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僧的年纪可不小了,眉毛都白了,甚至一脸的褶子,而他最大的特点是脑门。w=w≈w≤.
他脑门特别的鼓,冷不丁的我想起了南极仙翁,而且光凭这外表,我先把他的嫌疑排除了。
另外我心说他就算不披着袈裟,只是穿着一件便服,他走在街头,大家也绝对会觉得他不一样,甚至是得道之人的。
这期间老僧也在观察着我们。
他一直笑呵呵的,还对我们双手合十,喊了句,“阿弥陀佛,几位施主看起来都不一般,不知道深夜来到普度寺,到底有何贵干?”
没等我回答,胡子抢先指着老僧闻到,“喂,你这个老和尚又是谁?”
老僧报了名号,说他就是普度寺的主持,法号戒避。
胡子突然哈哈笑了,还连连念叨说,“戒逼?他娘的呀,老禅师,你这法号很有深度嘛。”
其他那些僧人都怒目看着胡子。老僧却一点动怒的架势都没有。
我观察着老禅师,越觉得此人不简单。
这时老巴有动作,他摸着兜,拿出一个黑外皮的证件来。我猜这是警官证。
他把证件对着老禅师抛了过去。当然了,老巴故意甩了一个技巧,这证件飞起后,故意嗖嗖打着转。
换作一般人,根本没法能接住,但老禅师看似很随意的一抬手,他还跟玩魔术的一样,我没留意到他具体怎么做的,反正他手掌来回翻了两下,最后稳稳接住证件了。
老巴看的一诧异。老禅师眯着眼睛,这代表他有些老花眼。
他看了看证件,随后他又默默抬头看着我们仨。
我们仨都交流下眼神,但我们没接着说啥。
老禅师喊了句阿弥陀佛。他跟旁边的一个僧人说,“行空,你代表我,接着带大家一起去念经,我跟几位施主离开一会。”
这个叫行空的,是个胖头和尚,都说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但我现也有特例,比如还可以是个和尚。
这胖和尚对我们有很强的戒备心。他担心的反问句,“主持……”
老禅师摆摆手,随后他又对我们仨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当先带路。我们仨稍微一犹豫,又跟着他。
其他那些僧人,全目送我们。我们仨并没跟的那么近,跟老禅师一直保持着三米多的距离。
老禅师走的很慢,甚至尽显老态。
胡子看的摇了摇头,而老巴拿出一副完全相反的态度。他跟我俩说,“你们觉得,如果不带枪,光比身手的话,咱们仨一起上,能打过这个老禅师么?”
胡子拿出完全不信和不服的架势,指着老禅师的背影说,“就凭他?这个戒逼大师?”
而我被老巴的话震慑住了,我知道老巴不是一个随便爱开玩笑的人。
我打心里又把老禅师重新定位了一番。
老禅师似乎也听到了老巴的话,他突然间还走慢了一些,但这种情况持续的很短,随后他又拿出“正常”的样子。
我们最后来到一个侧房的前面,乍一看外表,这房子很简陋,甚至是个木房。
老禅师推开嘎吱嘎吱响的门,招呼我们一起进去。
胡子和老巴当前并排走了进去,我慢了半拍,而且当我进去时,现门旁边放着一张长条桌子,这上面摆着一排小人。
这小人都黝黑的外表,一共有二十四个,他们姿态各异,但很明显都在耍功夫呢。
胡子对这些小人很感兴趣,他凑过去,还随意拿起来一个。
他以前是扒子,这双眼珠子毒着呢。他把玩一番后,啧啧几声跟老禅师说,“不错嘛,没看错的话,这是铁犁木做的吧?”
老禅师盯着那二十四个小人,没说话。
胡子又啧啧着,说铁犁木本身就贵,而再用它雕刻出如此精细的小玩偶……这些小玩偶绝对能卖个大价钱出来。
老禅师阿弥陀佛一声,他也对价格不价格的压根不动心。
我趁空又向整个屋里看了看,有简陋的床和家具,这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反倒是东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大画。
这画少说两米长、一米半宽,而且整个画还被分为三部分,每部分是一个小整体,内容也极其有视觉冲突感。
我形容不好这一刻心里的感觉。我慢慢走了过去,逐一欣赏。
最左面的小画,上面全是尸体和凶器,这尸体有人的,也有动物的,而凶器呢,刀枪剑戟,斧钺刀叉都有,每个凶器上都沾染着血。
再说中间这一幅,画里全是新生儿,新生儿有白白胖胖的,他们要么笑着,要么哭着,另外也有黑瘦黑瘦的新生儿,这些孩子的表情不一,要么有贪婪的目光,要么狰狞的表情,甚至也有孩子,拿出欣赏的样子,扭头往左面的“屠杀”现场看着。
至于最右面的那幅画,背景是滚滚江水,有一个僧人,正抱着一个体弱多病的老者,他试图把老者抱起来,但老者很明显是寿命到了,也处在咽气的边缘。
我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反正观看这一大幅画的同时,我心里异常的怪,一会我想到了屠杀的场面,一会我想到那些新生儿,一会脑海中又浮现出僧人的影子。
我承认,自己一下子有些混乱了。
老禅师留意到我了,他慢吞吞走了过来。
他特意提高声调,喊了句,“阿弥陀佛。”
这句阿弥陀佛对我来说,简直跟炸雷一样。我还猛然醒了过来。
我忍不住喘着粗气,扭头看着老禅师。
老禅师笑的很和善,他指着这幅画说,“小施主,这画是我朋友临摹出来的,他送给我之后,我一直把他挂在我的禅房内,在闲暇之余,我时不时望着它思考。”
老巴趁空也凑了过来,他当然也听到老禅师的话了。
他冷冷的反问,“你思考着什么?”
老禅师对着画摆了摆,他反问我俩,“有人问过佛祖,‘你杀生么?’我想知道,两位施主会想到什么答案?”
老巴先摇摇头,说佛祖一向以慈悲为怀,怎么能杀生?
老禅师笑了,也摇摇头。而我趁空把精力又放在画上。
这次我没太用心去琢磨,也没魔障。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突然脱口而出,“佛祖不仅杀生,还不知疲惫!”
老巴皱着眉,老禅师笑着,他俩又一起看着我。
老巴先问,“你怎么想的?”
这把我问住了,因为我只是偶然间想到一个答案。至于老禅师,他替我回答了。
他说,“佛祖不仅要杀生,还常常杀生,因为他要普度众生,他要降妖除魔。”
老巴不赞同,补充说,“僧人要守戒律,佛祖更应如此,所以他要杀生,岂不是犯了大戒!”
老禅师高举着合十的双手,闭着眼睛解释说,“佛祖犯戒,也不犯戒。犯戒是因为有了杀生之相,破了戒的形式;不犯戒是因为佛祖心中没有丝毫杀生的念头,所以符合戒的精神。”
老巴大摇其头,表示不认为。
我这时想到一个问题,我问老禅师,“佛祖犯戒时,心里想着什么?别告诉我是普度众生,降妖除魔!”
老禅师哈哈笑了,他又说了好一番话。
按他的意思,佛家有小乘和大乘之分。小乘佛法,主要持守五戒、十戒、比丘戒等等,戒的持犯等非常严格和清晰。而大乘佛法最重要的是修菩提心戒,往简单了说,以是否有利益众生的菩提心来判断,所以大乘佛家僧人,会根据因缘不同而有一些看似犯戒的行为。
再比如破山祖师,他当初为了不让李定国屠城,就不得不吃肉,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既是犯戒,也不是犯戒。
我打心里觉得,老禅师这番话里充满了玄机。
这一次连老巴也没那么强硬的不认可了,他皱着眉沉思起来。
我又细细品味一番,竟突然想到了地藏王菩萨。我还记得地藏王菩萨说过的一句话。
我当着老巴和老禅师的面,把这几句话说了出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老禅师对我拜了拜,也专门回答我说,“小施主,我能看得出来,你们三位都有故事,而你的故事最为复杂,原本你有一颗善心,也一直抱着退让的态度,但地狱一直存在,妖魔鬼怪长生不死,不会自行灭亡,为救度众生,为更多的人免于万劫沉沦,你不如地狱,谁入地狱?”
我盯着老禅师。老禅师这一刻却看向了这幅画。他高声唱诺,“屠、生、佛,三者相生相伴,谁能看清,谁又能逃脱呢?”
我和老巴又继续思考起来。这时胡子玩那些小玩偶玩够了,他转移精力,也凑了过来。
他看着这一幅画,明显没啥大感觉。他还念叨句,“这是什么玩意,我说大师啊,拜托你下次收画的时候,能不能弄点有联系的,你看看,这三幅画明显不是一个风格的,十有**是东拼西凑出来的嘛!”
随后胡子往前凑了凑,摸了摸画纸。他又啧啧几声,估计按他的眼光,肯定看出来了,这画纸材料不咋滴。
我心说胡子有时候太外表化了,有些东西,其实内在不外表要更有价值。
老禅师随后对胡子还有一个评价,说胡子这次并没带着耳朵来。
胡子表示不理解,而且他觉得我们仨进入这个房间后,耽误太多时间了。
他主动建议说,“咱先谈谈正事吧,至于其他的,等办完正事,咱们再探讨和欣赏,成不?”
(本章完)