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闻二公子相貌不凡,如今见着才发现二公子何止是相貌不凡,简直是惊为天人,那如今在下能让二公子盯着看这么久,是不是说明在下长得也不错。”
朗钰就这手中茶盏喝了一口,偏头看向了坐在自己身侧,正盯着自己看的男子。
这是来炀府上管家刚刚带来的,据说是来炀的二哥。
先前季连墨和她说过,扶风国灵启王来素一共生了三个儿子。
大儿子来祜,二儿子来巳,三儿子来炀。
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来素的这三个儿子无论性格还是为人也都大有不同。
大儿子来祜饱读诗书,稳重、内敛;
三儿子来炀一身正气,热血、正直;
至于二儿子来巳,坊间一直都把他评为花瓶,比起来祜和来炀,他平日里应该属于毫无建树的那种,平生最爱的应该是风花雪月,诗酒烹茶,除此之外唯一能让人称道的应该就是那副好皮囊。
不过当时说到来巳的时候,季连墨还给了她八个字——城府太深,心计阴毒。
于此,朗钰并不抱有多少怀疑,相信季连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凭着他们过往的经验,往往表面无害的人,如果不是真的无害,那多半就是个危险的人,而且还会是个极其危险的人。
而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在今天朗钰见到来巳的那一刻,她就果断地选择了后者。
因为喜好,朗钰多少会看些面相。
来巳的皮囊确实是副好皮囊,比起来炀五官立体线条明朗的模样,来巳长得会更柔和了些,本该是更具亲和力的那种,但朗钰却从中看出了阴鸷之气,尤其是他那一双上翘着的狐狸眼。
当那其中有笑时,摄人心魄。
但若其中无笑时,则像只吐着信子窥探猎物的毒蛇,让人忍不住通体寒凉。
来巳果然没有坊间穿得那么简单。
“先生当真是风趣。不过先生生得也确实好看。”隔着升腾的茶气,来巳笑看着朗钰,那勾人的狐狸眼,总透着几分粘腻的示好。
可惜他并不知道,朗钰早就在季连墨的百般浸淫下对这种眼神产生了免疫。
他还不知道的是,朗钰此刻正在心里大骂他眼瞎。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就坐在他对面的季连墨正打从心底里瞧不上他,眼睛虽专注地盯着茶气,但内心却有一大段对白,大致是:不自量力的山炮,想用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一个眼神就勾搭走他的二丫,那怕是在开“大魏玩笑”。
“哪里,二公子谬赞了,在二公子面前说皮相,在下该是要自惭形秽了。”朗钰向来能装,即使此时心里在呵呵,面上也笑得滴水不漏。
“诶,瞧瞧,倒是我肤浅了,先生如此有大智慧之人,如何能用皮相衡量?没得辱没了先生,都是我思虑不周,着实冒犯了,还请先生勿怪。”
“二公子说笑了,你我不过闲聊,何来冒犯?”
“唔~先生气量果然非我凡人能比。”
来巳眼睛幽亮,朗钰但笑不语,只静静地和季连墨一起看着来巳拍着她的马屁。
“不知先生是如何识得我三弟的?”来巳好奇地问。
“巧合。”朗钰抿了一口茶,淡淡地道。
“巧合?”来巳指腹在茶盏上摩挲着叹了口气,“啧啧啧,真是遗憾,这样的巧合,怎么没让我遇上呢?”
朗钰笑了笑,转头问道:“难道二公子今日前来是刻意?”
来巳没料到朗钰会这么说,此时一听,不由一滞,但随即却低低地笑出了声,“哎呀,先生你可真让我喜欢。”
朗钰心里呵呵,表示她一点也不喜欢他,毕竟喜欢她的人多了,他算老几?
“先生喜欢喝太平猴魁?”
“我家公子更爱肉桂。”
“嗯~这位是?”来巳有些狐疑地看向了对面突然插话进来的季连墨,仿佛先前根本没有看见一样。
不等朗钰开口,季连墨先抬起了头,并且对上了来巳一双疑惑的眼睛轻轻一笑,“内人。”
来巳震惊,朗钰险些把刚含进嘴里的一口茶水喷出来。
她可算是发现了,最近季连墨有点不对劲,虽然他从始至终都没对劲过,但朗钰总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过,说他变了吧,他却仍旧无赖,动不动就能把朗钰气得七窍生烟、无语凝噎。
若是说他没变吧,他却突然开始对她嘘寒问暖,还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就连他心爱的小毛驴也主动让给了她。
而且,朗钰突然发现季连墨最近对她的保护欲很强,而且很有一种护犊子的即视感。
但凡有人要对她动心思,讨好的也好,算计的也好,他都会挺身而出,像金钟罩一样,把那些人还有那些心思隔绝在朗钰的视野之外,就像让人无奈的现在。
来巳的目光已经在朗钰和季连墨之间打转,暧昧之意越发明显。
知道来巳已经误会了她有断袖之癖,朗钰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但却没有解释。
于她而言这没什么好解释的,她从来都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以前是,现在同样也是。
但是直到多年以后朗钰再回想起今时今事,她才发现,在不在乎以外还藏着一种叫做纵容的心境。
“嗯~有大智慧之人,究竟不一样。不过说起肉桂,不知道先生喜欢喝哪一山场的?”
“我家公子喜欢鬼洞和马头岩两处的。”
“这么巧!”来巳狐狸眼一亮,“说实话,我也甚是偏爱这两种,而且府上近几日刚收了批新茶,不知先生可有兴致去尝尝?”
朗钰一抬眼就对上了来巳期待的目光,朗钰便也点了点头,“好啊,等一日天晴云开、风和日丽,在下一定登门拜访。”
“那日后咱们可就算是肉桂知己了。”
来巳在院中小坐了一会儿,又闲聊了几句方才离开。
此时桌上的茶已经换了第三泡。
“我是什么时候喜欢肉桂的?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朗钰一边摆弄着散落在桌子上的桃花,一边好奇问地问季连墨道。
“就刚刚,我知道。”
朗钰斜眼瞥向了季连墨,季连墨冲她幽深一笑,“茶品中他最爱肉桂,虽然没用,但你总得给他个机会。”给他个机会来拉拢你。
“得~”见季连墨那晦暗不明的小眼神,朗钰就知道这孩子没憋着什么好心眼,不过…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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