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的,自己跟着伯爷千里迢迢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最主要的还是这些个突厥蛮子在北方作怪,否则的话他现在肯定是在庄子里自己的那间宽敞的大宅子里抱着媳妇睡觉,又怎么会冰天雪地的拿着刀子砍人?
当然,他并不觉得眼前的这个突厥人能听懂自己的话,一个突厥蛮子而已,他还能听懂唐人的语言不成?之所以这么做他也只是为了玩弄一下这个突厥人而已,就像耍猴一样,士兵们在劳累之余同样的也需要一点点生活的调剂。
“我说了你们就放过我?”乌拉克突然开口,问向了王老五。
乌拉克虽然说的是汉语但是却有些结巴,特别是发音方面有种异样的违和感,但是却绝对能让人听懂他说的是什么。
“你会汉话?”王老五有些惊讶。
看不出来,眼前这个突厥人居然还懂汉话,这让他非常惊奇。
要知道,汉语虽然看似不难,但是那也是针对汉人来说的。毕竟作为母语,自从出生以来就接触,耳读目染之下自然觉得简单。
可是突厥人呢?
突厥人可不同。
上天给他们有着强健肌肉的同时却关上了他们智商的大门,对于汉语这种世界上最难的文字这些整日里只知道穿着羊皮在草地上跳舞的名族并不能完全理解。
更何况因为文化传承的原因,他们到目前为止甚至连文字都没有。这样的族群能指望他们有什么传承?
所以,一个突厥人能够听懂汉语就已经是智商高绝之辈,如果还能说无疑就显得鹤立鸡群。
当然这样的人不是没有,但是一般而言这些语言人才大多都是在部族里面独当一面的人物,纵然也许在其他方面的才能有可能不足,但是也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物。
“这些年经常和你们唐人做生意,所以就学了点儿!”乌拉克并不觉得自己会一点儿汉话有什么了不起,甚至他觉得这就是一门活命的本事,和放羊、牧马一样的本事。
只不过放羊牧马需要身体力行,而说汉话只不过是动动嘴而已。
“恩,不错!”王老五脸上荡漾出了一丝笑意,仿佛是看见了一件艺术品一般笑着指着外面依旧在被屠杀中的突厥人对乌拉克道:“你看看,外面的那些人正在被我们屠杀,作为他们的一份子,难道你就不愤怒?”
乌拉克的脸上并没有其他突厥人身上的那种愤怒,更没有脑袋一热抽出身上的弯刀乌拉拉的叫喊着往前面冲。
乌拉克只是朝外面轻轻的看了一眼,然后就侧过了头,又看了看自己年迈的父亲和母亲,眼角里流露出一股悲戚之意,然后不屑道:“他们,不是人,我不屑与他们为伍!”
这就奇怪了,突厥人居然看不起突厥人?
“他们不管老人,他们不是人,不当人子!”乌拉克继续解释道:“冬天,他们把老人赶出去自生自灭,自己住在温暖的帐篷里喝酒、吃肉!”
说到这儿,乌拉克看向王老五的脸上就升起了无比的羡慕之情,道:“我生来就是突厥人,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但是我向往汉人,向往你们的生活,向往你们的一切!
你们那里兄友弟恭、尊老爱幼,有着美丽的一年四季,有着让我们梦寐以后的文化,春日里可以在阳光下散步,夏天可以游园观景.....一年四季你们的世界都充满了色彩。而我们这里除了一望无际的草原之外就只有劫掠和死亡。
为了生存,我们在冰天雪地里挣扎,为了生存草原上的男人甚至不惜一切,我不喜欢这里,这里不是我想要生活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突厥人的身份,甚至我想如果能在大唐当一个农夫用我所有的财富去换取我都愿意!”
乌拉克的话说的阚锲有力,并没有丝毫的作伪成分。
对于乌拉克口里对中原文化以及生活的向往,王老五一行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华夏的文明之所以能够传承,之所以在五千年中哪怕是最艰难的时候依然没有断绝,汉人有着他独特的魅力。
王老五说不出汉人这个族群究竟哪一点好,但是他却是非常清楚,汉人和突厥人之间除了乌拉克所说的那些东西之外还有着更多更好的东西。
比如兄弟之情,袍泽之情......
如果这些话让伯爷来说,他肯定绝对能说一天都说不完。
作为一名唐人,作为汉族这个族群的一份子,他们有着他们的骄傲!
帐篷很大,比起其他很多的帐篷也华丽的过分,看的出来眼前这位向往汉家文化的突厥人应该是一位非常富有的突厥人。
同时,王老五也发现了正站在这名不一样突厥人身后的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老人,原本只是想戏虐一翻然后将他们全部杀掉的心思就渐渐的黯淡了下来。
几个突厥人而已,杀与不杀还不是什么大事。相反的,一个会汉话的突厥人或许对伯爷应该有用。
抱着这样的心思,王老五就对旁边的兵卒道:“把他们绑上,带回去!“
一.夜之间,这个小小的部落变成了残躯。
红色的斑点如同梅花一般淡淡的漂浮在白色的雪沫上面,然后再次被天上飘落的雪花所掩盖。
血红,雪白,仿佛是一副唯美的画卷,也是苍白的地狱。
作为唯美画卷的创作者,王老五痛并快乐着。
来时的一千五百名弟兄本以为人手已经非常充足了,没有想到的是依旧太少。
整个部落虽然人并不是很多,但是富裕的程度却无疑让所有人震惊,成群接队的牛羊,三千余匹战马以及数不清的粮草和辎重让这点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将物资全部运回朔方。
“五哥,你说昨晚咱们怎么就把那些野蛮子全杀了呢?要是杀的少一些,留上一部分帮着咱们赶羊也好啊!”一名老兵不住的叹气,昨晚他杀的人最多,现在却当起了羊倌,深一脚浅一脚的赶着羊群就像乌龟一样在雪地里行走向王老五不断的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