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恩并非无故敏感之人,可听完碧儿的话总觉得哪儿有着不妥,想起这几日无非就是她进门,如今尉迟映雪又是因着给她请安而出了事。
床上的尉迟映雪一直断续的说着胡话,惹得一旁的薄莫言皱紧了眉头,细细的关照着,终是有些不耐的扫了一屋子的女人一眼:
“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不相干的人?其实李知恩倒是想出去来着,不过如今自己在这后院里事事相干却也不能对号入座,只得沉着脸继续站在一旁。
薄莫言斜眼瞧了碧儿,训斥道:“以后雪姨娘可以不用出院子请安,调养好身子才是紧要的事,明白么?”
碧儿自然福礼谢恩,起身时却有些怯弱的瞧了李知恩一样,原本倒是心中无甚感觉,这下才猛然警惕了起来。
薄莫言又唤了蓝儿去寻副墨宝过来,李知恩猜想大概是用于开取药方的也就不再疑惑,浑身不舒服的待在一边。
大夫到了,不比给丫头瞧病的,这个古姓大夫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极似个道人,一头雪白的头发却有着一张年轻的脸,只是个子较普通男子少了些魁梧,行动却爽利潇洒。
那大夫也不管什么礼数上前就给床上的雪姨娘号脉,倒是一旁的薄莫言竟起身似恭敬的给他做了个拱手礼,那大夫也只是微点头,一副高傲的模样闭起了眼睛。
不时,手收回来,他自然的到了桌边拿起毛笔在纸上潇洒的写下七个字‘中毒不过二三日有的救’。
中毒?李知恩也真是醉了,早不中晚不中偏偏她进门就中了,偏偏又到她这院子里来了就发作了,看着薄莫言紧张的侧脸,她想这事不会那么简单。
“还请前辈说清楚一些。”
那大夫刚似忌惮的看了李知恩一样,又皱眉瞧了香炉,又是潇洒的一串‘毒种叫长相厮守,花和叶分别炮制成香料,花毒重却不能轻易要人性命,叶毒轻却一遇到花毒能使人立时毙命。’
好经典的桥段,李知恩又扫了尉迟映雪一眼,随即再看一眼碧儿,只见她的情绪也不好,却苦于身份只得低头。
薄莫言的脸色异常难看,看了李知恩一眼随即问道:“这屋子可有?”
‘香炉中有,却极少,因此还有救。’
李知恩深吸了一口气,大脑有些不够用了,莫非这孱弱的尉迟映雪竟是在扮猪吃老虎?
显然薄莫言已经有了怒意,声音低沉有力:“我倒想瞧瞧这院子里到底是谁这么不安生,一经查出严惩不贷。”
那大夫也不开药,而是直接掏出一个小瓷瓶来,手指高,竟和薄莫言赠给李知恩的造型相似,难道那药也是出自这位‘仙人’之手?
薄莫言接过那药,忙谢道:“多谢前辈出手,晚辈感激不尽。”
不取钱财,不留言语,这人来得快却也去得快,薄莫言第一的事就是把药给尉迟映雪给服了,随即坐在那里满脸的冷意,李知恩不想上前便仍旧待在一边,她想定然不会如此轻松结束。
果然不出她所料,才几分钟,薄莫言再次开口问:“这几日馨香院可是进了香料之类的东西?”
“回二爷,不曾……”回完话,碧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脸上惊恐不已,眼睛却死死的看着李知恩。
得了,现在终于明白自己的橄榄枝抛出去吊回来的是个什么玩意儿了,这脏水泼的要不要这么狗血?
懒得跟他们耗着,李知恩干脆把几个大丫头都叫过来,因着前几日里刚进门时确实往几个院子送了些东西只要叫人来对质即可,她记得,无非就是些钗裙锦缎的并无香料类。
薄莫言却是红着脸怒道:“夫人这是做什么?又无人怀疑是你梅院动了手脚,这番作法倒显……”
“小气?”李知恩干脆把话接了,只是脸色依旧情绪稳定:“夫君莫急,妾身只是瞧着那大夫写到我这院里有那毒物,前几日里又确实往各个院子里送了东西,看碧儿瞧我的眼神甚是不对,不过就是为了洗清那欲加之罪罢了。”
也不等薄莫言再说,李知恩直接问几个丫头:“我让你们送的东西里可有香料一类?”
几个大丫头都摇着头,不料,碧儿神色激动却终究没有说话,只是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有什么但说无妨。”薄莫言凤眼一晲,似在暗示什么:“有我在,碧儿只管说实话。”
碧儿回头看了尉迟映雪一眼,终究是跪下说道:“碧儿从不敢怀疑任何人,何况夫人对主子也是礼遇有佳,只是碧儿有一事不明。”
“何事。”李知恩双眼平静无澜。
碧儿张大眼睛对着李知恩的:“明明前儿个傍晚的时候你差了梅院的丫头给主子送了些檀香,说是安神醒脑的,怎的今儿个却是说没有呢?”
这下轮到李知恩傻眼了,碧儿这丫头眼神清澈且竟敢对峙这种小问题,倒不像是假的。
转身,她看向几个大丫头,还没有出口一向办事严谨的白栀就摇头道:“库房的东西一直都是奴婢清点的,这几日并无丫头请我去开库房的门,此事可以问刘管家,如若还是不信,可以拿进府时候的清单账册再清点一次。”
薄莫言有些恼怒,转身对着碧儿质问道:“你可记得那丫头的模样?这院子里可有面熟的?”
碧儿却摇摇头,满脸通红:“再出来我定是认得,只是叫我形容那丫头我却不行。”
“那你还接?浅贪的东西。”薄莫言动了真怒,一掌拍在圆桌上。
碧儿连忙磕了几个头,求饶道:“二爷饶命,夫人刚进门,梅院丫头都是陪嫁过来的,碧儿根本不认得几个,想是……”
李知恩直道是薄莫言忌惮她的背景,不敢如何她倒是拿了丫头撒气,忙上前道:“夫君莫怪,她说的都是事情,可是妾身的清白却不能不证,不如按白栀所言,重新清点便是。”
“胡闹!”不想薄莫言却是指着碧儿大声的说道:“这丫头胡闹你怎的也跟着?我二房的主母岂是那样的人?定是这婢子起了坏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