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终有一死,而有些人则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林田海将手里的一捧白色的菊花放在了弟弟的墓前,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东风,嘴上这么说的人不少,但真正能做到的有能有几个呢。
接触的次数越得多,秋田真次就越为这个男人所折服,虽然会长大人总说自己是个无神论者,却发下过大誓愿,放在佛教中恐怕已经得证菩萨果位了:罗汉修的是渡己,菩萨修的是渡人。
那个终有一死的人,指的是前厚生劳动大臣现国会参议员三井边雄,在林兴业长达一年的引导和蒙蔽之下,西城会剩下的这些人都坚信他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不仅杀死了代理会长菅井克己,还对峰义孝进行了灭口。极道上流传的一句话由来已久,只有雅库扎才能杀死雅库扎,不管那些大佬们犯下过什么样的罪行,都只能由“家法”来处置,外人插手的情况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如今秋田真次已经办理了退学,彻底离开曾经给他庇护的象牙塔,专心去完成林田海交代给他的任务。凭借心狠手辣脑子活,他短短数月时间就收拢了数百人,一跃成为西城会目前最有实力的行动派。
然而事情并不是一直都如同料想的那样顺利,虽然兵强马壮又有林兴业在暗地里支持,实力远比戏称的其他组长强大,但资历太浅导致他的话语权与实力不甚匹配,进一步的工作很难开展。这次除掉三井边雄的任务是难得的好机会,只要能做成就可以压服其他不和谐的声音,“嗨咿,我明白了。”
“异地处之也能欣然接受,这便是善;异地处之不能接受却要强加于人,这便是恶。有人说这世界上最常见的,是善与善的对决,在我看来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恐怕连什么是善什么是恶都没弄明白,恶与恶的对决才是世界的主旋律。”林田海这三十年人生中从未有哪怕一刻想过当一个好人,如果连他都去当好人了的话,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恶人了,因为好人会与与恶人这个对立统一的概念会跟着消失,“去做个恶人吧。”
这一年来秋田真次都生活在迷茫之中,白天他是行事狠辣的秋田组长,午夜梦回却总能看到哥哥和乌丸茂也的脸,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他为何成了曾经害死他们的那类人。林田海的话让他茅塞顿开,只有先成为恶人才能去整治恶人,漫漫西行路上,有哪个妖怪是被唐僧感化皈依佛法的,还都不是孙猴子去借了法宝镇压或者打杀吗?
如今的会长大人,已经成了秋田真次的精神支柱,在他心目中如同神祗一般,脑袋后面亮着一轮光晕的那种,“聆听了您的教会,我已经不再迷茫,控制西城会并顶住其他几家压力的事情,我当仁不让。”
“好,很有精神。”林田海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用力地拍了拍秋田真次的肩膀。
回到石田家的大宅,林田海只陪继母坐着说了会儿话,就坐车返回东京了。每年祭拜弟弟他都不会忘记,但工作实在过于繁忙,没有那个时间给他沉湎于过去的种种温馨往事,只能是来了就走。由于森大厦的落成暨开业仪式就在下周六,所以石田纯子也要去东京,不过她没必要提前过去,当日去参加典礼就行了。
京都的秋雨淅淅沥沥,东京却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难得休息的长濑雅美去美容院做了个精致的全妆,然后让经纪人把她送到了仙境大剧院。今天来港南二町目并不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而是来参加一场私人组织的汉服聚会。原本她并不想参加这种社交活动,毕竟线下被围观和电视上被围观是两个概念,但某人给她打了个电话之后她就改变了主意,不仅人来了,还从公司带了个助理。
林兴业和东宝艺能事务所两家关系不错,长濑雅美也常参与林映画制作的电视作品,所以仙境大剧院还是来过几次的,可今天这座剧院跟以前完全不同,进门之后仿佛真的穿越到了千百年前的宗国一样。到处张望了一番,她才发现大的方面其实并没有怎么改动,只是加了一些改变氛围的小道具,工作人员也换上了汉服而已,这让她不得不感慨软装对房子的提升是真的很夸张。
“长濑小姐这边请。”穿过主体大楼来到连接户外的风雨连廊,直接两个身着灰色长衫的壮汉挡住了去路,而拱门一侧则设置了一张古色古香的长案,身着汉服的女性正跪坐在垫子上为每位来宾登记。
长濑雅美一开始只觉得眼熟,走近才发现面前这位是林兴业服装部的一位主管,她出席正式活动若没有赞助就会来这里借衣服穿,所以算是比较熟悉的了,只不过对方的脸上妆容很有特色,让她一时间差点没认出来,“久濑室长,没想到您在这里。”
“会长要求的,只好来加班咯。”名为久濑枝里的服装部室长说道。
“谁不知道林会长给的加班费高,您可就别在我们这些苦命的艺人面前抱怨了。”上班的人起码还有休息的时候,而尼本的艺人们,尤其是吃青春饭的女艺人,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太够,就别说正常放双休日了,这次能出来休息还是因为《半泽直美》完美收官由社长特批了两天假期。
“对咱们女人来说,钱有什么重要的,皮肤才最要紧了。”光听这发言,就知道是位不差钱的主,事实上林兴业的正式员工就没几个差钱的,林会长的大方程度是其他任何一家娱乐公司的老板都无法相提并论的,“虽然您肯定是应邀前来,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东西带来了吗?”
“是这个吧。”长濑雅美从香囊里取出一枚白玉质地的牌子,上面平整光滑没有丝毫纹饰,她本以为这东西不值钱,只因为是林田海送的才一直收在首饰盒里,后来录节目听一位前辈提起她才知道这么一块小小的牌子居然值数百万日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