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式微呆呆的看着已经气绝身亡的王氏,她说…;…;对不起?
是她听错了么?呵…;…;于式微泪眼之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冷笑,笑意深处无尽的讽刺,差一点,差一点她就相信她了。
什么对不起!她到死眼中都还是不甘和恨意,一句对不起,不过故技重施,想让她心中永远留下一层阴影,让她永远都活在内疚之中。
前世圣旨赐婚她嫁给上官晔,出嫁那天十里长街她都还没能走出,就传来亲娘吊死家中的消息,留下一封血书,句句控诉她种种‘恶行’让她沦为天下最不孝之女,也让她愧疚了半辈子,若不是后来从周妈妈口中知道她为什么那般恨她,她也不会彻底看清楚她的真面目。生了她,却从来都把她当做仇人,这样一个心狠无情之人又怎会真的知道后悔二字呢?
见着这般泪眼神离的于式微,寒江月心底划过一丝心疼,蹲下身来为她拭了拭泪,柔声道:“莫哭,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让你受伤了。”
话音落下,于式微猛地抬头,目光冷冽的看向寒江月,“为什么要杀了她?”
寒江月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的心虚和愧疚,只说了一句,“因为她要杀了你”。所以我便杀了她,后面这句寒江月没有说,但总有一天他会让她明白的。
于式微目光一滞,慌忙低下了头来,眼底泪水如潮,这个人,还是如前世那般护她。可是,她怎么敢再承受他的爱?
她把他对她的疼宠,当做自己肆无忌惮伤害他的资本!她把他对她的深情厚谊,当做协助上官晔登上皇位的枯骨血路!她把他对她的无悔付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上官晔当做牵制他征战江山的筹码!
若说自己前世之中真的做错了什么,那就是不该有眼无珠,相信上官晔的甜言蜜语,而辜负了面前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
而今世,她这一双手注定要沾染腥风血雨,肮脏不堪,又怎敢染指他白衣胜雪,让他与她共赴复仇之路?
不,再不会了,她会离他远远地,她会让他不再爱上她。
眼底所有的悲伤都被冷漠如数取代,于式微抬起头来,将王氏放在了地上,然后起身朝着寒江月拜了拜,“臣女谢王爷出手相救,但王爷杀了我的生母,也请王爷以后再不要出现在臣女面前,因为臣女怕会忍不住向王爷报仇,亲手杀了王爷。”
如果她的无情可以铸就一把长剑,斩断他对她的心思,那么她会毫不犹豫。
寒江月面色一僵,眸色复杂的看着于式微。而众人一听于式微居然对寒江月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纷纷是面色一变。
于荣华偷偷看了一眼寒江月,将鬓边一缕刘海撩到脑后,脸上露出一抹娇羞之色,柔声说道:“二妹妹不可胡说,若不是王爷出手,你现在只怕是要被王氏给害了去,我们都知道王氏她是如何对你,即便她死了,我们也不会觉得是你的不是,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四姨娘赵氏也不甘示弱,赶忙笑道:“是啊,是啊,还请敏亲王不要怪罪二丫头,荣美,你说是吧。”
抹了她拿手肘捅了捅于荣美,示意她表现一下,于荣美立马会意,亲密的挽住了于式微的胳膊娇笑道:“二姐姐,人家敏亲王救了你,是救命恩人,你不能不报的。”
这句话戳中了寒江月的心,他赞赏的看了一眼于荣美,“于家小姐说的极是。”
他的话立马惹得于荣美俏脸一红,心中是美开了花,娇羞的笑了起来,还不时的对着寒江月目送秋波。
于式微则是有些错愕的看着众人,不对,方才她没注意,现在才注意到所有人都喊他敏亲王。不是敏郡王么?这时节他还没有被封为亲王,被封为亲王之时是在她与上官晔大婚后了,历史的轨迹似乎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错愕之后,于式微又是一个冷脸,推开了于荣美,“我不管,反正就是他杀了我娘,他再不走我就杀了他。”
听言,大夫人唐氏不由出声斥责道,“糊涂,王氏她多行不义,又以卑劣手段害你长姐,罪有应得,王爷出手乃是替天行道,我们都应当感谢王爷英明之举,你更不能将王爷当做仇人。”
这个人权势倾天,身后百万寒家大军,令人闻风丧胆,就算是当今的陛下见了也要礼让三分,轻易不敢得罪,何况是她一个小小的太师府庶女呢?若是她自己也就罢了,若是连累整个太师府可就大了。
在大云,有北江月,南九幽之盛名,北江月说的就是面前的敏亲王寒江月,异姓并肩王,祖父曾是开国功勋,与太祖乃是八拜之交,称兄道弟。寒江月的父母更是功勋昭昭,可惜战死沙场,一世英烈,只留下了一个不过几岁的寒江月。谁料想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战功赫赫,令邻国闻风丧胆,现在可谓是比肩日月。
而另一个南九幽,说的则是此刻在宫中抢救的九幽王上官九幽,先帝第九子,与寒江月一样,手下百万大军,占据南疆,若是这两人联手,顷刻间便可以覆了这大云的江山。好在二人是对立的,且井水不犯河水,陛下这才能稳坐江山。
不过…;…;她此刻心中疑惑的是寒江月何时认识于式微了?他的出现这般突兀,甚至让人始料未及,还一副与于式微早就相识的样子,不,不对,他此刻不该是是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吗?
被晾了大半天的上官晔显然也才回味到这一点,立马抱拳说笑道:“皇叔提前回朝也不与父皇说一声,我们好出城相迎啊。”
这话一出口,众人又是面色一变,敏亲王本该是两日后才到达京城的,此番提前回来,可大可小,若是被人捉了把柄,便是私自进京之罪,上官晔如此心机,可谓歹毒。
于式微不由目光冷冽的看了上官晔一眼,她现在真想冲上去,狠狠的给他几刀,以报他害死她儿女之仇,以报他害死寒江月之仇。但是她终是忍住了,不急,猫捉老鼠通常都是要先玩弄一番再吃的。
面对上官晔扣上来的黑帽子,寒江月只是轻轻一笑,摇了摇扇子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哎…;…;本王本是两日后才该进京的,谁料想本王这几日内夜夜梦见本王的父王和母妃向本王要银两,说在那间没钱花了,还说若是本王不给他们烧纸钱,便要罚本王娶不到王妃,无法延续我寒家香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本王身为寒家唯一男丁可不能背负这样的罪名,本王思前想后,只得偷偷带着鹿月先回来,先给父王和母妃烧了纸钱。”
一番话说的众人嘴角直抽,这也叫理由?这简直就是一本正经的在胡说八道啊,但是仔细回味好像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简直无懈可击。虽说寒江月身为人臣,但人家也是人子啊,给死去的爹娘烧个纸钱聊表孝心,且只带了一个护卫进京,就算是陛下也不能说什么的。再说了,人家烧纸钱也不必弄得满京城皆知,所以才偷偷回京的,便是言官也不敢拿此来鸡蛋挑骨头的。
上官晔被堵的一阵无力反驳,尴尬的笑了笑,“皇叔孝心天地可鉴,侄臣钦佩。”
寒江月毫不脸红的点了点头,认真说道:“恩,有本王这个表率在前,你们这些个皇子们也该学着点,别整天想着皇位皇位的,看本王多潇洒啊。”
上官晔一听,顿时瞪大眼睛,一层冷满爬满后背,慌忙打恭作揖,“皇叔实在说笑了,父皇百年之后自有太子继位,侄臣哪敢肖想皇位。”
众人也是一阵尴尬的笑,这话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可就是觊觎皇位了,届时皇子们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早就听闻这个皇叔还真是出了名的不好对付,这三言两语就将黑帽子扔回给了上官晔,简直赢得漂亮。
于式微差点就笑出声了,她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寒江月,这个人还是如前世那般风趣幽默,一句话可让人坐如针毡,也可让人轻松惬意,这便是所谓的佛魔之间。
只可惜那时的她被上官晔这块猪油给蒙了心,根本看不到他。
罢了,前尘往事了,应随风烟消云散了。
而上官晔此刻心里已经是咬牙切齿,好你个寒江月,果真是不好对付。
他眸色沉了沉,忽然又笑道:“皇叔既然是回来烧纸钱的,那为何会来太师府?”
众人这才缓过来,心中同时疑问,对啊,这敏亲王与太师府素来没有来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是很奇怪么?
寒江月闻言,脸不红气不喘的将鹿月推到了于式微的身边,“是本王家的鹿月,她是于二小姐娘家三姑的六姨妹的女儿,此番是来认亲的。”
什么?
于式微和鹿月同时诧异的看向寒江月,她们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层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了?
众人也表示狐疑,刚才说的哪里来的亲戚来着?什么姑什么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