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举目四望,发现身边除了旅游业之外的支柱产业还跟工业革命时期一样时,但凡脑袋没被驴子踢过,都应该察觉到自己早已落后于世界了。可惜欧洲人明明被扇了好几巴掌,却还在自己的迷梦里不肯醒来,就像是赖在床上睡回笼觉的孩子一样。
受了老家氛围的影响,来到米国讨生活的意大力人几十年后还是靠开餐馆、酒庄、裁缝店、皮具店以及地下赌档为生,说好听点叫坚守传统,讲直白点就是固步自封,达达里奥家族算是稍有的“进步派”了。
若非之前受了人家很多恩惠,林田海都不想搭理这些老古董,世界早就不是他们记忆中的样子了,每次都慢慢研究缓缓推进,先机早被人家给占光了,“在餐厅和酒庄的管理上,我们得引入年轻的人才。”
“托尼,又不是太高端的行当,让咱们自家人去管理就行了吧。”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灰头发老者站了起来,他是克拉尼奥·达达里奥的弟弟,马尔科·达达里奥的叔叔,酒庄的产业就是挂在他名下的。虽然他是长辈,但此时脸上没有多少倨傲的神情,反而处处流露着“好说好商量”的情绪。
“是啊,是啊。”旁边又有一个初老的家伙点头附和,这是马尔科·达达里奥的堂叔。
“我能理解各位的想法,大家这些年都是依靠着自己人相互扶持着才能安然度过很多风浪,可如今这个时代已经彻底变了样,金钱和利益上的连结,有时候比血缘更加牢靠。”大家都很穷的时候家族企业很合适,可以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但有了一定的规模和势力后还用这种模式却容易导致内部分裂,三星李和希捷李就是典型。
看到几个老梆子还坐那儿不断地吸烟,就是不给个明确的答复,林田海忍不住揉了揉鼓胀的眉心,“各位,左右不过是点小产业,要是事无巨细都靠自家人负责,得拉多少七大姑八大姨进来瞎搀和?”
“没错,托尼说的话也是我想说的话。”意大利语里并没有外戚干政的说法,但意思大抵都是相同的,达达里奥家族真正发迹之后,克拉尼奥·达达里奥也被那些上门投奔的各种亲戚弄烦了,“瞧瞧你们现在的模样,哪儿还有当年一起打拼时的锐气,就跟守着自己骨头的老狗一样可笑,你们当宝的东西就真是宝了吗?”
“适当重视总是有必要的。”他的弟弟不敢大声反驳,只好低着头小声嘀咕道。
“哼,别以为你们的那些小动作我会看不见,靠着我和马尔科的名头胡作非为了这么多年,连一点长进都没有?”克拉尼奥·达达里奥怒哼一声,他觉得自己对家人可能太好了,导致他们全都变成了懒惰又愚蠢的傻瓜,连看清形势的眼光都没有,还总表现出一副什么都懂的可恶模样。
纽约街头巷尾总有很多餐车,但外地人却很少知道这些餐车的总数从来没变过,一直都是五百个,因为当初纽约只发放了五百份餐饮营业执照。利用前市长鲁迪·朱利安尼和意裔家族的紧密联系,以及达达里奥家族的恐怖势力,这些执照大半都掌握在自己人的手中。由于特殊的管理政策,手持这些执照的人不需要亲自去经营,光出租执照就能获得一万多美元的收入,这可是每年雷打不动的进项,而且还在逐年提高。
按理说达达里奥家族应该非常富有,几百份执照加起来就是几百万美元一年的收入,许多世界知名企业若没有股市上的操作,也不敢说每年固定能有几千万美元的收入。然而这些东西实际上都被旁系成员占着,导致他们核心家族成员想要用钱去博第二个议员的位置都拿不出钱来,还得靠林田海支持才有了经费。
克拉尼奥老爷子发脾气,林田海却出来打圆场,“都是自家人,何必说这样的话,不过以前是以前,现在我们确实不能再那么干了,我已经成立了一个管理公司专门经营酒店,把餐厅和酒庄纳入进去问题不大。”
四季、万豪、希尔顿这些酒店,所使用的大楼等不动产产业其实都不是他们自己的,只不过替人家代为管理提酒店服务罢了,这种模式叫被称作轻资产。林田海的大楼虽然是他自己的,但将酒店等服务项目和原本的产业分割开来很有必要,否则一旦出了问题他就不得不用自己的不动产去堵窟窿,得不偿失。
在大家长克拉尼奥的坚持,和林田海锲而不舍的说服之下,达达里奥家族的几个核心成员总算同意把自己的产业纳入林田海新建立的林大厦管理集团管辖范围,和东京的森大厦管理集团遥相呼应。林田海对此是表示高度欢迎的,并给了这些人足够的信心,“当年妮娜·艾里森也是听了我的话才有了如今妮娜餐饮连锁集团的规模,大家不要总想着以前一家店一店的经营模式,说不定明年你们也能去证券交易所敲钟。”
会议到此就结束了,一家人聚在一楼的长桌边会餐,正儿八经的意大力料理当然不是意面、披萨或者油炸馄饨,菜式非常丰盛。事实上街头小餐厅里最流行的那款意面被戏称为“表子面”,是从事某古老职业的女性们担心在接待两拨客人之间休息时间不足不能吃饱而发明的快餐。
达达里奥家族祖上是西西里岛居民,而小岛系意大力料理深受阿拉伯料理影响,海鲜和腌渍小菜特别多,吃起来跟重油重奶的中北部料理完全不同。林田海只是随便吃了两勺子就感觉自己的血压上升了,而他身边的丈母娘忽然侧着头往他那边靠了靠,“托尼,你也该做决定了,总这样让我很没安全感。”
“什么?”林田海刚呡了一小口红酒,闻言差点被呛到,丈母娘忽然跟他说安全感,这是什么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