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间,嬴琅的嘴已经离开了朗钰的耳朵,就连朗钰始终被他紧梏的手腕,也被放了开来。
比起朗钰的愕然,嬴琅的面上平淡无波,就连平时的戾气和阴翳也不知道被他一下子藏在了哪里。
就这么放眼瞧过去,朗钰很难想象刚才那一番告诫,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
品着刚才那一番话,朗钰毫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谢谢。”
这次却换作嬴琅一愣,朗钰也不解释,很爷们儿地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随即一个潇洒转身,就往朗淮身边走。
跟在人群后的季连墨刚把皱起的眉头舒展,见朗钰动作,他很自觉地越过人群跟了上去。
“你去哪儿?”
季连墨刚从人群中露出身子,耳边就传来一声低喝。
不用看,也知道是那是嬴琅。
“我的厨艺还没学完呢,这就跟读书一样,落下一天就补不回来了,对了,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季连墨正要转身回望的时候,朗钰突然插了话进来。
于是嬴琅原本要与季连墨对望的目光,对上了朗钰的。
“生日?”嬴琅有些回不过神,不只是因为朗钰的问话,还是因为朗钰毫无防备且灿烂的笑。
朗钰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生辰。”
“十月…二十七。”
“唔,过了啊,不过刚好,等你生辰的时候,我应该可以做上一桌满汉全席了。”朗钰狡黠地冲嬴琅眨了眨眼睛,不等嬴琅回神又打了个响指,“小厨子,走了。”
“小厨子”立刻听话地跟上了朗钰的脚步。
他笑得悠然,但眼里却在不经意间闪过了嫌恶。
相互客气了一番,朗淮就带着朗钰走了。
赖川儿子的婚礼在明天夜里举行。
所以说是离开天机阁回朗家,但其实大家都还住在一座山上,只不过住的房间不一样。
客房自然是和阳派提供的,本来朗幂是要和朗钰一间屋的。
但是却被朗钰用“小厨子”给搪塞跑了。
房间里有棋,朗钰和季连墨坐在桌前没事,就那么顺手摸了起来。
“你以前来过五周山吗?”一子落定,朗钰突然出声打破沉默。
季连墨跟着落了一子,摇了摇头,“这是第一次。”
“那…凭你的直觉,有没有觉得今天的五周山有哪里不一样?”
季连墨想了想,“没有,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朗钰也摇了摇头,“刚才嬴琅告诉我,这里夜里不太平,让我呆在房里不要乱跑。”
季连墨夹着棋子的手忽然一顿,沉默良久方才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你知道?”朗钰向季连墨投去了疑问的目光。
“嗯,你这么一说,我多少能猜到一些。”
“要紧吗?”
季连墨落下一子,手一翻覆在了朗钰的手悲上拍了拍,似安慰道:“和你我没有关系。”
“那就好,扶风怎么样了?”
他们离开扶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比起武林这滩她不熟悉的浑水,朗钰更很关心当初铺就的那个乱摊子。
“最近的一仗,越国战败,据说是因为扶风的虎骑军中出了内奸,泄露了军情。”
这次是朗钰拿棋的手顿在了半空。
“来巳?”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人。
果然,如朗钰所想的那样,季连墨不置可否地点了头。
“呵,他动作还真快,不破不立,真不愧是毒蛇来巳,竟然敢直接以身涉险,那来炀呢?”
“伤将好了,人…”季连墨摇了摇头,讥笑着像是一言难尽。
朗钰很认同地点了点头,十分恨铁不成钢地道:“第一次见当兵的思想这么迂腐。”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朗钰话锋一转,问道。
“等你拿到你所有应得的。”季连墨终于对上了朗钰的视线。
目光相交的那一刻,季连墨脸上的笑和他眼中的光一样深不可测。
很奇怪,朗钰不知道他在什么,但冥冥中又好像知道他在说什么。
“有人来了。”见朗钰神游,季连墨捏了捏朗钰的手,放下手中捻着的那颗棋子,顺势起身,站到了朗钰身后。
朗钰也听到了正在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还有几道轻重急缓不同的呼吸声。
算计着来人离房间的距离,朗钰斜睨着看向了季连墨。
“你,是不是忘记问我什么了?”
季连墨被朗钰问得愣了愣,随即笑着摇头道:“没有~”
朗钰立时眯起了眼睛。
如果他没记错,从告别嬴琅一行人后,季连墨就没怎么开口说过话。
她这个人吧,还是很关心身边人的情绪的。
她就怕他们家皇帝同志,一不小心吃了闷醋。
不过季连墨大不大度朗钰不知道,但是这人嘴硬倒是真的。
“好,这可是你不问的。”朗钰装似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
正要转身,却不想下巴被人钳在了手中。
一个蜻蜓点水的问后,嘴上突然一痛,季连墨竟然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磨人的小妖精。”
朗钰睁开眼瞪了季连墨一眼,正要发作,季连墨却已经站起了身。
“主子,这一步小的觉得应该往这走。”他牵着朗钰的手从棋盒里摸出了一颗棋,在棋子落盘的时候,房门突然从外打了开来。
朗钰没有立刻看向房外,而是伸出另一只手绕到了季连墨水的身后,在他屁股上寸着劲儿捏了一把,“你是老妖精。”
两个人暧昧地相视一笑,还是朗钰率先转过头,看向了房门口。
“哟三叔怎么来了?”
“怕你一个人用饭孤单。”说着,朗淮也不管朗钰同不同意,径直就跨进了朗钰的房间。
他这么一动,朗钰就看见了跟在朗淮身后的朗幂,还有一个提着食盒的男子。
那男子应该是和阳派的人,把食物摆上桌,就关门走人了。
和不请自来一样,不等朗钰出声,朗淮就自顾自地坐在了桌前。
无视朗钰的这种行为,让季连墨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但仅一瞬之间,就恢复了正常。
倒是朗钰勾着唇,笑得那叫一个“人畜无害,温柔贤良”。
“三叔有心了。”
“二姐姐,你真的要嫁给嬴…嬴家少主吗?”朗幂刚在桌边坐定,就出了声。
“是吧。”朗钰极有深意地扫了朗幂一眼。
“那既然这样,二姐姐还是趁早把掌门令牌拿出来给我爹吧。你把令牌带走的这些时日,咱们庄中乱作了一锅粥,就连祖母也被气病了,要不是有我爹在,怕是人命都要闹出好几条了,而且,你要是嫁了人,可就不是我朗家的人了,再拿着令牌不放,那就不合规矩了。”
房中三人脸上突然变色。
“幂儿…”朗淮立刻呵斥住了朗幂,随即抬眼瞥向了还站在朗钰身后的季连墨,“你还站在这做什么?出去。”
季连墨自然不可能听他的,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朗淮。
还不等朗淮看明白季连墨眼中的深意,朗钰就出了声。
“哦?瞧瞧,都是侄女年少不懂事,让三叔操心了。三叔想要掌门令牌?”
果然一提令牌,朗淮就转移了注意力。
他看向了朗钰,而朗钰也浅笑盈盈地看着他。
很容易地就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朗钰倒也不点破,而是突然伸手抓住了季连墨的胳膊往自己身上一拉。
眼前一花,下一刻,季连墨就若美人般跌坐在了朗钰的腿上,还倚在了她的怀中。
朗钰自动无视季连墨那嗔怪的小眼神,兀自伸手挑起了他的下巴,当着朗淮和朗幂的面,将唇贴了上去。
“小厨子,我怕是年纪大了,一时想不起来了,不如你帮我想想我那令牌放哪儿了?”
“小厨子”季连墨娇嗔了一声,还真依着朗钰的话,在她身上摸索了起来。
大约把该吃的豆腐都吃够了,方才醒佯道:“奴家好像想起来,上次主子你玩火玩得兴起,给烧掉了。”
“唔,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朗钰把目光重新放回了脸色一片苍白如遭雷击的朗淮身上,遗憾道:“不好意思啊,三叔,你怕是拿不到那掌门令牌了。”
“朗钰!”
“扑哧”一声,朗钰应声笑出了声,“瞧把三叔你给急的,我嘲风山庄的掌门令牌如何珍贵,侄女我就是再不懂事,也不能说烧就烧,刚才自然是与三叔玩笑的。你看你,调皮了不是?说说,我要怎么惩罚你。”
朗钰低下头点了点季连墨的鼻子,季连墨瞥了石化的朗淮和朗幂一眼,竟然伸出半截粉舌,在朗钰的手指上舔了舔,“今儿个奴家给主子您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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