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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两章合一(1 / 1)

章谦溢顺着沈晚冬的目光看去,只见从酒楼外走进来个妖妖乔乔的妓女。这妓女怀里抱着个破琵琶,穿着身半旧的梅红袄子,看着得有三十多岁。她脸上施着厚厚的粉,仿佛要遮住眼边的皱纹和被打出的乌青,可这却让她显得更憔悴可笑。

“你说她呀,是个打酒座的下等札客。”章谦溢嗤笑了声,他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走到沈晚冬身侧,淡淡说道:“她叫玉梁,十几年前也算是这行里的翘楚了,是有几分姿色的。后来不听劝阻从了良,跟了个读书人。谁知不到一年的功夫,人家就把她给踹了,说她怀的是野种,败坏了门风。玉梁大着个肚子,活不下去,走投无路了才又跳了进来。如今算算,她儿子也有六七岁了吧,她为了养儿子,常常在各大酒楼出没,弹唱陪酒,却不陪睡,也算是有骨气了。”

“玉梁。”

沈晚冬品咂着这个名字,同时暗暗赞服章谦溢这过目不忘的本事,他能将认识的每个人的履历都谙熟于心,用人所长,左右逢源,八面玲珑。

“本来她是没资格进咱们酒楼的,我是瞧着她一个女人家,还带着个儿子,真是太不容易,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章谦溢看着沈晚冬的侧脸,轻声表述。其实他也不知为何要说这番话,大抵是想着,她会觉得他是个软心肠的人,值得依靠。

“那我替玉梁多谢你。”

沈晚冬笑了笑,继续朝底下看去。只见玉梁抱着琵琶,走到了东南角的一张桌子跟前,那桌坐了两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还跟了三五个随从小厮,排场挺大。

那玉梁也不理人家召没召她,直接过去道了个万福,一屁股坐到穿墨绿色衣裳的公子跟前,撩拨着琵琶,咿咿呀呀唱起艳曲来。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些贵公子会不耐烦地掏出两个赏钱,打发这些惹人厌的妓女走人。谁知这绿衣公子今儿的气好似不顺,直接啪啪甩了玉梁两耳光,并且将玉梁的琵琶抢了过来,扔得老远。

“这人好生蛮横,什么来头。”沈晚冬不禁皱眉,十分同情被羞辱的玉梁,冷声道:“不愿意听曲儿,尽可以叫人来撵她走,何必动手呢。”

“那两位公子,其实和你的关系都挺深。”章谦溢笑的神秘,他凑近了沈晚冬,偷摸嗅了口她身上的冷梅香气,笑问道:“小妹,你儿子的爹是谁?”

“你可真没意思。”沈晚冬白了眼男人,吴远山那种负心狠情之人,她根本不愿想起。

“那吴远山娶了你们寒水县知县之女李明珠,其实就是要攀上当今的阁老,何首辅。”说话间,章谦溢指着那个动手的绿衣年轻公子,笑道:“这个尖嘴猴腮的公子叫李宝玉,是李明珠的亲哥哥,自小就养在何首辅跟前。咱们这位李宝玉公子一身的纨绔气,人傻钱多,每回出来排场极大,有好几个小厮给他提鸟端茶呢。但他有个怪癖,从不喝外头的酒,只喝自己在家里带出的御酒。外人都道他派头大,我却品着有点问题。后来,我花了不少的银钱,让个俏姐儿百般在床上找他磨牙,这才晓得,原来这李宝玉的肝上有点病,压根喝不了酒,一喝准崴泥。但在大梁出门交际聚会,不喝酒怎么成?他怕人知道后笑话,所以每回出来都自带假酒,喝再多都不会犯病,更不会上头。”

沈晚冬不禁心里冷笑数声,暗骂这李家兄妹不愧是一家子,一样的装腔作势。

“至于李宝玉对面坐那位公子,你猜是谁。”章谦溢又靠近了几分沈晚冬,低下头,勾唇笑道:“这位公子是咱们曹侍郎的儿子,叫曹敬伟,可是与含姝定过亲的亲表哥呢。”

沈晚冬一惊,淡淡问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还有点子臭墨文才,但是为人刻薄又爱面子,和他爹一样,挺阴毒的。晓得自个儿老爹将含姝弄进了园子,但一声不吭,全装作不知道此事。”

“知道了。”沈晚冬闭眼,深呼吸了几口,强迫自己按捺住火气。没一会儿,她面无表情地睁开眼,动手将外头的袄子脱掉,并把贴身穿的暗红绣黑梅花的抹胸往下拉了些,正好露出点乳沟及半朵纹在胸口的娇艳牡丹。随后,她用力将包间里的黑色纱帘扯下,当作披帛披在身上。在做完这些事后,她又从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拿出个胭脂盒子,小指蘸了点,抹到唇上,抹匀了。

“小妹,你要做什么。”章谦溢从地上捡起沈晚冬的袄子,抱在怀里,皱眉看着面前这个祸水妖孽,她这般穿着根本不成体统,太暴露了,可偏生,叫人心痒痒的很。他已经猜到她要做什么,有些担忧道:“千万别乱来。”

“公子多虑了。”沈晚冬面不改色,扭头瞅了眼男人,莞尔一笑:“妾身只是看不过这些膏梁男子欺负咱们风尘中人,想要下去帮那位玉梁姐姐讨个公道罢了,如果此事成了,说不准还能为妾身扬名呢。”

“你想好了?”

“公子是再聪明不过的人,难道想错失这个机会?”

章谦溢沉吟了片刻,目中似有犹豫,不过他很快就做出决断,轻拍了下沈晚冬的肩膀,点头笑道:“我去帮你准备烈酒。”

沈晚冬打开包间的门,从二楼的楼梯一步步走下去。她知道许多人都在看她,也知道许多人已经在小声议论她了,更知道许多人甚至不知不觉围了上来。

她始终带着抹淡笑,朝四周瞅了圈,径直去找在门口那桌弹唱的玉梁。

玉梁服侍的那桌客人瞧见她来了,纷纷站了起来,笑吟吟地争相给她让座、倒茶、斟酒,唯恐轻慢了她。

沈晚冬并不理会这些“热情”的客人,她站在玉梁身前,微微欠身福了一礼,柔声叫了句:姐姐。

随后,她笑着抓住玉梁的腕子,拉着一脸错愕的女人走向东南角那桌,正是李宝玉和曹敬伟的那桌!

“姑,姑娘。”玉梁微微挣扎,却不敢推开。她这几天也听过,福满楼来个叫晚冬的绝色美人,想来就是拉着她的这位姑娘吧,可是,这晚冬姑娘究竟想要做什么?

沈晚冬走到桌前,迅速打量了下眼前的两位年轻贵公子。李宝玉的相貌瞧着和他妹妹李明珠有些相似,不过脸色发黄,身材消瘦,有些撑不起身上穿的锦袍。而曹敬伟看着就精神多了,模样也文气俊秀,但举手投足间仍有骄矜气。

“两位公子,奴家这厢有礼了。”沈晚冬屈膝,给已经站起来的李、曹二人道了个万福,她朝身后略瞅了眼,果然,周遭已经围上了少说三五十个看“热闹”的人了。

沈晚冬将眼中仍含着泪、脸上有清晰掌印的玉梁拉到跟前,笑的妩媚且无辜:“奴家才刚在二楼坐着,不巧瞧见李公子打了这位姐姐,可是她的技艺不好,污了您的耳朵?奴家看不过去,这才下来,替姐姐向公子赔不是。”

李宝玉一看见沈晚冬,身子已经酥了一半,又听见着这娇嫩的声音,另一半也沉沦了,还是身旁的曹敬伟轻推了下他,这才醒了。他两眼瞅着沈晚冬,暗道:果真名不虚传,若是能一亲芳泽,就算死了也值。

心里虽痒的要命,可这李宝玉却仍端着架子,他笑吟吟地看着面前的美人,微昂起下巴,道:“这半老徐娘忒不懂规矩,居然直接坐到了本公子身边,我是气不过,才打了她一下。”

玉梁的脸更红了,她忙给李宝玉跪下磕了个头,唯唯诺诺地求公子开恩原谅。

沈晚冬扶起玉梁,顺手将琵琶从玉梁怀中拽了过来,她自顾自坐到了李宝玉的位子上,忽然,像想起什么似得,捂着心口,故作惊慌害怕,无辜地仰头看着李宝玉,笑道:“奴家失了规矩,坐了公子的座儿,您,您不会也要打奴家吧。”

这话一出,周围的男人都笑了,连李宝玉都不禁莞尔,忙笑道:“姑娘说哪儿了,在下正是求之不得呢。”

“既然那位姐姐惹得公子不高兴,那奴家就代她弹唱一曲,就当给公子赔罪。”沈晚冬调了下琴,将琵琶抱住,肩膀上的黑纱忽然“不听话”地滑下,露出圆润白嫩的一点香肩,她也不管,只是笑看着李宝玉,眨巴着眼,莞尔道:“若是奴家唱的好,那公子可要给赏钱呦。”

李宝玉的魂儿早都去了大半,哪里还顾得上回话。只不过,周围有不少人已经替他回话:

姑娘要是唱的好,本公子给你赏钱!

姑娘若是不嫌弃,可将此玉佩收下。

……

沈晚冬微笑着,并不说话,她拨动着琵琶,轻启朱唇,唱道:

“枯藤疲草倦花,

疾风残云天涯,

明灯塔影烟寒,

月满东山

红尘孤影半只。”

唱到后面,沈晚冬有些哽咽。红尘孤影,是啊,只要踏进这种地界儿,就算到了死,也是个形单影只的孤鬼。

伤感也只是一瞬,沈晚冬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她弹完最后一个音,抱着琵琶站起来,笑着朝李、曹两人福了一礼,转身就准备离开。

“姑娘留步。”

沈晚冬莞尔,果然叫住了她,不过不是李宝玉,而是含姝曾经的未婚夫,曹敬伟。

“姐姐,你的琵琶。”沈晚冬将琵琶还给玉梁,转身,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挑眉一笑:“怎么,曹公子叫住奴家,可是要给赏钱。”

曹敬伟听了这话,当即将自己腰间佩的玉坠子解了下来,随手扔给玉梁,他朝后退了几步,微微弯腰,示意请沈晚冬过来再坐一会儿,那风度翩翩的模样,倒真像个君子。

“敢问姑娘,这首曲子可是自己填的?”曹敬伟从桌上翻起只干净杯子,往里头斟了些银酒,手指抵在杯底,朝沈晚冬推去,嘴里含着软刀子,半讽半疑地笑道:“姑娘才貌双全哪。”

“公子不信?”沈晚冬浅笑着,并不恼。

“除非……”曹敬伟瞧了眼身边又蠢又无情趣的同伴李宝玉,唇角含笑,声音有些暧昧:“除非姑娘当着众人的面,再作上一首。如果作不出,咱们李公子可是要罚你的。”

沈晚冬掩唇轻笑:“怎么罚?”

曹敬伟瞅了眼桌上的酒,笑道:“嗯……就罚姑娘喝三杯,再私下给我和李公子弹三首曲子听。”

好个戒淫不戒色的世家公子,我含姝妹妹真要嫁进你曹家,岂不是日日都受你们父子的蒙骗欺负?

沈晚冬心里虽厌恶,但面上却仍媚笑着,不屑地瞅了眼桌上的酒杯,笑道:“这种小杯子,可太没意思了。奴家有种新玩法,不知道公子敢不敢试?”

“你说。”曹敬伟来了兴致。

沈晚冬烟波流转,笑道:“由公子出题,妾身写诗,就写那种一至七言的宝塔诗。妾身每写一个字,就喝一碗酒,但两位公子也得陪喝一杯,谁先喝倒,就算谁输,怎样?”

周围的男人们听见这话,纷纷起哄,让曹、李二人应承下,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张狂的晚冬姑娘,替咱们男人长脸。

只见曹敬伟挑眉一笑,朝沈晚冬逼近了两步,道:“酒杯既然加大,那赌注也得加大,如果本公子和李公子输了,立马给姑娘各掏一千两银子,算是赔我兄弟方才打了贵酒楼弹唱娘子的礼。如果姑娘输了,那,”

“那我就任二位公子处置喽。”沈晚冬笑意微敛,她淡淡地扫了李宝玉,柔声道:“如果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别到时候二位公子喝出点事,可要赖在我的头上。”

曹敬伟大手一挥:“奉陪到底!”

“好!”沈晚冬拊掌微笑,她让茶饭量酒博士搬来三张桌子拼起来,又让人将桌上的酒菜等物都撤下去,换上巴掌般大的酒碗,堆了三处,每处五十六杯。沈晚冬指尖轻轻划过碗沿儿,走到李宝玉身前,她知道李宝玉深知自己患有肝病恶疾,并不敢轻易应承拼酒,所以这半天一直犹豫着不言语。

沈晚冬故作出轻视之样,笑道:“李公子既然饮不了酒,那奴家也不强人所难,您就在一旁看着吧。”

人群中忽然发出阵阵哄笑声,并且还有嘲讽之声:

“李公子难不成要向个姑娘认输?”

“既然输不起,干嘛要打人家酒楼的姑娘。”

“快算了,你输了没关系,首辅大人脸上无光可了不得。”

李宝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还没说话,可他家小厮给急坏了,手忙脚乱地大骂起哄之人,过来抱住李宝玉的腰,百般“劝阻”:公子,您忘了,阁老不许您在外酗酒。咱们家去吧,天眼看着就要黑了。

李宝玉面露怯色,但仍犹豫着,没有动弹。

“算了算了,李兄,你还是回去吧。”曹敬伟白了眼李宝玉,他素来就瞧不上这呆霸王的俗气,如今正是他拿下这绝色美人的机会,何苦让这二愣子坏了好事。

“这原也是我和晚冬姑娘间的较量,与你无干。”

曹敬伟的话音刚落,周遭又有好心人讪笑着“劝阻”。

“是啊,李公子您还是回去吧,没人会笑话你。”

“你们晓得什么,怕是李公子担心自己会输在晚冬姑娘手里吧,”

“哈哈哈哈,谁说的,李公子一看见晚冬姑娘,早都醉了呢。”

“都住嘴!”只见李宝玉猛拍了下桌子,将头上的帽子一把扯下,两眼圆睁瞪着酒碗,怒喝道:“喝,谁要是怕了,谁就是那站着撒尿的主儿。晚冬姑娘,今儿小爷非要摘了你这朵野牡丹不可!”

“好呀,奴家等着爷。”

沈晚冬淡淡一笑,让酒博士给碗里满酒,并且吩咐将笔墨纸砚平铺在桌上。她提起笔,在砚中蘸饱了墨,笑着看向曹敬伟,道:“请公子出题。”

“好。”曹敬伟走到自己那堆酒碗跟前,站好,他目中闪过丝不安,但很快就被骄矜所取代,只见男人垂眸略沉吟了片刻,笑道:“今日之事全因那打酒座的娘子所起,那晚冬姑娘就以她为题,写首诗,但如果思虑太久,那可要加倍罚哦。”

“这有何难!”沈晚冬笑了声,回头看了眼身边抱着琵琶、满脸皆是惊恐的玉梁,略思索了片刻,提笔在纸上写下第一个字:呆

字刚写完,周围喝彩声不断,都道她字写的洒脱遒劲,看来姑娘是有家学在腹内的,两位公子怕是要输了。

“奴家先干为净。”沈晚冬端起她面前的酒碗,扫了眼周围的男人,一饮而尽。这酒闻着呛鼻,像烈酒,入口却甘甜香咧,并不辣舌。明白了,定是章谦溢这家伙暗中给她准备了小酒,却给李、曹二人准备了真正纯正的烈酒。想来才刚在人群中起哄的,也是这家伙派出来的吧。

喝过酒,沈晚冬故意紧皱眉头,还咳了两声,仿佛真被烈酒给呛到了。她提笔,过去又写了两个字:姑娘

“两位公子,奴家可要喝第二第三杯了。”沈晚冬端起酒碗,一口一口喝,喝到一半的时候稍微停了下,喘了口气,但仍面不改色地喝完。这虽说是小酒,可喝多了就会有些发醉发晕。再看看对面的两个男人,他俩倒不似她这般有些狼狈,仍风度翩翩,甚至还坏笑着,仿佛在等她先醉倒。

沈晚冬冷笑了声,提笔,索性将剩下的宝塔诗一股脑全写了下来:

姑娘

一根筋

喜撞南墙

哪料世情薄

乱语纷纷踏至

徒惹千烦百乱愁

莫若沉酣卷册间

醒醉我自飘摇

何理东风恶

执笔当剑

夜微凉

轻寒

写罢后,她轻扶着有些发晕的额,笑道:“除去已经喝过的三杯,咱们还要喝五十三杯,两位公子如果要放弃,现在还来得及,妾身有些微醺了。”

那曹敬伟瞧见她写完诗后,脸色已经不好了,可他记挂着自己的面子,强撑着笑,端起第四碗酒,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好,既然公子有此雅兴,那妾身奉陪到底。”沈晚冬亦端起酒碗,喝了起来。

等喝到第十碗的时候,她发觉胃里隐隐发呕,而对面的曹、李二人仍在坚持着,瞧着是存了心思,今儿非要把她喝倒不可。

等喝到第三十碗的时候,她感觉有些晕,而对面的两个男人?呵,李宝玉早都不行了,腿软的根本站不直,半躺椅子上,仰着头,哈着嘴,说胡话:老子没醉,还能喝,都别来扶。老,老子今儿非要把这俩人喝趴下不可,曹敬伟你这兔子养的小王八蛋,你这些年在外面给老子埋了多少坑,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

谁知听了这辱骂的话,曹敬伟竟不恼,他面红眼赤,喷着酒气阴森森说了句:晚冬姑娘,你不必喝了,今儿是我和李大少的私人恩怨,咱就看看,到底谁先喝死!

等那两人拼到第三十五碗的时候,沈晚冬已然飘了,并且有些站不住了,她紧紧抓住桌沿儿,捂着心口,道:“李公子醉了,你们快把他扶下去。”

没错,她一开始确实是想替自己、凤凤、含姝教训一下这两人,但冤有头债有主,算起来真不关这两人的事,迁怒不到他们身上。如今把他们当着众人的面羞辱羞辱,出出气,已经够了。谁承想这两人喝醉后竟开始算上私人恩怨,虽说这不关她的事,可万一这俩人真喝出点事,那就麻烦了。

“行了行了,妾身认输了。”

沈晚冬将还有半碗酒的碗扔到桌上,她挥舞了下肩上披的黑纱,脚底踉跄了下,半闭着着眼,笑道:“妾身实在不胜酒力,不能再喝了。”

“那,那姑娘,”曹敬伟的舌头已经喝大了,半倚在小厮身上,指着沈晚冬,笑的张狂:“姑娘说话算不算数。”

“自然算数,妾身任公子处置。”沈晚冬捂着唇,干呕了声,她轻轻拍了下发晕的头,笑道:“只不过妾身只是一个人,怎经得起两位公子处置,这样吧,”沈晚冬两指夹起方才写诗的那张纸,轻轻地摇晃,随手扔到地上,笑道:“谁拿到这张纸,妾身就,就,”

后面的话,沈晚冬再也没力气说下去了,竟软软地倒在一直守在她身边的玉梁身上,天旋地转间,她仿佛瞧见章谦溢皱着眉头跑过来了。

是啊,有他在,她应该用不着担心被姓曹或是姓李的带走,但愿吧。

夜半的街巷很安静,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唯有马车碾地的隆隆声,在此时听起来有些逆耳。

车瞧着一点都不起眼,可离得老远,就能闻见浓郁的酒味,似乎还有女人身上的阵阵幽香,挺诱人的。

车内有一男一女,男的安静地坐着,女的躺在男人的腿上,烂醉如泥。

男人轻抚着女人发烫的侧脸,又将大氅给女人盖好,怕她着凉。他盯着看了女人半响,目中复杂,有爱怜、柔情还有无奈,半响,男人长叹了口气,道:“小妹啊,你今儿可闯大祸了。你晕倒前把纸扔到地上,曹、李两位公子如同疯狗似得来抢,抢到后边,两边竟记起往日的宿仇,趁着酒疯开始算陈年旧账,相互斗殴厮打。李宝玉把曹敬伟的脑袋开了瓢,他满心欢喜地拿着那张纸狂笑,谁知因饮酒过度,当场吐了好多血,怕是也不行了。这下可好,两家的人命官司还没开始打,就想先要了你这红颜祸水的命。”看小说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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