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我游走世界间静静流走,带不走的是对一个人的思念和愧疚。
永远记得在RI的studio1里面她的那一支独舞,那是一首老歌改编的舞蹈,名字叫做一帘幽梦,歌词里唱到
“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
多少秘密在其中,欲诉无人能懂
窗外更深露重,今夜落花成冢
春来春去俱无踪,徒留一帘幽梦
谁能解我情衷,谁将柔情深重
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帘幽梦。”
那是她为我跳的第一支舞,只为我一个人,那时我曾想,以后我还有很多机会这样看她跳舞,但是我错了。
望着studio中央美如一个小仙子的她,她的每一次旋转,每一次跳跃都牵动着我的心,我沉浸在这支舞里面,我觉得我已经忘了自己,忘了这个世界。这个女孩,就是凌曦。
凌曦一直都以为我们认识是那次我还给她她的数学文件夹,她永远都不知道早在那次之前,我就已经认识了她。
那是一个周六的下午,我和篮球队的队友们约好,和另外一间学校打场友谊赛。我来的有点早,在熟悉的校园里悠闲地散步,经过studio时,我被一个白色的小小身影吸引,那时她正起跳,在空中做了一个旋转落地,可是她落地不稳,重重摔在地上,我心里一缩,差点想要冲进去扶她起来,但我看她紧皱着眉头,撅着小嘴嘟囔了一下,又自己爬了起来,那张倔强的小脸,第一次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
她起跳旋转了好几次,有成功,也有失败,每次失败,我都能看到她那倔强不服输的样子,我的嘴角轻轻上翘,我觉得这个倔强的女孩很可爱。
后来,每个周六下午,只要我会回RI打球,我都会去studio看看有没有她在,她很勤奋,我经常能看到她在练习,她也很专注,从来没有发现过窗外的我。
直到那次我看到她结束了训练,就往巴士站跑,文件夹掉了出来都不知道,我坐在巴士站等她,我想如果等不到她就第二天送来学校,可是我抬起头,就看到了她亮晶晶的眼睛正在盯着我,那一刻,我觉得世界都安静了,我的心第一次跳得那么快,我欣喜若狂地望着她,我想我终于有机会认识她,我想好好地追求她。
我开始盼望每次回学校训练都能遇到她,我故意邀请她来看我打球,我知道自己在打球时的形象不差,我希望我对她也是有吸引力的。
每次送她回家时,她就坐在我的身边,我总是忍不住从车子里的后视镜看她,我的天,只是放学回家穿着校服的她都可以这么美,我为她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看我的眼神所悸动。我并不是一个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人,或者甚至可以说我是个挺有经验的人,但是在她面前,我的所有经验都仿佛失灵,在她面前我的智商自动下降,我就像一个初涉爱河的毛头小子,暗恋着心爱的女生。我的经验都去了哪里?面对以前那些女朋友我为什么不会这样?是爱的不够吗?还是说那根本就不算是爱。
这一生最幸福也是最悲伤的一段路,是我背着她的那段路,小小的她开始只是把双手搭在我的肩上,后来大概为了让我舒服一点,她整个人趴在了我的背上,她的头就贴在我的背上,我连她的呼吸都能感受到,那幸福满溢的感觉,只有她能给我。我曾暗暗祈祷这条路长一些,再长一些。
凌曦有时会无意中说出一些暧昧的话,我明白她是无心,可是对于暗恋她的我来说,那样的话简直就是一剂毒品。当她甜甜地说:“学长,你是我的偶像,我的男神,我也是崇拜你其中一个。”当她说:“学长,你来看我比赛我会紧张的,因为你是特别的人。”当她偶尔激动得扑进我的怀里,甜甜地叫我鸿毅,我还是会激动兴奋得睡不着,胡思乱想她会是喜欢我的。
但是一个在坐牢的人怎么有权利去爱一个人?老天给了我最好的答案。我把她带回了家,那时我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就在第二天,她来找我,一直等到我打完了整场篮球,我兴奋地以为她是特意来找我,特意在等我,谁知,她递给我一包东西,让我替她交给鸿宇,那时我的心轰然下落,我想起了小宇那久违的笑容,想起了那天party过后,小宇好久都没有那么兴奋地跟我说话,问我:“大哥,那个名叫凌曦的女孩还会不会再来?”
我更加没想到的是自闭又内向的小宇,会要我带他去参加凌曦的舞蹈比赛,他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去看舞蹈比赛对他来说会是多大的一个刺激,可是他不在乎。这之后,我更惊讶的是小宇失明多年以来,第一次愿意和一个朋友出去玩,那是和凌曦一起去了圣淘沙,在那时我就知道这个女孩,对小宇来说是特别的。
小宇从圣淘沙回来,脸上带着久未见过的光彩,吃晚饭时,我和他说话,我第一次看到他竟然一个人在走神,在傻傻地笑,我的心里隐隐作痛,我知道这个女孩对小宇来说已经越来越重要。
可是在那时我还未曾下定决心要放弃凌曦,直到那一天,那是凌曦回中国度假了两个月回到新加坡的一天,她刚刚到机场就打给我说要给小宇一个惊喜。我知道这两个月对小宇来说度日如年的煎熬,我明白凌曦的回归一定会让他开心得不得了。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带着凌曦去到小宇的办公室门口,我望着她,她的脸上满满地是对见到鸿宇的期待,那是一个少女要见到心上人时的期待,她羞涩甜蜜,她激动兴奋,她脸上的光彩和一切丰富表情都是为了小宇。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我在她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小宇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伤心。
我为小宇开心,凌曦是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他们相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可是我?
想到这,我心痛得想不下去,我知道是我该在心里跟凌曦说byebye的时候了,她本来就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许鸿毅,深深地爱着她。
我曾跟自己发誓要深深埋藏这份感情,凌曦和小宇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是不是如果一个人不能遵守自己的誓言就会受到惩罚?我愿意接受惩罚,再重的惩罚都可以,可是为什么会这惩罚会报应在了凌曦身上,看着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撕心裂肺地哭,一个这么热爱舞蹈的女孩从此再也不能跳舞,我的心碎了,我的眼前一直是她在studio倔强地一次次摔倒爬起又起跳的样子,我恨自己,也恨上天为什么不给我这样的惩罚,却给了无辜的凌曦?
这件事情给小宇的打击更加不用说,小宇整个人垮了,更令他崩溃的,是凌曦决定去美国,和他分手。也许凌曦不知道,她对小宇来说,就是全世界,小宇什么都没有,最重要的人就是她,她离开小宇,根本就是把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带走了,她根本就是要杀了他。
我想的没错,也许是我们兄弟连心,当我喊了他好多声都没有回应的时候,当我撞开他房间门的时候,我就知道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可是我还是被推开门以后的画面震惊了,小宇倒在血泊里,手腕上的伤口还在往外喷血,而他的手里却死死地攥着一枚印章,后来June从他手里死命扣了出来,那上面有四个字--宇之凌曦。
原来他们的世界是这样的,小宇和凌曦的世界是容不得任何一个第三者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宇,一次又一次抗拒救治,抱着必死决心的小宇,我觉得是自己杀了他,是自己让凌曦受伤,远走美国。
我还有什么权利留在小宇的身边?有什么权利听他叫我大哥?对我毫无保留地信任与依赖?我是一个罪人,多年前以前给小宇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让他失去了光明,多年后又让他失去了这个世界上他最重要的一个人。
我对自己失望透顶,我自己流放了自己,去这个世界上最偏远、最贫瘠、最危险的地方流放自己,如果可以,我的性命上帝尽可以拿去,只要凌曦和小宇还能回到以前的他们,那么相爱的他们。
我永远都忘不了与凌曦相识之初时她的那一支独舞,那首一帘幽梦是否早已预示了我们的结局?
“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
多少秘密在其中,欲诉无人能懂
窗外更深露重,今夜落花成冢
春来春去俱无踪,徒留一帘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