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莲蓉和丝蕴架走左铭源,行走中还不忘问东问西。那些问题像鱼儿嘴里吐出来的泡泡,一串串的向她飞去。“殿下您可知,您刚才的行为可把奴婢们吓死了?”不过莲蓉嘿嘿一笑,“奴婢差点忘记了,这黄金铠甲还有一些小机关,刚才太过着急,就把这事给忘了,殿下您说您是不是恢复武功了……”
丝蕴打断道:“别说了,早累晕过去了。”莲蓉努努嘴,心道:“怎么这样,我还什么都没问呢!”罢了罢了,等人醒来再说。她们将左铭源架回了船舱里的房间。
且说左铭源离开,贤雅国的王船也渐渐撤去。女儿国的亲兵也各自归船,只不过还有些个人走得比较慢,不乏一些议论。那些人头戴紫金冠,身穿白袍,脚蹬墨靴,不时手捏一缕鬓发,或玩弄腰间悬挂的玉佩,或手里拿一把折扇,开开合合,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个个假装无意,实则有意且拈酸吃醋。
“这下九贤王可是大大的露脸了,陛下不把他记得很牢都很难得。我们真是亏死了,早知道有这样的好处,说什么也要死活争上一把,你们说是不是?”楚翘小侯爷手里拿着把半开的折扇挡在自己胸前,眼睛斜向一边道,他生怕自己的火力不够似的,还不忘加上几句,“不知道大家还记得皇上在我们临走前说的话么?呵呵。”他憋笑一回,转身走了。
“这个楚小侯爷真不是个东西,这分明就是挑拨离间,大家别上他的当。”丞相家的二公子,殷洪志怒目道,这两个人在大左便是一对冤家仇敌,没料到这次都在皇夫入选的队伍里。看彼此不顺眼,也在平常之中。“九贤王是我们的殿下,殿下露脸,我们也跟着有光,不至于让别人小看了,我们该骄傲,多喝几杯才是,走,几位兄弟,我们喝一杯去。”
他们这一走,余下的不过贫民寒士,他们默默不做声,回住处去了。
不说左铭源为着这一场争风吃醋露了脸,又让自己这边的皇夫候选们,或艳羡,或嫉妒。单只说,为着她这事,有一室之内,早有人抚掌大笑,南宫明秀听了容袖里的描述,早就乐得跟朵向日葵似的,她一知道了消息,就要找南宫舞天了,南宫舞天一见她们来,就直觉头疼。
“什么事?”
南宫明秀禁不住脸上的笑,“舞天,怎样?我就说我这女婿选的不错,你以为如何呢?”南宫明秀笑意难禁,且很是得意,南宫舞天如何不知道她要卖弄什么,又要取笑她什么。
“你们这群人整天都无事可做了,就知道八卦了是不是?容袖里。”
容袖里答道:“微臣在。”
“你多嘴!”
她?容袖里不解,她只是尽可能快的把情况报给国母,怎么多嘴了。南宫舞天一看那似懂非懂的样子,赶紧让她们出去,“妾身暂时没心情,你们出去,妾身不想见任何人。”她一股脑儿的把这些人轰出她的视线外,把门带上,坐那想心思去了。
谁知这些人一个个正儿八经的走了,走了一段路,君臣同心,一个个转身,又返回来。
容袖里道:“国母我们这样做好吗?要是被国王知道……”
“有我顶着,你怕什么,走,偷看去!”个个弓腰缩脖子,韦英本来不肯的,但经不起容袖里和南宫明秀的撺掇,只好一起来,三人推开一点门缝偷看。
透过不大的门缝,三人瞧见南宫舞天坐着,翘着二郎腿,只不过身子微侧过,一条手臂搭在椅背上,且撑着脸出神,目光直着,只有大半张脸对着她们。
容袖里小声问道:“陛下在想什么呢?”
南宫明秀手指贴嘴唇,轻轻的‘嘘’着,“继续看。”
南宫舞天坐那半天,想着却努起了嘴儿。这个左铭源竟然这样‘油腔滑调’,之前和她一起用餐,非要跟她抢食,还……南宫舞天突然害羞起来,擦过嘴唇边儿什么的,真是令人害羞。不过她很快收敛了羞涩,表情又严肃了,还说什么有人不在乎她的外貌,怎么可能呢?
女为悦己者容,世间女子这般行为,岂不是早就暗示了,这世间对人的外貌,尤其是女人的外貌何等的苛刻。要是有人知道了她只是个丑女,还会爱她爱得死去活来吗?说白了,哪里是爱她,分明是爱她这张脸。
左铭源什么都不明白,就在那替她做决定了,她不稀罕她的保护,嫁给谁对她来说没差的。可是一回想那时左铭源的神情,那样重重的一点头,从未需要被人保护的她,偶尔被人保护着,也仍然有说不出的感动。
“左铭源,你个没有气质的小民,妾身才不会感谢你!”
穿起铠甲就走不动路,而且还像个小鸭子。南宫舞天一个人笑起来,笑得格外爽朗,手指在自己的鼻尖摩挲着。“妾身才不要你只身抵挡,用不着,妾身不会领你的情……”南宫舞天正兀自想着,之前左铭源的事,却不料有六道目光看得她不舒服,她几乎是武人本能的习惯向门口望去,然后看到了三个脑袋跟串糖葫芦似的叠着,一副‘哦,我了’的表情。
南宫舞天当场翻脸,恼怒交加,想到自己说的话可能被这三人听见,她怎么想怎么不痛快。冷着脸说:“什么人在外面,还不进来。”门被推开了,容袖里、韦英、南宫明秀贴成烧饼,彼此推让着,把对方挤进来,南宫舞天瞧见,道:“说的就是你们,都进来。”
三人没法,见推让不过,只好死皮赖脸嘻嘻的笑着。
“妾身一直在担心榴莲太多,没人帮忙吃,现在好了,一人一只,吃完为止。”
南宫明秀一听情况不对,也开始学着左铭源翻眼睛,直挺挺的往下倒,韦英扶住她,“国母,您怎么也跟着晕了?”
南宫明秀睁开闭着的眼睛,“没看出来么,我是装的。”继续闭上,很快又睁了开来,就见南宫舞天正看着她。
对着三人说:“出去!”纤手一指,霸气指着门口。三人出去之后,各自埋怨。容袖里说这事应该国母全部负责,都是她撺掇的。南宫明秀死不承认,强调说她只不过说说,听不听还在本人,很快又把埋怨转移到韦英身上。
“韦丞相你刚才为什么跟我说话?你要是不问我,舞天就不会发现我是装晕。”
“国母,微臣问微臣的,您答不答是您的事儿。”
南宫明秀心说:“小样儿,还会翻版我的台词了,真是的,一点都不可爱的铁板烧脸。”三人吵吵闹闹,苦着脸,下弯着嘴唇,接受惩罚去了。
且说左铭源被两位侍女架回来,她们喊喊她,也不见回应。莲蓉对丝蕴说:“丝蕴,你先扶着殿下。”她去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让丝蕴扶着左铭源垂下来的头,她对着左铭源一通喷,见她未醒,又喷了几次,左铭源才醒来。莲蓉笑道:“好了好了,人醒了。”将手里的茶杯放回桌上,同丝蕴扶着左铭源坐下,关心道:“殿下您现在觉得怎么样呢?”
“整个人都很累,脚都软了,待会儿打点水泡个脚吧!”
“您又不是不知道,这里的淡水多紧张,还是等到了女儿国再泡不迟,免得被人在背后嚼舌头。奴婢且问您,您的武功是不是恢复了?连我们都差点被骗过去了,殿下您真坏!”莲蓉在左铭源肩膀上重重一捶,肩膀上的黄金龙头口突然飞出银针,幸好莲蓉发应快,闪避得当,银针当的一下没入船板上,入了好几公分深。她吓得腿都软了,“怎么忘记这玩意儿了,丝蕴你也小心,我差点又忘记殿下的宝贝铠甲了,真是脑袋秀逗了。”
见她悔得跟什么似的,左铭源也有了兴趣,她就说当时怎么没事,指不定这铠甲就是件难得的宝贝。“这里都有什么机关呢?好像还偷袭了贤雅王一把,他对此似乎很不满意,觉得我胜之不武,卑鄙。”
“说起这个,您又不记了,其实也没啥,大左什么地方没有危险,没有这特殊制造的铠甲,您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过往之事不说也罢,您只说后来您怎么变得那样厉害了,是武功恢复了?”
恢复武功什么的,当然不是,这是她自己的秘密,她有可爱的系统君,就是有一点不大可爱,来得不是时候,要是早一点过来,她又哪里会这样狼狈,她现在身具‘葵花宝典’,只不知是‘一次使用’,还是‘终生使用’,下次等无人时她可试试。
莲蓉问半天,就见左铭源在发呆,又催了她几次。
“哦,好像有点儿恢复了,我也不大清楚。”系统的事,没有必要告诉别人,何必生事。只不过莲蓉并不就此罢休,也许她是年纪轻,所以对有些事特别好奇,例如:左铭源当时跟南宫舞天说了什么。左铭源见问,立马打起哈哈来,“没啥,一点斗嘴的小日常,你也知道,她那个人,不大可爱,我们不要再说了,哦,我想起来,我有点儿累,不如我先去躺会儿,你们随意。”她脱去铠甲,将它挂在衣架上,往床榻上躺一躺。
躺在床上,她也不闭眼睛,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才会到女儿国,朱多俊已经说了,就算她胜了他,总会有人会胜了她,她是不在乎胜不胜的,她在乎的是死不死。人吃醋起来是很恐怕的,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不见得就一定为着爱,到很有可能是为着自己得不着,而自己得不着时,别人却偏偏得着了,心里不快,便要拉人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