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里惊醒三四回,因着李知恩总觉得身边的薄莫言忽然不见了,心有挂碍。
白栀给她上妆的时候,也免不得偷笑埋怨。但对镜查颜,李知恩面对自己如此憔悴的模样也实属无奈。
薄莫言亲自抱她上了马车相送,李知恩想起那日里,她从半途回江中之时,亦见过薄莫言如此不舍之情,难免有些触情伤情。
挥了挥拍着,李知恩笑道:“夫君进去吧!这京都不比江中,这个时候已很冷。”
车帘被李知恩的素手微掀着,其中露出她稍显圆润饱满的脸来,轻抿的笑让她脸颊显出两个浑圆的笑涡。瞧着竟是格外甜美,大红的宫装映衬着她素净的脸。
薄莫言伸手帮她轻抿了鬓边的碎发,眼中稍显落寂:“无妨,倒是恩儿身子不好,宴会上若是有人敬酒,当喝却可少抿。
李主举手示意,歌舞停,但见御前红人卢公公捧了一明黄的圣旨来,别有意味的扫了众人一眼,扯着尖细的嗓子宣读:
“传皇上圣谕,北漠特使万俟……”
雪渐小,薄莫言在一亭中独自对弈,被风雪微微吹乱的发时不时跳出来捣乱,侧脸看着,那狭长的眼似笑非笑的模样,竟给人冷清的错觉。
再下一子,黑白对峙均不肯让,便成了死局。
“到底是一人想法,知心中活路,亦晓何处为死路,执着不让便定是死局无疑。”
薄莫言抬头,但见倍显雍容华贵的玉氏竟不知何时已然踱步至身边,微低头和他对视的眼里,有着三分慷慨之情,唇微抿的模样却是同李知恩如出一辙。
玉氏坐下之际,薄莫言却轻起身,拱手作揖:“见过岳母大人。”
如今,玉氏为一品诰命,终是皇商面上也是要敬上三分的。
“坐!”
玉氏一边说完,一边指尖夹了一子朝棋盘中下去,眸轻垂,唇轻启:“今日里雪景正好,姑爷莫因不须担忧之处伤了脑筋,这棋还得继续下去。”
“哦?”薄莫言见玉氏瞬间找出局中生门,眼中兴味乍现,笑道:“依岳母之见,小婿要如何?”
玉氏又衔一子,笑问:“看姑爷想如何。”夹页岛划。
“自然破了这死棋,赢上一局。”
“下棋本就靠了几分的运气,剩下的才是本事,你先将运气封死了,再有本事也只是将自己困在里头了,何来输赢?”
薄莫言眼前一亮,却是不肯言语。
玉氏便笑:“这棋究竟来说,得一半是你的,一半是别人的,你全部拿了主见就是自己砸自己的脚了……”
茫茫白色一片,雪景真真是美的很,也是因着这个,快黑的天竟还同白昼一般亮,雪儿却渐渐飘的少了。
玉氏刚准备起身,五丫头便欢快的过来向薄莫言通报:“老夫人,二爷,夫人回来了……”
薄莫言不自觉地朝玉氏看过去,但见她脸上竟一丝的惊讶都没有,欢喜的带着丫头去门口迎去,遂亦紧随而去。
李知恩带着满脸的欣喜下的马车,薄莫言照旧上去抱,但见她却似完全忽略了他一般,只冲白栀吩咐着:“快去快去,莫耽误了。”
白栀也配合的应声而往。
他问:“夫人因着何事如何开怀。”
她答:“扎娜公主成了荣亲王妃。”
意料之中。
“尉迟英尚了骄阳公主。”
有些意外。
“圣上亲封我为恩尊公主,母亲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早有耳闻。
“万俟小王爷瞧中了我府中的女子,我让白栀备着嫁妆和丫头一同过去,算表我娘家人的身份。”
薄莫言的脚步停下,有些狐疑的看了李知恩半宿,才有些迟疑的开口:“云英?”
李知恩难以抑制心中喜悦,当下便冲薄莫言竖起了大拇指,还高兴的翘了翘脚,看着身边经过白栀忙碌的身影,竟丝毫不顾身份的大声吆喝起来:
“莫小气,只管按我说的去安排。”
难得见她如此活泼的一面,薄莫言心中一喜竟抱着她转起圈来,李知恩觉得头晕便回头想让他停下,不想刚好望进他一潭深邃之中。
雪景里,她几乎忘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