫地指天骂地。入们总是以为世间存在着不顾一切的勇气,其实都不过是一时疯狂的选择罢了,只有那些直面死生的家伙才能明白,在生存与毁灭的那一刻,令人窒息的恐惧有多么大的力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荒才慢慢平静下来,作为一个普通人,呃,是普通骷髅,他慢慢将惶恐放到心底最深处,这将是他在生命尽头送给自己最美的礼物,就像一坛新酿,待有了岁月的渲染,它就会散发出迷人的味道。荒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选择越过悬崖对不对,但当看到白色巨鸟划过天穹的那一刻,仿佛他所有的彷徨迷茫都随着那只鸟到了远方,荒的世界里重新有了光,追逐那个活着的生命,成为他生命里的太阳。

如今一切都很好不是吗?荒还活着,作为一个或许已经死去的骷髅来说,虽然无法呼吸,没有味觉,没有疼痛,但他还能听到声音,能看到世界,甚至看得更多。这就很好了,荒对自己说,确实很好,活着的感觉真好。

看着脚下深渊悬崖上的那根大腿骨,荒哑然失笑,原来自己真的很幸运,当时以为很远,其实不过一尺多而已,探下身把费力地大腿骨拔出来。挥舞着大腿骨,最后看了一眼对面的白骨小山和脚下的深渊,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他不喜欢深渊,虽然那里刻印着自己惊险的记忆,但是深渊总给他一种不祥的感觉,仿佛有一只巨兽在深渊下仰望天穹。而且背后也不值得回头,他要去远处的大山寻找巨鸟,而再次返回深渊不过是寻找这根救过命的大腿骨,荒以为这是吉祥物,专属骷髅的吉祥物,此刻他已经忘了,自己差点被这骨头害死。

平原上的雾气少了很多,荒可以看到很多景象,虽然遍地是尸骨,但此时他才发现,平原上没有人形的尸骨,全部都是其他的生物。比划一下这些骨头的大小,荒惊讶地发现,这些生物活着的时候几乎都有狮子老虎或狼那么巨大的身躯,而且全部都是肉食动物,因为吃草用不到近乎手掌般长的犬齿,还有那么依旧锋利的厉爪告诉他,这些家伙绝对不是善茬。可惜无法判断出这些生物智商的进化程度,颅骨的大小不能作为衡量智慧高低的标准。但是那些粗大的骨头似乎比人类更先进,因为这里的骨头明显还有一定的光泽,没有完全被时光侵蚀,而在荒出现的地方,那里的骨头已经很容易破碎,只有少数像他手里的大腿骨这样坚硬并且隐隐有着玉质般的光。

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兽骨平原上前进,荒深刻地明白了望山跑死马的意思。远处那座巨大的山峦依旧在远处,走了很久它还在远处,只有骷髅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望着依然杵在地平线上的山,仿佛就在眼前。

踏着无数的尸骨,荒终于走到了世界的尽头,白色的灵魂火种轻轻跃动,亡灵俯视着匍匐在脚下已经死亡的众生,然后,然后转身对着直入云霄的白骨山怒骂道:“没事你长这么高干嘛?”

总算穿过平原,来到山脚下,荒没有一丁点的可心或者满足,只有无穷的感慨和失望。自己一次次鼓起勇气,迈出步伐,向着心中的圣地前进。就算是拜佛上灵山,有这份努力也足够了吧?前世有个诗人说什么来着,爬过一座山,面前又有一座山,差不多就是这个。虽然荒不需要思考下一座山,他的目标仅仅是眼前,可如今这山不仅高,而且根本没路啊!

山不是没爬过,前世荒也是个驴友,他也曾征服许多名山大川,而且大多比眼前的山峦更高更陡峭,可那些山有台阶,这家伙没有啊!鲁迅先生说过:“世界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很显然眼前的山没人走过,作为房东,它唯一的房客也是那只巨鸟,但巨鸟好像也不需要走路,所以荒很荣幸地成为第一个。

好几次想转身走人,说句小爷不奉陪了,多潇洒多气概,但内心里的那份执着就像从地底伸出来的魔爪牢牢抓住荒的腿,使他无法迈出离开的脚步。爬上去,山顶有跟你类似的生命,它不是那些冰冷苍白的尸骨,它会动会飞,甚至可能会叫。如果那是只类似于鹦鹉的鸟,那么找到它,你就可以教它说话,唱歌,甚至聊天。这样的声音在心底不断回荡,仿佛魔鬼的诱惑,打消了荒心底的犹豫不决。没有体会过孤静寂寞的人绝对无法理解,那种死亡一般的寂静足以令人疯狂,它就像一条苍白的蟒蛇,慢慢缠绕着你的心,你的灵魂,一点点地缠紧,挤出灵魂中最后的一丝温暖,寒冷就像毒液似的侵蚀着你的神志,磨灭你的本性。荒前世也喜欢一些孤芳自赏的文字,尤其是那些文人用诗一般华丽的语言描述孤独的美。但现在,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荒只会把鞋抜子抽出来,塞到对方嘴里,告诉他们,你大爷的,孤独就是这个味儿!

他实在无法忍受这个世界,那些满目疮痍的景象,纵横交错的尸骨,死气沉沉的天穹,他害怕自己会发疯,到处都是白色,白色的山,白色的平原,白色的天空,白色的大地,那是尸骨的颜色。这些天他都睡的很沉,不是神经粗壮,而是他不敢在这个到处都是尸骨的荒野里沉睡,每次直到灵魂疲惫不堪自动沉入梦境,可是梦境里没有朝思暮想的故土,只有无数骷髅蹦蹦跳跳,然后把他吓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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