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钰跪伏在地上没有动作。
即使不看,她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能在太后那女人面前如此放肆的,除了光武侯那老匹夫,朗钰暂时还没有发现第二个人。
她记得前几天季连墨偶然间提到过,这老匹夫姓晁单字一个蓟,乃是这大魏国的大司徒,至于光武侯这一封号,听季连墨说是太后因为他屡立战功,所以特赐的,但就他这么嚣张的态度,朗钰觉得他多半是自封的。
听声音,晁蓟又推开了阻拦他的侍人,然后大步流星,迈进了殿中。
还不等高坐上的太后出声,倒是趴在地上的刘万山先有了动作。
“侯爷,侯爷您可来了。”
“您可一定要给老奴做主啊。”
刘万山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也不管身边有没有人,瞅准时机就往前冲。
可惜他身体太过虚弱,也仅是挣扎着在地上爬了两下。
随即胳膊一软,就重新摔回了地上。
但他并没有放弃,视线还是死死地锁在刚走进大殿的晁蓟身上。
不过,晁蓟也只是随意瞥了他一眼,至始至终都没有应声,也没有回话。
身边突有黑云压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晁蓟走到了朗钰面前,同时还止住了脚步。
朗钰本埋头不动,但是感觉到自己的衣袖一紧,转眼看去时发现,晁蓟的脚正踩在她平摊在地上的衣袖上。
他奶奶的!
这可是那禄公公看在自己面见太后的份上刚给她的衣服。
她才穿上没多久,就又被这老匹夫给踩脏了。
朗钰此时特别想把那衣袖抽回来,要是能顺便把晁蓟给带倒了那是最好不过的。
不过,看他身形宽壮,太阳穴外突,心知让他摔个狗吃屎多半是不可能的。
但饶是这般,朗钰还是想气一气她。
他不让她好过,她又怎么能让他心里面痛快!
心念一动,朗钰立刻有了动作。
她知道在太后面前还是不能太过冒失,便佯装着受到了惊吓,惊惧起身。
根据惯性,身子一动,胳膊自然也会跟着动。
而朗钰又刻意加大了动作的幅度,又加之出其不意。
她这么一扯一撤,晁蓟就是一颠一晃。
眼看身形不稳,就要朝一边倒去,但他却突然扭转了身形,向后小退了几步,然后像朗钰意料中所想的那样站稳了脚步。
此时朗钰也已起身,恰好跟晁蓟打了个照面。
只见他的两条浓眉已然竖起,而看向朗钰的眼中也正散着戾气。
朗钰心下讥笑,面上却将脸色一变,将原本的惊惧转为了惊恐。
那晁蓟自然不管朗钰是惊惧还是惊恐,低喝了一声,抬起脚就往朗钰身上踹。
朗钰见识过这脚的威力,也早已料到他会顺势给上她一脚,或者顺便上个手。
所以朗钰早有准备,见他把脚一抬,她身子就向后一撤,而后从地上站了起来。
晁蓟没有料到朗钰会如此,抬起的脚没落下,身子反倒向后仰了去。
朗钰见状,避开他脚的同时,又伸手往他胳膊上一探。
于是,晁蓟的脚留在了半空,而胳膊却落在了朗钰手中。
“哎呀,侯爷,您当心呐!”朗钰惊呼了一声。
“要是磕了碰了,老佛爷得心疼了。”
“来,站好站好。”
在晁蓟的怒目而视下,朗钰把他高抬的腿按下,又把他的身子扶正,还用他踩过的衣袖,给他掸了掸身子。
尤其在掸到晁蓟肩膀的时候,朗钰更是故意加大了劲力。
一时晁蓟的脸、脖子、脑袋被朗钰衣袖抽得啪啪作响。
当然,朗钰这个人最懂得见好就收这个道理。
趁着晁蓟被她抽得没反应过来,连忙退身而去。
这时,她被晁蓟踩过的衣袖上已然不见灰,反倒是晁蓟的脑袋、脸上被她抽得黑中泛了红。
不过,朗钰却全当未见,面上笑容仍旧可掬。
她向着晁蓟欠了欠身子,“奴才小钰子见过侯爷,侯爷您万安。”
“你…”晁蓟的眼睛瞪得滚圆,两个鼻孔因为气甚,正快速地张合着。
“你这狗奴才。”
“见到本侯为何不跪?”他大喝一声,抬脚又要往朗钰身上招呼。
朗钰眼疾手快,把身子向后一撤,顺势跪在了地上。
见已经离开了晁蓟脚的攻击范围,朗钰不由冲他讪笑一声,“侯爷,您这不就冤枉奴才了!”
“奴才这不是怕侯爷您摔着,起身扶侯爷了吗?”
“这见侯爷无碍,奴才再跪就是了,还请侯爷莫要见怪。”
“气大伤身,气大伤身呐。”
朗钰面上笑得憨厚,心里却把晁蓟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看着他气黑的脸,朗钰突然惊奇地发现,自从认识了季连墨以后,自己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就见长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气死季连墨那个混蛋。
朗钰心中独叹,晁蓟却气得面红耳赤,攥紧了拳头。
“你这狗奴才!”他怒瞪着朗钰,几步就近了朗钰身前。
朗钰见他还有抬脚之势,瞅准时机正要躲避。
殿中却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利的猫叫声。
如朗钰来的第一天一样。
一声猫叫后,殿中万籁俱寂。
刘万山停止了哀嚎,晁蓟将要踹在朗钰胸前的脚,也停在了朗钰面前。
众人齐齐循着猫声看向了殿中高坐。
而朗钰则趁机把身子一边挪了挪,远离了晁蓟的脚,然后,也看向了殿上。
只见,高坐上的太后,正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怀中元帅的毛。
半晌后,才幽幽出声。
“光武侯怎么来了?”
“哀家记得,今日好像不曾召见过你。”
晁蓟转眼狠狠地瞪了朗钰一眼,而后沉了一口气,才将抬起的腿放下。
他并没有下跪,也没有拱手欠身,而是一掀衣袍迈步向前行了去。
“臣无召前来,是因有要事与娘娘禀报。”话罢,他已在离高坐不远处站定。
“要事?”太后哼笑着疑问了一声,但视线却始终在她怀里的元帅身上。
“正是。”晁蓟应了一声,“不过…”
“看娘娘如今甚是繁忙,臣还是稍后再禀报吧。”
太后轻飘飘地又笑了一声,“此间事小,何用劳烦光武侯?”
“事小也是忧,臣是要与娘娘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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