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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把视线转回到落基山脉的那座庄园里。走廊深处,那个枯瘦的老人所住的黑暗房间里还是一样的冷清。依旧很少会有人来到这里,也依旧没有见到房间里的人走出去。今天的天气十分阴沉,天边有着滚滚的雷云。在这种让人生不出任何愉悦心情的天气里,这扇闭上了很久的门,居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走出来的不是那个苍老的都快要死去的老人,而是一个陌生而器宇轩昂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似乎都已经积了灰的古旧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根快跟他自己的身高齐平的法杖。
法杖顶端,一颗熟悉的巨大的宝石闪闪发光。
故事的发展总是会稍微带有一些戏剧性,而人生也是一样。说不准哪天你就踩狗屎了,然后就摇身一变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牛逼。就像是每一个普通的少年,都会想象在陨石坠落的时候,自己能够成为被选中的那个少年,挺身而出拯救世界。
即使在知道了世界很残忍,也依旧对着未来做着美好的梦,这是很好的事情。即使这些梦显得有些不切实际,但是少年热血总值得人们去称颂。
真要说的话,谢安忆可能更像是比企谷八幡这样的角色。因为自己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青春经历,所以他也不会大张旗鼓的歌颂着青春或是爱情。在他完全用少年热血漫画编织成的这段人生里,他所追求的,不过是公平正义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所幸的是,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跟他一样能够对自己的操守有着底线的人,所以这个世界才能让人感觉到有些美好。桃谷寿的死对他的冲击并不算大,因为他并没有亲眼目睹这一切。但是那柄叫做“雷切”的刀,确实是他的私人物品了——东西虽然还没有送过来,但是林晓若已经打电话通知过他了。
他真的有些搞不懂桃谷寿坚持的到底是什么。虽然在他那个深沉的梦境里,他们之间是已经告别过的了。其实二人本来并没有什么交情,要真说的话,可能仇恨的层次还要多一点。但是谢安忆却对这个家伙再也恨不起来了。虽然他在面对洛哈特的死的时候,心中所想的并没有这么仁慈,反而是以更大的恶意去猜忌着对手,但是现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完全原谅了桃谷寿。
很遗憾的是,再也没有机会听到他的故事了。可能那会是一个不怎么好的故事,故事里大概充满了心酸和痛苦,但是谢安忆知道,正是那些不怎么好的经历,才会让人在之后的日子里,变得更加坚强。
所以谢安忆在事情结束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多了的不只是原来的亲情,还有许多自己内心原本就珍惜但是并没有刻意去感受的事情。如今他每天最享受的,就是跟父母在一起吃晚饭。
看到新闻上一直循环播放的写字楼再次倒塌的报告,又加上网上那些沸沸扬扬不负责任的猜想,经历了全部事情的谢安忆心情也不可能很快的平复下来。所以他在之后的每天,都会乘坐靠近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来到那座已经成为废墟的大楼面前,默默的看着工程队施工。当然,这时候他心里想的,则是那个永远离开了大家的人。
在这种消磨时间的过程中,他再一次见到了老李和小张。这两个善良而普通的人,也每天都蹲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那座一直存在于他们记忆里的废墟。谢安忆本来并不想跟他们有任何交集,但是老李却认出来了他就是那个救了自己的魔法师,所以主动过来打招呼。这样反倒让谢安忆有些不好意思,也只能抓耳挠腮的回答。所以大家每次碰到了,都会寒暄一阵,交谈中倒也不提到关于魔法师的事情,只是聊些家长里短。
当然,他们两个人也不是真的闲到没事情做。他们从原来的保安公司辞职了,被李想介绍到了另一家物业公司任职。两人现在还处于工作前的假期状态,所以每天都相约在这里,看着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多少也有些感慨。
至于李想,谢安忆也在这里见过两次。不过他来的时候身边都跟着他的同事,所以谢安忆倒也没有跟他打过招呼。每每见到他带着人过来,谢安忆都会往旁边躲一躲,尽量隐蔽一下自己。虽然每次大家都会交换一下眼神,但是谢安忆知道自己的眼睛里大概也没有流露出什么友好的东西。
终于有一天,李想自己一个人来到了这里,径直找到了谢安忆,这次谢安忆避无可避,只能生疏的打了个招呼:“来啦。”然后就不再多说。
李想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了:“说起来,那天晚上还真的要谢谢你,要不是你们冲进来,我们可能就已经死了。”
“去谢那个死掉的人吧,要不是他,可能我们大家都死了。”谢安忆的声音十分低沉。
“嗯,没错,他确实是英雄。”李想笑着点头,“事情我也从局里的同事那里全部打听到了,那个牺牲者真的很伟大。你知道他的墓地在哪里吗?我想去看看。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英国吧。大概。”谢安忆摇摇头,“他的名字的话……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叫,桃谷……呃,桃谷寿。可能就是这个名字了”
“你这个态度有点不可取啊,多少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是啊。救了我们,也救赎了他自己。”谢安忆点头,却也不愿意多说,于是转移话题,“说起来,现在你还在派出所?”
“是啊。不过最近我被调去办暂住证了,我家老头子说我这次又破坏了纪律,所以还打算继续折磨我。”
“你有病吧?”谢安忆斜眼看他,“经历了这种事情,让你办暂住证才是为你的生命安全着想好么?”
李想迟疑了一会,终于说道:“其实在楼里面的时候,我想的确实是如果能跑出来就辞了自己的工作,安安稳稳混过一辈子就算了,谁闲的没事做每天都要去打生打死的?你说是吧。可是后来我听他们说了这个……额……桃谷寿的故事,我就在想,为什么他有勇气死在里面而让你们出来呢?如果是为了战友的话,牺牲自己可以算是最大的代价了,我想我大概也做得到。可是关键我看你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好,所以我一直想不通。”
谢安忆生硬的打断他:“我也想不通。所以呢?你要跟他一样去做一个英雄?”
李想依然在自己说自己的,完全没有理会谢安忆:“后来我听说了,如果当时他不拼命的话,里面的东西很可能会影响到更多人的生命安全。这时候我才知道,真的有人,是会为了大义而牺牲自己的。其实那就是我小时候一直憧憬的英雄的模样啊,长大了本以为这些英雄都是杜撰出来的,没想到这次还真的让我看到了真的,所以我就决定了要成为像他那样的人。这样的话,自然不可以选择逃避了。”
谢安忆在心里笑了笑,这个本来有些讨人嫌的中二青年的形象在他心里忽然高大了一些。只是他知道李想会意错了,当时的桃谷寿,受了那样严重的伤势,即使他没有杀死巴拉克,他自己也已经死定了。所以英雄的行为跟他自己的牺牲没有直接的必然联系,那纯粹只是他伟大的部分,在死前为自己的牺牲抹上了更多的壮烈色彩。当然,毕竟他还是救下了自己一行人,所以他心里还是觉得这个桃谷寿,真的很伟大。
虽然只是我的主观臆断,可能也不是你当时所想,但是我真的很谢谢你。谢安忆默默的想。
“对了。”李想忽然打断了谢安忆的思绪,语气里充满了八卦的味道,“我在办暂住证的时候,看到了老李的女儿!”
谢安忆斜着眼看他,眼神里充满了鄙夷,李想立刻解释:“卧槽,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小张去重新核审暂住证,说是要把户口迁过来,正好老李的女儿也在那里,她念大学的时候把户口迁到外地去了,现在要迁回来,两人就这么遇上了。正好老李过来,中午我们一起吃了饭。我跟你讲,老李的女儿长得也挺水灵的,好像跟小张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有点意思。加上老李又在里面刻意牵线搭桥,我看这事情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谢安忆看向另一边正跟自己一样在看着施工的老李和小张,心里突然温暖了许多。
这就是你牺牲的意义吧。因为你不认同那些邪恶的事情,所以你选择了战斗,而当你用生命作为代价赢得最终的胜利之后,那些善良的人们身上,自然会发生一些好的事情。
阿瓦隆的圣诞假期已经快要结束了,谢安忆也准备收拾一下行礼回学校继续混日子。当然,对爸妈的谎还是要撒的。离开那天,父母将他送到了车站,在依依不舍的告别之后,他又将重新踏上那条充满崎岖的道路。
北海国际机场的高级休息区,三个人已经坐在沙发里面。看到谢安忆过来,依偎在一起的年轻恋人站起来跟他打招呼,而一个人坐一张单人沙发的冰山美人,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
她将手里的一个高尔夫球棒袋子扔了过来,谢安忆忙乱的伸手接住。
握在手里能感觉到里面是一件长条物品。
谢安忆看了看周围没人,拉开拉链看了一眼,立刻又拉上了,语气里全是不解:“这玩意怎么带上飞机?”
“放心,刀鞘上做过特殊处理的,安检的时候照不出来。”林晓若面无表情的告诉他。
这就是那把雷切,桃谷寿留给他的那把刀。
“对了师姐,那把剑叫什么名字?”谢安忆从大贤者的手抄本里抽出的那把剑,被林晓若带回了蜀山,寻找来历了,此时拿到雷切,谢安忆才想了起来,于是顺口问了一声。
“在蜀山的典籍上有记载,这柄剑是剑神苏墨的佩剑,叫做月华。”
郭香发出一声赞叹:“这把刀跟那把剑的名字听起来好像一对啊。”
林晓若跟谢安忆都红了红脸,正好登机的广播在这时响起,稍微缓解了一下场面的尴尬。
在飞机上坐定之后,林晓若把脑袋凑到谢安忆耳朵边,轻声提醒道:“那条项链你好好保管,别告诉别人。”
“我知道,这是我外公留给我的,以后我还打算送给我未来的老婆呢。要是现在被别人拿过去研究算是什么事情啊!”
脑袋上挨了一个爆栗。
“成天不要好还想着讨老婆?”
“都是读书人,以后下手轻一点啊!”谢安忆惨叫。
安慈坐在后排看着他两打闹,闭上眼睛,戴上了眼罩。
他对于桃谷寿的恨意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你真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啊。虽然我不认同你的做法,但是我觉得你很伟大。
谢谢你,让更多的人们能够活下来。
虽然活着并不是一帆风顺,但是即使有挫折有坎坷,每天被各种事情烦的要死要活,但是还是要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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