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刚被纸质新闻震惊过的关东地区居民们,晚上再次吃瓜吃了个饱,而且这次比早上还要更加震撼。上午的新闻大家只是看看热闹,而晚上的这则新闻却跟大家切身相关,由不得大家不重视。
下午五点,发在AOHO社会区的一篇报道如同丢进平静湖面的巨石,一下引发了轩然大波。该报道揭发了财务省、厚生劳动省、农林水产省内部的某些官员通过篡改关键文件,误导相关机构的政策方向,从而谋取私利的通天大案,涉案金额达到了骇人听闻的五十亿日元,列岛上下一片哗然。
单纯的官场弊案其实没什么,因为尼本毕竟是君之代,家天下,官老爷世世代代都是官老爷,比如都、道、府四知事,比如两院议员,比如内阁大臣,家里至少三代都是达官显贵。平民阶层是绝对爬不上那等高位的,做到次长、厅长、检察长就是极限了,所以普罗大众怎么看怎么想根本不重要。
这次情况有些特殊,被揭发出来的都是LDP的人,发现这一点后对手们就差敲锣打鼓放鞭炮了,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发难的好机会,立马发动各自的关系去造势宣传,力求把事情闹大。而此时的LDP内部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谁要搞他们,一时间乱了阵脚错过了最好的应对时机,这才让事情不断发酵。
报道在开篇就交代清楚,撰稿人是一位职业记者,挖掘到这些惊天黑料之后原本是想在大型传统媒体上发布的,可《文艺春秋》不仅拒绝发稿,还对其发出人生威胁要求交出全部材料,其他几家大型报社也是一样的态度,不得已才把文章发在了网上。
《文艺春秋》的社长肺都快气炸了,他根本就不知这篇报道的存在,不然说什么都要报道出来,这可是能让他们整个报社重拾昔日荣光的好机会!他不明就里,以为自己手下的编辑里有LDP的安插的人才拒绝了这篇稿子,还威胁该记者交出材料,而问了一圈之后果然没人承认,这时候能承认就有鬼了。
其他报社也是差不多的情况,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篇稿子一开始就是发在AOHO上的,因为撰稿人不是别人,正是林田海自己。民众都是盲目的,随便编几句谎话大家就对传统报业集团生出了敌视,认为这些都是陈旧权贵势力的走狗,而AOHO才是公平公正公开并且有责任心的平台。
由于这案子通了天,樱田门立马全力运转,很快就给他们找到了线索。今日有好几处富人区都报了盗窃案,声称丢了重要财物,而奇怪的是昨夜丢了东西,明明早上就发现了,可直到晚上新闻闹得沸沸扬扬了才报案,一看就有问题,经过核实后果然都跟“三省文件篡改案”有关联。
盗窃者专挑在内阁任职的LDP成员下手,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他们最机密的保险箱,一个官员把文件放在保养情妇的公寓里结果也被偷了,可见这次盗窃案就是冲着文件去的。每个现场都是连同保险箱一起偷走,根本没浪费时间在现场打开,说明犯案者对自己要拿的东西也有明确的认知。
动静太大肯定藏不住尾巴,或者犯案的人根本就不在乎被找到,樱田门的人很快就锁定了目标:福清一伙。平时他们情愿去六本木跟本土第二大势力硬碰硬,也不愿招惹这些不讲规矩的恶棍,但这次上面给的压力太大,也只能去“请”人回来协助调查。
“刘桑,真抱歉,一不小心就留你到这么晚了。”有组织犯罪调查课的课长松本茂树拉开椅子,在刘成业的面前坐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他的身后好几个西装干员一字排开,级别至少也是警部。
“课长,咱们老朋友之间说这些干什么,我也好久没在这里吃过宵夜了,还劳你们跑腿去横滨买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刘成业不像是在“协助调查”,倒更像是在亲戚家串门,“不过这家臻味斋的东西真的不错,味道别家是比不了的,改天你也一定要去尝尝啊。”
“刘桑,既然你也说我们是老朋友,就别再拿那些话糊弄我,现在上面下了死命令我也不好办的,继续耗下去大家都不好过。”松本茂树这些年对付过的反社会大佬不少,但没有一个能比眼前这位更难缠,尼本的极道被侠义二字束缚,至少表面上还会有所顾忌,然而福清的人从来不在乎这些,完全不怕把事做绝。
“盗窃而已,不是早就查清楚了吗,虽然我没约束好下面的人也有责任,可他们毕竟是生计型犯罪,哪怕检方插手进来也要轻判的,就别吓唬我啦。”对于大型组织来说,这种入室盗窃根本就不叫个事儿,事情全让一个人扛了顶多也就判几个月拘役,交点保释金就出来了,他们又不是头一天干这个。
刘成业当然知道“三省篡改文件案”,这事儿太大,他也不愿靠过去惹上一身骚,根本不可能认盗窃以外的任何事情,“其实为了这种破案子就把我找来,有点太大题小做了,想见我不是一个电话就来了嘛,何必弄这么大场面出来?”
松本茂树被气笑了,这些人杀人放火坑蒙拐骗,还把持着相当份额的走私生意,几乎无恶不作,居然有脸在他面前说是生计型犯罪,“被害者特征上的一致性很高,都是在内阁任职的LDP成员,这次明显是出于特殊目的才下的手,刘桑死咬着说不知道,难道他们是自作主张?”
“当然了,我一直教育他们努力工作踏实做人,不是自作主张怎么会去偷东西呢。”刘成业摊开手,一脸无辜的样子,“我们现在过了五十多,平时这个点都睡觉了,松本课长你看是不是……”
如果拿不出实证,证明刘成业和此案有关,那么最多只能留他在这里24小时,而且还不能采取任何过激手段,不然人家身边的律师可不是光拿钱不办事的摆设,松本茂树也没辙了,只能出言威胁,“刘桑,做我们这行的规矩你也懂,就算回去了我们肯定少不了安排人手跟踪调查,难保影响到你的生意啊。”
“草,你威胁我?”一直平心静气坐着吃饭的刘兴业霍地一下站起来,胳膊一扫把桌上的食物扫开,炒饭、煎饺和芙蓉蛋汤撒了一地,“好啊,那边的岩井警部,最近长女一直在神田的补习班学英会话,回来的路上最好要让夫人去接人,毕竟现在这世道坏人太多了,被谁拐走可就麻烦了,而且东京的交通这么复杂,被车撞死也不是不可能啊。”
“你!”松本茂树知道,这人若被逼急了还真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森本警部也是,父母这两天正在秋田旅游吧,一把大年纪总爱去登山,万一从哪儿摔下来可就不好了,茂木,伊藤,小泽,你们三位说呢?”刘成业目光扫过那一排警官,意味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