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她钻了一排灌木,才停了下来。郭文莺有些无奈,这小爷做事不管不顾的,在宫里做事,怎可这么放肆?
她挣开他的手,“你有什么事?”
路唯新却浑似没觉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只道:“文莺,去打马球吧,锦衣卫里的都是棒槌,没一个会玩的,你不上场,还不如叫我去死呢。”
上回他就跟她说过要组队击鞠,不过郭文莺没同意,她一个女官,怎么想都不合适,没想到他居然还没放弃,这会儿在宫里又缠上她了。
她道:“唯新,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身份不方便。”
“我不管,你去求了皇上,他肯定让你上场的,原来你跟他打配合打的多好,西北军里没人是你的对手。”
郭文莺无语,打得好的那是陈赞,她最多也就是个勉强而已。不过听说这回陈赞也参加,还扬言要平扫十二卫所,也难怪路唯新会着急了。从前在十里坡,若没封敬亭突然出现,他就输给陈赞了,这个仇怎么也得报的。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青石板道上有人问道:“是谁在那里面?”
一听这声音,郭文莺脸都白了,那是徐茂的声音,而有徐茂就多半有封敬亭。皇上不是说今天不来看水戏吗?怎么又跑来了?
路唯新倒是没什么惧色,从花丛里钻出去,俯身拜倒,“臣叩见陛下。”
封敬亭看他身上沾的花叶子,脸色微微一变,“你和谁在里面?”
“是郭文莺,我找她一块打马球呢。”
商量打马球需要钻进灌木丛吗?
他面色一沉,“郭文莺呢?”声音带着几分凌厉,听得人心中一寒。
郭文莺抚了抚额,这还真是无妄之灾,她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弄得好像让人捉了奸似得?
她拎着裙子往外钻,一时没注意,脚崴了一下,半个身子倒在花丛里,再出来时衣裙上沾满了树叶,发髻都有些散了。她不禁哀叹一声,不知这会儿还能不能解释清楚了?
封敬亭看她那样子,果然眸色深沉了许多,约是给她留着面子,当着许多人,也没说什么,一甩袍袖大步向前走去,只那张脸明显比刚才阴了。
徐茂忙在后面跟着,看她还站着不动,不由叹道:“郭大人,还不跟上了。”
郭文莺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到了前面一个拐角没人的地方,封敬亭才停下,对着身后一睃,那目光让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郭文莺向前走了两步,与他面对面站着,谨慎小心地陪笑着:“皇上,我什么都没做。”
“朕有说你做什么了吗?”封敬亭睃她,语气淡淡,却隐有股子阴气。
郭文莺顿觉头皮发麻,只能继续陪笑,“皇上,路大人只跟我说了要击鞠的事,真的只是这样。”她举着双手保证,那样子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封敬亭看她一会儿,忽然伸手把她头上几片叶子拿了下来,低斥道:“还不去整理一下,这个鬼样子像什么话?”他也知道她不会做出这种事,只是心里略有些不痛快罢了。
郭文莺轻吁了口气,忙找了个地方,把身上打理了一遍,又把发髻扶好,重新插了发簪。所幸她的发髻素来简单,发簪和绢花也戴的极少,虽没重新梳头,看着也不是特别凌乱。
她再出来时,封敬亭还在那儿等她,约莫觉得她的样子还过得去,脸也没刚才那么阴沉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水戏之处走,郭文莺一直低着头,也不敢看他,过了好半天,他叹息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真的想去击鞠吗?”
郭文莺“啊”了一声,一时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封敬亭又道:“你若想去便去吧。”
郭文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当真吗?”
封敬亭点点头,“你在宫里憋了这些时日也难为你了,去散散心吧,只是要注意安全。”
郭文莺大喜,能出宫对于她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封敬亭看着她灿然笑着,一张脸满满的幸福,不由轻轻一叹,或许那日陆启方跟他说得对,她真的不适合这个皇宫。这些时日每每对他笑着,但大都是敷衍的意思,也只有此时那笑是真是达到眼角,发自内心了。
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喃喃自语着:“朕该如何待你呢?”是放她出宫?还是做他的嫔妃?他真的难以决断了。
郭文莺没跟着他去水戏台,而是自己悄悄的从左侧转了过去,人多眼杂的,让人看出她和皇上在一起,怕又是惹不尽的麻烦。
这会儿水戏已经接近尾声了,众人都看得尽了兴,游湖的活动也很快开始。
封敬亭的突然出现,让高台上的女人们很是兴奋了一下,连太后都不禁站起来,抿嘴笑道:“皇上生辰却忙于国事,倒让咱们这些闲人享乐了。”
封敬亭笑着请了安,坐在太后身旁,只道:“太后高兴就是儿臣的福气,今日水戏正为太后所点,太后看着还高兴吗?”
江太后满面笑容,“皇上真是费心了。”
水戏演了一会儿便也结束了,太后邀皇上一起游湖,被封敬亭拒绝了,只说特意来给太后请安的,随后还有些折子要批,就不在这儿凑热闹了。
看皇上起驾离开,统共就待了一炷香的功夫,江太后自觉脸上也并不好看,埋怨地瞅了一眼底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嫔妃。
“你们也是,竟没一个能拴住皇上的心,皇上不爱在后宫,到现在岁数也不小了,还一个子嗣都没有。”
严玉兰和江玉妍忙起身告罪,都道:“儿臣不孝,惹母后忧心了。”下面众女官也跟着跪地请罪。
江太后叹口气,“本宫忧不忧心也没什么,最要紧的是皇上,这宫里妃位的就你们两个,合该齐心合力拢住皇上。皇上乃是一国之君,总不招嫔妃侍寝,这如何使得?”
贵妃和贤妃都连声称“是”,心里却腹诽,皇上还指不定叫谁拴住了呢。
江玉妍道:“太后,侍寝之事本是尚寝局的责任,皇上无心内宫,郭尚寝难辞其咎。”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